《湖心亭看雪》原文
《湖心亭看雪》作者张岱的精神世界。《湖心亭看雪》是明末清初文学家张岱的散文名篇,主要记述了作者前往湖心亭看雪的一次经历。文章篇幅虽短,但意境辽廓,寥寥百字却字字珠玉。尤为重要的是张岱创造的一个痴人的精神世界。今天就让我们以我们的“痴心”一片,去探寻张岱的一片“痴心”。
文章开篇颇似史家笔法,交代了时间、地点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本文写于明亡之后,张岱弃故国,携残稿,遁入深山,著书立说,往昔繁华,皆成梦幻。当他提笔写下“崇祯”二字的那一刻,那看似平静淡泊的心湖是否暗潮汹涌,无限感慨?西湖之于张岱,不仅是可触可感的温情故乡,更是魂牵梦萦的精神家园。少年时,西湖泛舟,山房读书;中年后,国破家亡,独不舍西湖。没有谁比张岱更懂西湖,也没有谁比西湖更懂得张岱。本文记“看雪”,只是“梦忆”之一景而已。
接下来写景——“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白雪茫茫,万籁俱寂,张岱的西湖大雪图着眼于听觉的,“人鸟无声”。只一个“绝”字,境界全出,让人的心理上也凛冽着寒意森然的冰雪之气。“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一个“独”字,表明作者在寒意彻骨的冰雪世界里,不想与人相见,张岱的“孤独”真真是“一个人的狂欢”。夜游西湖,正是他“冰雪之气”的自然流露。“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叠用三个“与”字,天、云、山、水,浑然一体,天笼着云、云罩着山、山连着水,灵动飘逸,犹如全景镜头,凸显了天地之广阔。紧接着转换视角,俨然上帝,俯瞰众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这几笔淡淡的白描,似一个个特写镜头,是朦胧的水墨画,是梦幻的山水诗,若隐若现,依稀恍惚。作者对数量词的锤炼也出神入化。你看上下一白之一,状其迷蒙难辨,使人唯觉其大,而一痕、一点、一芥之一,状其依稀可辨,使人唯觉其小。视野由上而下,由远及近,由大到小,直至微乎其微。视线移动,小船荡漾,文字间弥漫着空灵之气。这几句写景,又不止于写景。这冰雪世界,天人合一,物我两忘,分明能够感受到作者那种“寄蜉蝣于天地,秒沧海之一粟”的深沉感慨。
最后一段颇有小说笔法,冰雪之夜,有人围炉煮酒;有人烹雪煮茶;有人闭门读书;有人风雪夜归,柴门犬吠……而“独往湖心亭看雪”的张岱,奇遇两个金陵客,该是何等惊喜,又是何等喜悦。作者以蜻蜓点水般的小说笔法,寥寥数语,神形毕肖。写客“大喜”,实则映射自己内心的“大喜”;写对方惊讶:“湖中焉得更有此人?”,何尝不是自己心中正有此一问?从对方的视角关照自己的内心,这样转换叙述角度,尺幅之内顿生波澜。热情的金陵客、烧酒的童子、“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我”跃然纸上。最后,文章在舟子的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的喃喃自语中戛然而止,然余韵不绝。湖心亭上,高山流水,金陵人就是张岱的知音,在后世,凡中国文人都能文中读出山水自然的人文魅力,都为张岱的痴心而心生向往, 痴人逢痴人,“痴”与“痴”相知。直到今天我们只要一想起张岱,雪花便落满了西湖。
400多年后的今天,改朝换代的痛苦早已离我们远去,但人生的孤独感却从未走远。泛舟雪湖中,我们依然会产生无尽的感慨。满世界的鹅毛大雪,谁又听得见谁的呼唤?我们已经无法走进张岱了,但我们希望能通过文字去试着理解他,理解他,也是理解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