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远方走来,面带微笑,带了我喜欢吃的雪糕嘴里埋怨着今天天气太热,雪糕化了不少。
我与你相识24年,1998年出生的我总让你觉得自己不再是孩子而是成了稚嫩的大人。父亲总说女儿以后迟早要嫁人,不如把我卖了再要个儿子,你不答应。为了保护未满月的我,你吃过不少棍棒也挨过奶奶的咒骂。法院的通知书终于下来,父亲的上诉被驳回,你离了婚,离开了那个曾用棍棒打断过你脚踝的男人。外公到处借钱找律师生怕我的扶养权被父亲抢了去,25岁的你在法庭上手足无措,不知道离过婚的女人接下来的出路在哪?你开始后悔高一辍学和父亲双宿双飞义无反顾的爱情,我在外婆的背上瞪着大眼睛看水牛吃草把蚂蚱逼出来,黄狗在旁边捡漏吃了好多蚂蚱。
听外婆说你老抱怨我胃口大,吃奶不到两个小时又哭饿,2岁的我那天咬到的乳头是苦的,顿时没有了喝奶的欲望,你沾沾自喜擦去乳头上的药,断奶成功,你也奔赴广东。
7岁那一年你害羞地拉着一个男人走到我面前,让我喊爸爸,我嫌他个子矮眼睛还小,陌生感充斥着大脑以至于没有喊出口。接着你把躲在自己身后的妹妹推到跟前,让她喊我姐姐,妹妹天真地以为我就是她的亲姐姐,毕竟因为她我挨过你的巴掌。20岁的我不想给年迈的外公外婆增加负担,周末独自坐2小时公交车去市区做家教,周一到周五泡图书馆准备考证或者去养老院做公益,过度消耗身体的结局便是去医院花钱续命。得知我进了医院,你让我打电话给那个男人的时候要喊他“爸爸”,这样他才给我钱住院,我依旧没有喊出口,自己和辅导班老板借了钱。
24岁生日那天,我破天荒地主动找你说:“谢谢您给了我生命,我的母亲”,我不知道那一刻手机屏幕前的你是否热泪盈眶,这么多年来你常在外人提起的是妹妹和弟弟,是我同母异父却从未一起生活的亲人。其实向你表达感谢这个事情我从未想过!因为22岁的我曾经抱着枕头痛哭发誓与你老死不相往来,那天参加学校保研考试压力倍增,我和你发生口角,我说你远嫁对外公外婆不孝对我不亲,你说怪不得你亲爸不要你嫌弃你是女儿身,都说恶语伤人六月寒,那把刀曾把我的心脏切割愈合又揭开,伤痕斑驳。
最近又看到你微信发消息说那个男人找你要钱买三轮车买菜......,你被生活鞭打后空洞的眼神和如波的皱纹让我动容,曾几何时,你也是在田间阡陌歌唱笑靥如花的少女,岁月老了你的轮廓白了你的发也软了我的心。
雪糕其实没有化,只是比较贵,你急忙递给弟弟怕化掉就亏了,原来那根雪糕是弟弟的。
我从未写过与你有关的文章,哪怕自己是中文系出身,不知从何写起亦不知写什么才能体现你我剪不断的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