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杯橙汁

进取的山
创建于2023-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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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孩子第一次读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脑海里自然会浮现出一幅雪原林海图,生在冰天雪地里长在白山黑水间自然对“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有莫名的向往,这向往是刻在DNA里无法违抗的本能,是来自生命深处最原始的悸动,是究其一生无法摆脱的宿命。这本能、悸动、宿命驱使我报考南方大学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本以为南方都是“隔岸青螺数点,微痕一抹,出没于烟雨迷蒙中”,不曾想我报考的贵州大学所在地贵阳却是一座峻山怀里的城市,来自东北平原的我未曾见识过喀斯特地貌的巍峨,不禁感叹江山竟如此多娇,原来南方不仅有吴侬软语的江南还有刚劲有力的西南。在这里我见到疑是银河落九天的黄果树瀑布,红云极顶九重天的梵净山,红色革命老区的遵义,也让我第一次见到挂在树上的橙子。
东北孩子是吃黑土里长出来的菇娘和树上挂着的沙果长大,橙子是不容易吃到的,逢年过节难得吃上一回都是要用刀切成月牙状慢慢享用,一口咬下去要酸的人挤眉弄眼口水直流。第一次见到树上一颗颗晶莹剔透闪着光的橙子,童年吃橙子的记忆立刻涌上心头,口水也随即充盈口腔。
离开贵州的这么多年也没有养成吃橙的习惯,直到我生了一种离死亡很近的病才又开始吃橙,现在吃橙不是为了酸酸甜甜的口感而是为了其中富含的维生素C,我的健康需要它。它不能治疗我的疾病也未必能保持住我的健康,但是它就像是教堂门口的祷告,大雄宝殿里的祈求,亲人哭嚎的挽留未必有用但让人心安。
心安是治病重人心病的良药。
生重病的人思维中理智的成分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是一些接近病态的本能。一个很大的“死”字常会在心头上飞舞盘旋,纵使是自认为参透了生死奥秘的智者心里也得疑出鬼神来。
如今每天一杯的橙汁正祛散我心中的鬼神。
榨橙汁的橙子品种平平无奇,所用工具和操作人却都是与众不同。我不爱喝有残渣的橙汁,电动榨汁机不能满足。我的妻子就用一个带有尖尖的手动榨汁机榨橙汁。每次要先把橙子切成两半,将每一半与凸起的尖尖相互挤压,橙汁就在下面的杯子里被收集起来。这橙汁我已喝了三年,这三年都有妻子的陪伴。异地求医的时候,她在。我忍受痛苦的时候,她在。我无理取闹的时候,她在。我心中疑出鬼神的时候,她在。每天一杯的橙汁在证明她在,她在我的心就安了。
我有一杯橙汁,她袪散了我心中的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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