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坐着坐着，突然想起前天晚上的梦，很诧异，就开始跟孩子絮絮叨叨，说妈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情形忘了很多，但是记得那样幽暗的广阔的无边的空间里，仿佛没有尽头的天边边上，一个人在慢慢地走。
孩子问，然后呢？
小寒说，没有然后，然后就是被闹铃吵醒来，没有了。
于是，孩子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去做她自己的事情。
后来，小寒想，也许，孩子还小，她不知道自己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还记得很多年前，小寒曾经很在意梦境，以至于被一个梦境围绕了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那个梦里，她和哥哥身处一所破旧的房子，里面有很多破败的楼梯，是一触即烂的那种腐朽，细细闻来，仿佛空气里都洋溢着灰尘的味道，刺鼻而无处躲闪。她寻他不见，在各个空隙里张望，终于看到哥哥站在楼梯的一侧。他缓慢而坚定地对她说，他是个将思想和意识分开的人。那时候，小寒其实并不知道什么叫思想和意识分开，只是觉得很深奥，哥哥像一团解不开的谜，说了她解不开的某个谶语。她常常在想起他的时候，莫名沉浸于他在梦中的那句话，觉得他的人和他的心有一种莫名的神秘，这或许也是他之所以让她敬仰和崇拜的原因之一。
再有就是挚友离开的那一年，听说她走的消息之后，小寒在梦里去了她的墓地，一个人在荒野里摸索着寻找她的墓碑。天很黑，幽幽地吹着冷冷的风，但是一向怕黑的她却并不害怕，一个墓碑一个墓碑地看过去，只想看到她的名字。或者，那时候身在异乡，未能送她一程，小寒的心里充满了遗憾和愧疚吧。当她在宿舍里嚎啕大哭的时候，没人懂得她的绝望与难过。最爱的朋友，就那么去了，在最美的年华里，失去了未来。之后的三五年里，只要清明到来，她都会在梦里看到她的身影。有人说，你梦到谁，是谁对你不放心，还惦念着你，所以来梦里看看你。也许是的吧，这几年她再也没有出现在小寒的梦里，这让她有时候也莫名心安，想着，或者大家彼此都放下了，很好，很放心，也就各自安然了。
在梦里，梦里如你，梦里如他，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