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屋的房门静静地推开,靠门这侧的墙边席地而坐两位白人女孩,原来也是游客。法国姑娘二十三岁,文雅中透着活泼,可能是今天刚到再加上天性,很愿意交谈;另一位意大利女孩再大两岁,沉稳而专注,惜字如金。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她们是来这家camp工作,就是一边旅游一边打工的那种;店家给他们免费的吃住,可能还有一些收入;她们帮店家照应客人,包括网上的预订回复等。意大利姑娘已经来了一周,法国女孩计划在这呆一个多月,她们通过比如workaway等类似的网站搭桥牵线,法女在大学毕业后已经在埃及用这种方式玩了大半年。当然,她们俩都学过阿拉伯语,这也是能在中东北非如此行的充分条件。
Tawfig不一会儿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茶壶茶杯。贝嘟因人的茶杯不大,有些类似于功夫茶的用具,并且茶水的品味也是清淡的,和中国人的胃口。我们四个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Tawfig问-you told the truth, 法国女孩清纯地回答yes。大男孩打着电话联系给我Jeep Tour的事项,他把这个事情托出去;我也给领导打了个电话,一方面是汇报行程情况,另一方面也是让她知道我在哪,虽然我共享了自己的实时位置,万一我突然就找不见了呢。没多久,另一位贝嘟因人走了进来,Tawfig说 this is my brother, he will take you to the tour.
司机在小镇的小店里装了一箱水和几罐饮料,递给一听橙黄色的易拉罐和一瓶1.5升的水,我就翻上了没有遮阳篷的后车厢,因为他说在那拍照更方便。车子开出小镇,前面立马就是一尘不染的沙漠,回望后面低矮的房屋,仿佛是置身fantasy西部片,萧杀中又充满诱惑的自然。宽扁的车轮压在沙地上,像是要沿着前面的车辙,又似要脱缰而奔,只有不远处相向而行的几匹骆驼和上面的牧驼人,发出亲切而熟悉的笑声。
开出山口,前面的地貌变得开阔起来。这里的沙漠不是一望无际的地平线和似海的波浪起伏,而是沙粒如水注入一座座石头山峰之间,平静如池,略带红色。头一个景点是Lawrence's Spring,它是一座相对较高的石头山峰,表面破碎留下不少沟壑,有十分细小的水线从上面流下。在如此炎热干旱的沙漠中,如何得到水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念头。我没有看见从山腰排下来的黑色橡胶管中有水流出,石头砌的蓄水池也是空空如也,但是此处却是有更加多的骆驼和一位看守员,好像是要佐证泉水的真实性。
水的问题没能解惑,高温的预测却是实捶了,我的黑色外壳电话显示too hot to function. 约旦南部的天气预报最高40度,沙漠里虽然比较干,对热的感觉不强,但太阳还是一样的火辣。再呆在后车厢已没有意义,我关掉了电话坐到了副驾。好在电话在关机冷却十分钟后就能再次工作,只是用过头了还会再次宕机。
下一个景点是Abu Khashaba Canyon,红色直立竖起的岩石显示着地球一环环的年轮,没有化妆没有粉尘。山石的中间有一条不大的裂缝,够两三个人穿过;走进去五六十米到了尽头,那里是一个石头窝,大概是千年滴水渐渐锤炼出来,存着半缸的黄水。石缝的门口是一颗郁郁葱葱结满果实的无花果树,刚才坐大巴车来的中国旅游团正抬头望树听导游胡侃。导游说野无花果有毒,但是朱红色的山,淡红色的沙,配上这碧绿的枝叶和果实,真让人有飞蛾扑火去咬一口的冲动。
司机兼导游在旁边的铺子里喝茶,这里的铺子用木头搭起,顶和裙边铺的是毡毯,上半部镂空,在里面一点都不觉得热。店铺的主人看上去有些沧桑,猜不出年龄的脸与能够驾车接客的导游明显不属于同一个生活阶层。导游问我是否要茶,我点点头,老板的女儿立刻就端来一个玻璃杯。这个小女孩大概只有六七岁,低矮的身材让她更像学龄前;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可是可爱的孩童眼神还是让她楚楚可怜。我问他们晚上是否就住在这里,得到的回答是有时就是如此。生活命运虽不同,贝嘟因人在沙漠里游牧的历史却让他们有同理心,能够去帮助接纳有需要的人,这一点在后来一再被提到和看见。一只蜥蜴从化纤地毯的接缝处探出头,嗅嗅空气的味道,飞快地跑到地毯的另一边。临走时我问茶水费是多少,导游坦然摇头说不用,后面的站点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