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32358钻井队实习的日子（之一）

          在32358钻井队实习的日子（之一）

    在钻井党委完全彻底指导下，新组建起来的女子钻井队，半个月理论学习培训结束。根据钻井党委先期计划安排，将安排到钻井队钻井实习。钻井实习的主要目的是，弄懂石油钻井工艺流程，掌握各生产岗位操作技术，为独立钻井生产打下基础。

    建立健全钻井生产管理机构

    为了按工种分岗位跟班实习，党支部“一班人”反复研究，建立钻井生产组织机构，健全钻井施工管理体系，按工种的性质设置岗位，按岗位确定具体人选。首先，根据钻井队生产组织机构，按照钻井岗位责任制要求，正式组建6个行政管理班，即4个钻井班、大班和炊事班；3个专业技术组，即柴油机组、地质组、泥浆组。

    其次，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按照钻井生产施工要求，依据各工种各岗位工作量，考虑到女性的生理因素，结合姑娘们的身体素质，经过分析讨论加以评估，对全员分班组分岗位定人。针对井架工是高空作业，内外钳工劳动强度大，岗位操作危险系数高，此两个岗位实行双岗制，即两名井架工、内外钳工。与此同时，正式确定各班组的班组长。

    11月16日晚上，女子钻井队召开女工大会，队长公布各班组分岗定人意见。在宣布各班各岗人员的同时，明确提出本岗位的职责任务，对岗位责任人提出工作要求。各班组主要生产岗位人员如下：

    钻井一班司钻吴金芳，副司钻孙凯英，柴油机司机杨玉芳；

    钻井二班司钻贾芳兰，副司钻王彩凤，柴油机司机胡让；

    钻井三班司钻张玉华，副司钻孙宪丽，柴油机司机王秀清；

    钻井四班司钻陈淑琴，副司钻王洪英，柴油机司机邵明玉。

    钻井生产大班：柴油机司机长邢玉芳，地质组长宋国英，泥浆组长王淑银，钻井工长孙家英，材料员赵桂兰，卫生员殷守梅。

    炊事班班长邢尊英，食堂管理员尹燕鸣。

    同时，借机向大家宣布，李根发为女子钻井队顾问。

    11月18日，女子钻井队接到正式通知，经上级党委反复研究确定，女子钻井队实习单位已经确定，即石油化工部属先进基层单位，胜利油田标杆队32358钻井队。钻井实习具体时间定为，从下口井设备安装开始，一直到把这口井打完为止。

    女子钻井队师傅队32358钻井队

32358钻井队是老标杆，职工队伍作风过硬，钻井生产技术精湛，善于打深

井打探井。多年以来，32358钻井队远离油田大本营，在偏远地区独立作战打深探井，为油田勘探开发立下汗马功劳。

    为了对女子钻井队“传帮带”，根据上级领导人的特别要求，将32358钻井队调回东营，职工队伍驻地确定胜华，于老油区施工“营66”井。“营66”是一口探井，设计井深3000米，位于东营六干河南岸，毗邻钻井指挥部机关，与胜华相距几华里路。

    钻井三大队房建队弟兄们，接到简易房紧急搭建任务，即冒着寒风冰霜紧急施工，在胜华西北方搭建简易房，建成一个正方形四合院，作为32358钻井队新家园。

    时值32358钻井队完井，当接到上级紧急任务，立即做搬迁准备工作，从偏远油区搬迁至胜华，将为女子钻井队当师傅。

    11月19日，钻井指挥部派出几十辆大卡车，为32358钻井队组织远距离大搬迁，钻井设备搬至“营66”井场，职工家私搬进胜华新四合院，即将在油田中心区域安居乐业。

    这天上午，姑娘们得知32358队迁至胜华，主动到四合院帮助清理卫生。小四合院杂草丛生，简易房泥巴墙湿漉漉，小窗塑料纸风吹咕哒叫，外墙冻结触碰往下掉泥巴。她们铲除房前后杂草，整平四合院内部地面，把简易房内清扫干净。

    过午时分，32358钻井队职工乘大卡车，风尘仆仆地赶到小四合院。当师傅们出现在姑娘面前，竟是一大帮歪戴着狗皮帽子，身穿油乎乎四十八道杠的人。乍看那阵势、动作和模样，有的像电影里的“土匪”，有的像武打片的“丐帮”。他们大多灰不溜秋，有的还胡子拉碴，看上去像中年人，有人已有50多岁。但是，他们上下车攀爬跳跃，动作麻利身轻如燕，倒像是“二八”年轻人。

    32358钻井队职工并不正眼看人，似乎是要距姑娘们于千里之外。有的目不斜视只顾干活，有人眼角斜一眼迅疾闪开，有人装出精灵古怪的傻乐，有人故作镇定皮笑肉不笑，还有人挤眉弄眼的坏笑呢。他们相互不开口说话，有的“哎哎”打招呼，有的“吭吭”相联系，倒“心有灵犀点点通”，真的是让她们大开眼界啦。

    师傅们“家当”很简单，简直简单的有些可怜。“大件”是床板、长条凳，高档品是小箱子、小柜子。小箱子灰头土脸，小柜子油渍麻花，完全看不清原色。不少大小不等的圆桶，浑身被铁丝缠绑住，不知装入何种宝贝。最扎眼的是白茬薄板箱，有的装着锅碗瓢盆，有的装满坛坛罐罐，有的装入乱七八糟杂物。他们不稀罕木板箱子，直接从车上往下扔，工鞋、安全帽、酒瓶等，争着抢着蹦了出来，在小院里满地乱打滚……

    有人在简易房点燃天然气炉子，“半头砖”炉子直冒黄蓝火苗，伴随着阵阵刺鼻呛眼的味道，一股股烟雾般热气从房门钻出，变幻成一缕缕白雾牵手缠绕上升，优雅地打着旋儿从低空钻入云层……

    在天然气炉火的熏烤下，简易房梁上不时滴水珠子，墙壁上黄泥巴黏糊沾手，地面湿乎乎泛着碱花儿。师傅们完全不在意这些，你搬我扛把“家当”搬进房，三下五除二搭好床铺，立刻将被褥抱上床打开，有人屁股一坐来个仰面朝天，有人忍俊不禁快使眼色，有的幸灾乐祸偷着窃笑，大概突然想起有陌生人，马上“鲤鱼打挺”一跃而起，急忙又做个鬼脸嘿嘿一乐呢。

    师傅们的家当收拾利索后，姑娘们打招呼走出四合院。当她们刚刚转过墙角，便听到简易房里热闹起来，有人毫无顾忌开怀大笑，有人恣意打闹起哄嬉笑，有人吹口哨奏出小曲儿，小曲儿悠扬动听很入耳。听得出，他们的心情是很愉快的。

    王指挥严厉下达任务要求

    就在这天晚上，32358钻井队召开全体职工大会，钻井指挥部副指挥兼钻井三大队大队长王依升赶来参加会议，向全体干部职工下达艰巨任务，即负责女子钻井队钻井操作“传帮带”。

    在这次职工大会上，王指挥提出极其严格的要求。要求32358钻井队全体职工，在“营66”钻井施工中，在保证安全生产基础上，按照钻井岗位责任制度，依据钻井安全操作规程，向姑娘们传授钻井常识，耐心进行钻井技术指导，细致讲解钻井生产工艺，手把手教导岗位操作要领，必须圆满完成“传帮带”任务。

    据说在会议最后一刻，王指挥态度严肃杀气腾腾，紧盯着全体职工严厉命令道，对女子钻井队“传帮带”期间，你们必须提高安全生产意识，百分之百保护好女娃子人身安全，绝对不能把她们磕着碰着，更不允许动她们一根毫毛！否则，一定严惩不贷！……

    想必，王指挥向32358队职工提出的要求，不仅是钻井三大队党委的意见，也代表油田和钻井党委的意见。

    王指挥主持召开两支钻井队联合会

    11月20日上午，王指挥一早来到女子钻井队，将带领姑娘们去32358钻井队。她们手提小马扎，排着整齐的队列，紧跟王指挥身后，来到32358队四合院，进入简易会议室，依序落座在一侧，参加钻井实习会议。其实，这是由王指挥亲自主持，有两支钻井队共同参加，以钻井“传帮带”为主题，专门召开的专题联合会议。

    这次专题联合会议的目的，一是女子钻井队向32358钻井队“拜师学艺”，二是当着两支队伍职工的面，对女子钻井队钻井生产实习，对32358队“传帮带”工作，对师徒双方分别提出严格要求。

    姑娘们在会议室落座小马扎，瞥见一侧端坐着几排男子汉。他们坐姿端正规矩，态度严肃目不斜视，有的英俊潇洒，有的眉清目秀，有的腼腆敦厚，有的稚气未脱，大都是年轻小伙子。她们顿生诧异犯嘀咕，有人迅速交换眼色，内心疑惑悄悄议论，这是昨天那帮师傅吗？怎么今天都变年轻啦？……

    原来，他们已搞过个人卫生，洗了澡理短了头发，也刮去了络腮胡子，又换上干净衣服，精神面貌大改观，看上去年轻很多，时隔仅一个夜晚，让人竟认不出来。嗨！真是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裳马靠鞍哪。

    联合会议一开场，王指挥介绍两支队伍的干部，让大家相互认识一下，便于联系沟通工作。首先介绍32358钻井队干部，有钻井队长杨继新，政治指导员孟庆勋，副队长肖瑞珍，副队长兼技术员邓邦枢，工人钻井技术员王焕民；紧接着，又把女子钻井队的干部，分别一一介绍给大家。

    在联合会议上，王指挥首先要求32358钻井队职工，应该如何向姑娘们传授钻井技术，如何手把手帮教操作要领，如何保护好她们人身安全，一系列关键问题定下具体规矩。尔后要求女子钻井队姑娘们，一是从“营66”钻井设备安装开始，跟班32358队职工到施工井场，实打实地学习钻井技术操作，一直到把这口井打完至结束。二是女子钻井队在实习期间，按时参加32358队班前班后会，钻井生产会一切生产活动，了解钻井工艺与生产流程，大体掌握钻井生产管理制度。三是通过“营66”钻井实习，弄清岗位职责应知应会，掌握钻井安全操作规程，基本学会岗位操作要领，对石油钻井有感性认识。

    对于王指挥提出的要求，32358队长杨继新代表职工当场表示，一定按照领导提出的要求，坚决搞好钻井技术“传帮带”，圆满完成上级党委交给的任务。女子钻井队长代表大家表示，虚心向32358钻井队学习，认真向各岗师傅们学习，努力完成钻井实习任务。

    联合会结束后，王指挥留下两支钻井队干部，态度严肃几番千叮咛万嘱咐，要求他（她）们必须做到，以身作则带好头，搞好团结协作，搞好队伍组织管理，全力搞好钻井施工。在保证安全生产前提下，搞好钻井操作“传帮带”，完成钻井生产和实习任务。

    两支钻井队结成“一帮一”对子

    联合会结束以后，女子钻井队根据分岗位实习要求，即干部带干部、工人教工人，按班组分岗位编入32358钻井队，全面实行班与班岗与岗对口学习。女子钻井队一班编入32358队一班，司钻跟32358钻井队一班司钻学习，柴油机司机跟32358队一班柴油机司机学习，地质工跟32358队一班地质工学习……；其他班组岗位以此类推，师徒一对一正式“传帮带”。

    如此这般，女子钻井队姑娘有了师傅，32358钻井队师傅有了徒弟，双方结成“一帮一”师徒对子。在钻井生产与实习过程中，既方便两支队伍“三班倒”钻井生产，又将“传帮带”责任落实到人，有利于对口帮教对口学习，形成传教与学习良性互动，以期达到钻井实习预想目的。

    32358队师傅与姑娘们见两回，她们的行为举止音容笑貌，已在他们心目留下深刻印象。据说，他们饭后茶余闲聊，不少人曾议论着说，哎？看起来，刚刚组建的女子钻井队，各方面还是真不错呢！是啊，你看吧，从干部到女钻工，哪一个都不赖呵！……

    只不过，一提起女子钻井队要顶钻井“半边天”，32358队男子汉心里曾打不少问号。有人说，钻井工人野外施工，风里来又雨里去，钻井劳动强度大，又苦又累又危险。胜利油田多数是中深井，钻井施工难度相当大，咱们干这苦差事都吃力，她们女孩子能干得了吗？是啊，钻井都是重体力劳动，她们那身子骨能顶下来？有人头摇的像“拨浪鼓”。

    “营66”井场拜师对口“传帮带”

    11月22日，32358钻井队组织钻井设备安装施工。

    这一天，按照上级领导安排要求，女子钻井队全体姑娘们，跟随32358钻井队职工，到“营66”井场“拜师学艺”。她们将从这一天开始，正式开启钻井实习的征程。

    这一天清早，好像要下雪。天空乌蒙蒙，黑云浓郁郁，雾气叠层层，头顶翻跟头。姑娘们爬上“解放牌”大篷车，大篷车向“营66”井场驶去。大篷车上的篷布，厚帆布料深绿色，基本能遮挡风雨。车上人多很拥挤，挤的有人飘起脚。尽管大篷车颠簸拥挤，她们革命热情很高，一路颠簸一路歌声，《我们走在大路上》，及几首革命歌曲没唱完，大篷卡晃悠悠戛然停止，原来已到“营66”井场，32358钻井队师傅们也到了。

    大家来到施工井场，井场四周昏黄一片，西北风可劲儿狂吹，吹得人们直打趔趄。井场设备散乱堆放，这里堆成堆那里一片，一派“无政府”状态。只有钻塔挺直腰杆，巍然屹立直插青天。

    姑娘们走到高高的井架旁边，钻井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们不少人第一次见钻井架，有人第一次见识施工井场，有人第一次看到钻井设备，有人第一次见识钻机真面目，钻井泵、柴油机更觉得稀罕。只有几栋木板房似曾相识，分别端坐在井场东西两边，即值班房、材料房、住井房等，倒给人些许莫名的温暖之感……

    井场内外很冷清，四周没人没动静，只有寒风飕飕吹，不停光顾所有人。寒风光顾得人打寒战，讨厌的鼻涕直往外跑，眼睛迷糊泪水往外流，真的冷酷无情惹人恨哪。

    两支钻井队来到井场的首要事，就是师傅与徒弟之间相互确认，即姑娘们认识各自的师傅，32358队师傅们认识各自的徒弟，只有师徒相认师傅才能带徒弟，徒弟才能向师傅学习钻井技术嘛。

    在32358钻井队长杨继新提议下，两支钻井队按照班组顺序列队，让32358钻井队各班司钻出面，领走女子钻井队对应班组的人员，由各班组按岗位分工师徒相认。一瞬间的当儿，各岗师傅们都有了徒弟，徒弟们都有了自个师傅，这个办法简单高妙极了。

    当着师徒相认过后，姑娘们心里踏实了。有了学习请教的师傅，学习钻井技术有依靠，只要虚心向师傅学习，认真谨慎大胆学着干，不愁学不会操作技术。眼见着，师傅向徒弟们讲解一番，有的带领着爬上钻台，有的奔向泥浆泵房，有的钻进柴油机中间，有的穿梭施工井场，有的忙活抬钻井工具……

    这时候，队长来到杨继新队长身边，葛明英找到孟庆勋指导员，常爱玲与肖瑞珍紧紧握手，姜亦珍同邓邦枢、王焕民交谈。没过多大会儿，有的师傅带着姑娘走出井场，大步流星地朝北方奔去。队长顿时不禁心生纳闷，便轻轻拽杨队长的衣袖，遥指几位已远去的背影，从眼神中发出内心疑问；杨队长顺着她所指方向，扭头瞭望又稍微顿了顿，侧转脸严肃盯了她一眼，俯身挡着风柔中带刚道，唉！他们找水源去啦！找到水源安装水泵，装好水泵得打水哪！我可得告诉你呀，钻井施工需要很多水，开钻前必须把水准备充足，你以后就慢慢知道啦！她点点头会心微微一笑，杨队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会儿，天空东南方向云层里面，一轮红日慢悠悠钻出来，散射出一抹橘红色的光芒，沐浴着荒野和施工井场，沐浴着成堆的钻井设备，沐浴着井场上的钻井人。太阳给万物带来生机，给钻井人带来温暖，人们周身有了热乎气，上下牙不用紧紧咬住，脸部肌肉慢慢活络多了。此时，前来配合安装设备的各路人马，前后脚赶到了施工井场上。根据钻井施工作业程序，各路人马按照行业职能分工，立即进入施工临战状态，32358队师傅带着徒弟们，立即加紧做施工准备工作。

    火热的井场 艰辛的作业

    在一瞬之间，原本单调落寞的井场，突然间发出了大动静。发电机哒哒响起，紧接着嘟嘟欢叫。拖拉机吭吭咳嗽几声，烟囱冒出几缕黑烟，突突嚎叫一阵子，很不情愿蠕动起来。两台大吊车率先驶进井场，将配合钻井设备就位作业。有几名精干灵活的小伙子，背着工具包扯上几根电线，麻利地爬上井架支梁，“猿猴”似的快速攀上蹿下；有人肩扛墨绿玻璃钢管线，径直奔向西北打水的地方。不一会儿，几辆大型油罐车拖着沉重身子，歪歪斜斜缓慢地向井场驶来，有的装满原油车身黑乎乎，有的装满柴油机用的油料，小油罐车装满汽油，一起演奏着轰轰隆隆的进行曲，驶进了荒凉混乱的施工井场……

    施工井场机车轰鸣隆隆响，各岗人员各自不停忙活着。最使人瞩目的场景是，杨队长和几位师傅共同携手，就像战场上的指挥员一样，有的吹着尖利的哨子，有的打着行业类的手势，有的敞开嗓门大喊大叫；有人指挥拖拉机，有人调遣大吊车，有人引导油罐车，有人指挥施工人员，进入指定区域作业。

    这天上午，师傅们交给姑娘们的任务，就是站在安全地带观看施工。有的师傅文绉绉说道，你们在旁边认真观看，琢磨一下作业门道，先有个感性认识，等看明白再说吧。有的师傅实打实地说，你们不懂也插不上手，站在跟前碍手碍脚，干脆躲得远一点儿，不然磕着碰着你们，我们就有大麻烦啦！为此，她们服从命令听指挥，站在划定的安全地带，耐住性子看师傅干活，安稳地充当观众角色。有的师傅边观看边讲解，她们认真听仔细记心上。只有来自于钻井队的姑娘，见机行事多少能当个帮手。

    上钻机、穿大绳作业真奇妙

    一个上午，姑娘们当观众最感兴趣的，莫过于上钻机和穿大绳了。

    上钻机作业相当奇妙。杨队长站在钻井架大门右侧，泰然自若嘴上含着铁哨子，双手各执一杆小红旗，胸有成竹指挥上钻机。杨队长吹出尖利的哨声，伴随手中小红旗的翻动，两台脏儿吧唧的拖拉机，拖着又粗又长的钢丝绳，不紧不慢徐徐向前进发；只一眨眼的功夫，两根钢丝绳被拉直拉长，拉拽的笨重钻机左右晃动，旋即渐渐地离开地面；眼瞅着，一台拖拉机慢慢向前走，另一台拖拉机慢慢向后倒，大钻机被拽的不断上升，升至钻台高度悬吊空中，又奇迹般地爬上钻台，不偏不倚坐落井架底座……

    这一幕，姑娘们看的目不转睛，有人看的目瞪口呆，有人看的眼花缭乱，有人边看边赞叹着，感叹石油人的高超技艺，佩服钻井人的聪明才智，顿时钦佩的五体投地。

    不一会儿，开始穿大绳作业，那真是更神奇了。32358队师傅分工合作，有的爬上井架天车，有的钻台上施工，有的地面上作业。在杨队长的精心指挥下，在拖拉机手精诚配合下，他们从上到下共同携手，采用巧妙的操作方法，将大滚筒粗硬钢丝绳，穿绕到井架天车滑轮，像“变戏法”般神奇呵。

    姑娘们亲眼看到一幕幕，有的对师傅们佩服至极，有的对钻井产生神秘感，有不少人看的云里雾里。她们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虚心向师傅们学习。

    队长、副队长向杨队长请教

    就在中间休息的时候，杨队长独自坐在一处，似乎是一边安静休息，一边在思考什么问题。队长约常爱玲来到他面前，请教他如何当好钻井队长。杨队长表情严肃，抬头瞅了瞅她们两人，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又抬头打量了两眼，侧过身胸有成竹地说，我说啊，如果想当好钻井队长，那就必须做到三条！啊？哪三条呢？你们可要记住啦！第一条，要求职工做到的事，钻井队长必须先做到。这一条你们该懂吧！啊？她俩赶紧点了点头。杨队长继续传授道，这第二条嘛，在钻井施工过程中，遇到最苦最脏的活，和最累最危险的活，队长要跑在最前头。队长只有这么个干法，人们才会从后面跟上，干工作才能一呼百应，钻井生产才能够搞好。这第二条，你们也该懂得吧？啊？她两人又点了点头。他又紧接着传教说，我说啊，第三条才最为关键！啊？你们两人可要记住喽！不管在任何时候，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把好安全生产关！啊？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什么问题，都不能出在队长手里！更不能砸在队长手里！啊？要想当好钻井队长，那就得做好这三条！怎么样？都记住了吧？啊？随后一摆手扭过头去，表示经验已传授完毕。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杨队长一边严肃传授方法，一边啊、啊的不断反问，俨然是居高临下的神态，完全是严师训徒弟的口气。大概他心里在嘀咕，你们两个黄毛丫头，还真能当钻井队长？……

    杨队长传授的前两条，她们两人听了都理解，对第三条却似懂非懂，并没有明白真正含义。队长急忙又向他请教，杨队长，什么才叫“砸在手里”？啥问题不能“砸在手里”？你还得举例说明一下！常爱玲也咯咯笑着说，是啊，杨队长，你给说的详细点嘛！……

    杨队长睿智地眨巴着眼睛，环顾前后左右认真解释道，我说啊，你们两人想一想，在钻井生产施工中，若是其他人出了差错，钻井队长赶来处理好，这是很正常的事，那也是完全应该的。对不对？但是，如果你队长“捅出篓子”，你让谁来给你擦屁股？啊？所以呢，无论在任何时候，队长出手必须有把握。如果是没有把握的事，那就安排其他人先上，你得给自己留点余地啊！怎么样？这该明白了吧？啊？你们再仔细考虑一下，假如一队之长老出差错，人们就会认为你不称职！大家伙能看得起你吗？你再向职工提要求，有谁还愿意听啊？说话有说服力吗？啊？……；听完杨队长这番解释，她们两人都点点头。常爱玲不无感慨说道，哎呀！当队长太不容易啦！靠坐在旁边的师傅们，一边微笑一边静静听着。

    这天上午，“营66”井场上，车来车往，机车隆隆，汽笛声声。大吊车“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分别把钻井设备吊起安放上底座。拖拉机拖着钢丝绳转来转去，陆续将钻井设施拖到规定位置。几台推土机在井架东侧十几米外，拖着笨重的身体突突叫着用力推土，分别把中间地带的泥土推到四周，每当转头返回来个“华丽转身”，那阵势俨然就像“潇洒走一回”；大约个把小时的功夫，蓄水池、泥浆循环池已呈现雏形。一辆辆管子拖车蹒跚驶进井场，把满身泥浆油污的钻杆转来，一阵咣当巨响落地井架大门前。“大依发”喘着粗气拉着钻井工具，“解放牌”车槽装满泥浆用品，前后脚缓慢地驶进施工井场。当然，也驶来“秀气”点儿的车，大概是上级领导人赶来了。

    经过师傅们与协作人员共同努力，上午将所有钻井设备基本就位了。

    指导员敢想敢干遭起哄

    大家伙吃过午饭休息片刻，接着进行钻井设备安装施工，师傅们各就各位与协作人员配合，共同演绎钻井设备调试安装战斗。钻台上有人负责校正钻机，有人忙活着校正安装转盘，有人攀上井架安装钻井工具；不少人在钻井泵房里忙活，有人手握撬杠撬动钻井泵，有的合力安装钻井泵大皮带轮，有人挥动扳手拧紧固定螺丝；有些人在柴油机房内劳作，有的喊着号子移动柴油机，有的围着联动机不停忙碌着；还有人指挥拖拉机来回跑，将附属设备工具类安放一隅，他们的脸上红彤彤汗津津。姑娘们进入本班施工区域，一边细心观看师傅们操作，一边开动脑筋一边议论，自然是有关钻井施工话题。

    太阳西斜。大约有3点钟左右，猛然间听到嗡嗡地响声，钻台上金色焊花飞溅，犹如礼花在冷风中翻飞，乍看上去真的是好看极了。姑娘们循声四处观望去，原来响声来自电焊机呀。眼见着，32358队工长头戴电焊护罩，蹲在钻台中间进行电焊作业。不少姑娘平生第一次见此景致，对“天女撒花”般工作很好奇，自然一起把目光投注到钻台上。

    也没过多大会儿，人们看见敢想敢干的葛明英，跑过去脚踩井架斜梁爬上钻台，站在工长师傅身边盯着看。钻台上还没有铺上木板，仅有几根横梁纵横相连。工长把转盘固定点焊好，则慢慢转到钻机猫头一侧，继续对钻机进行焊接固定。当把前面固定点焊接好，小心翼翼绕到钻机后面，站上井架横梁侧身蹲下，戴上电焊护罩正要焊接，指导员转到身边要求操作。只见工长放下护罩歪着脑袋，两眼瞅着她愣怔好大会儿，慢慢站起身仍然迟疑片刻，才把焊枪电焊护罩交给她。她接过焊枪戴上电焊护罩，手握焊枪对着焊接部位戳打，反复戳打上几十次不打火。既然火打不着赶快停下来，工具交给工长师傅接着干呗。但是，她蹲在那里始终不挪窝，始终不停反复戳戳打打，好像“老鼠吃秤砣铁了心”，不达目的誓死不罢休啊。

    此时，钻台上下男女老少都停下手，一起面朝着钻台这边观望，有的年轻师傅们在窃笑，有的小声嘀咕着议论，有人啪嗒、啪嗒拍手。不一会儿，啪嗒声响越来越大，夹杂着男子汉的大笑声，有人竟然哎哎高声喊叫，还有人吹出刺耳的口哨，明摆着起哄看她的热闹，合伙给鼓倒掌喝倒彩呢。眼瞅着，这尴尬局面愈演愈烈，鼓倒掌喝倒彩越来越盛，拍手啪嗒响声越来越大，大笑加口哨越来越尖利，哎哎喊叫声越来越高，所有人停手停工观望，连拖拉机竟也熄火了……

     队长只得出面解围下台阶

    当时，队长与姑娘们看到这一幕，她们双手握成喇叭大声喊，催促葛明英停手赶快下来。不知没有听见还是不下来，她仍固执地不停又戳又打……；眼见众人起哄场面失控，严重影响正常钻井施工，队长觉得脸面挂不住了。自从来到女子钻井队，她们都是这个集体的一员。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大庭广众面前尤其如此。她是女子钻井队指导员，凡事具有相应的代表性，也必然会产生一定影响。她作为钻井队长，不管在任何时候，不论任何情况下，相互维护才是正解。这时候，她稳住神使劲儿爬上钻台，小心谨慎跨到她身边捅几下，拽住胳膊好言规劝快下钻台……

    此刻，施工井场彻底安静下来，百余双眼睛都朝这边看，俨然就像是观看一台大戏。队长侧身绕到钻机后，钻机后面空间很小，只有井架底座横梁，横梁很窄滑溜溜的，站或蹲下都不安全，稍不小心就掉下去。她身靠钻机护罩慢蹲下，学着焊工操作基本程序，检查电焊地线接通后，手握焊钳对准焊接部位，扭头将焊条轻轻点划，电焊条噗嗤擦出火光，电焊机嗡嗡正常欢叫，便戴好面罩焊接操作，伴随着噗嗤嗡嗡声响，焊花飞舞焊条被溶化，铁板与钻机井架底梁，渐渐融合粘结一起。当焊结好左侧固定点，她慢慢半直起腰身，小心翼翼走到钻机右侧，将最后的固定点焊接好。说实话，她没有学过电焊技术，只是多次见焊工作业，情非得已“逼上梁山”，侥幸成功“天助我也”。当她转身待要下钻台时，见下面伸上来好多双手，她被稳稳扶住跳下钻台，有姑娘赶快帮忙拍打工衣。她茫然低头瞥了一眼工服，前衣襟与胳膊有大片油泥，钻机油泥黑乎乎黏糊糊。她赶紧边抠油泥边拍打，死活抠不掉拍打不下来。

    紧接着，拖拉机立即打火启动，发出嘟噜噜的欢叫声，排气管吐出黑色烟雾，妖娆袅娜向天空飞去。师傅们各就各位忙活起来，姑娘们有的近前搭个手，有的适时能帮个小忙，逐渐进入钻井实习程序。

    这一天，大家一直干到夕阳西下，才分别乘大篷车回到胜华。从此，姑娘们与石油钻井打上交道，正式迈入了石油钻井的门槛，开启了石油钻井的艰苦人生。

    从这一天开始，她们步入女子钻井的特殊岁月。从这一天开始，她们从对石油钻井的无知到逐渐了解，从各岗操作一窍不通到逐步上手，亲身体验了钻井行业的苦累脏危险，深刻理解了石油钻井人的艰苦人生。从这一天开始，她们成为胜利钻井的第一代女钻工，也是胜利油田历史上唯一的女钻工。

    师傅认真传教 徒弟虚心学习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安装设备困难重重，无论干啥都不顺当，每项作业都有难度，任何施工事倍功半。“营66”钻井设备安装施工，尽管师傅们竭力艰苦奋战，只得艰难困苦奋斗4天。

    几天来，姑娘们学着师傅的样子，不怕狂风吹不惧严寒冻，勇敢地与艰难困苦作斗争。她们虚心向师傅学习，认真听取师傅的指教，做到眼勤嘴勤手脚勤，学会看准积极动手干。她们不怕苦不怕脏，出力的活计主动干，苦活脏活挣着抢着干。她们有的跟着师傅爬上井架，学习高空安装钻井工具；有的在师傅指导下紧固设备螺丝，有的手握大撬杠协助校正设备，有的争先恐后抡大榔头紧固由壬，有的挥动铁锹铲挖排水沟，有的同师傅测量钻具尺寸，还有的和师傅搬运泥浆药品……

    这4天以来，或许因“决不允许动一根毫毛”的戒律，也许受“男女授受不亲”观念影响，大概怕惹出什么麻烦或不测，师傅在姑娘面前表现超寻常。他们总是谨言慎行，有的态度非常严肃，有的好像故作镇定，有的说话萌态忒足，还有人腼腆害羞呢。有些年轻师傅示范操作低着头，讲解操作要领把目光移向一边，似乎不好意思正视她们一眼……

    几天来，师傅们见姑娘单纯可爱，虚心好学工作热情高，不怕寒风刺骨不怕钻井苦，无论干啥活舍得出大力，也渐渐理解她们的心情。他们一边以身示范奋发大干，一边细心讲解设备安装技巧，师徒之间教与学良性互动，逐渐地向着更好的态势发展。

    黄河三角洲入冬第一场暴风雪

    11月24日夜，黄河三角洲入冬第一场暴风雪来了。

    第二天清晨，姑娘们打开房门一看，地面上积聚了一层雪，房上房下白茫茫的。天空昏暗雾蒙蒙，伴随嗖嗖西北风，小米粒刷刷落下。她们还没出房门，冷气扑面而来，让人直打寒战。她们双脚踏上雪地，脚下咯吱咯吱响，雪面梆硬滑溜溜，稍不小心就滑倒，真是个要命的天气。

    这一天上午，姑娘们冒着刷刷的风雪，按时来到“营66”井场，32358队师傅们同时赶到了。

    六干河沿岸雪白皑皑，“营66”井场雪白一片，寒风刺骨雪花漫天飞，钻井设备浑身冰凉，地面上积雪硬扎扎的。姑娘们内穿绒裤或毛裤，外面套四十八道杠棉工服，竟还被冻得浑身冷哇哇，禁不住双腿发抖直打冷战。

    这一天，太阳矫情没有露面，施工井场风雪漫天。大家继续安装钻井设备，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师傅们一边加紧施工，一边及时向徒弟们指教；徒弟们一边认真学习，一边积极主动出手干。整个上午，寒风嗖嗖吹，雪粒飒飒飞。师傅们干中教，徒弟们学中干，男女老少同加力，一起干得热火朝天。

    置身风雪漫天的井场，设备安装施工很艰苦，条件所限喝不到热水。师傅们口干舌燥，有的脸颊上泛白霜，有的唇边翻卷白皮。姑娘们脸蛋儿冻的绯红，嘴里喘粗气直冒白烟，有的嘴角裂渗出血丝。但是，没有人嫌冷嫌苦，没有人怕脏怕累，没有人缩手缩脚，始终不停地劳作，偶尔哼着小调呢。

    时至过午，耳畔发电机哒哒响，眼前电灯泡放金光，井架屹立设备闪亮，井场越来越规则了。小雪粒跌落电灯泡，有的粉身碎骨，有的瞬间融化。小雪粒落在设备上，或聚集或滚落下去，聚集的即结成薄冰，晶莹透亮不堪一击。小雪粒飘落施工井场，即刻混迹于盐碱地里，再也觅不到它的身影。师傅们顶着风雪不停忙活，徒弟们紧跟在身旁学着忙活，几乎没有停顿会儿的时候。说实话，身手不停忙活不觉冷，手脚不动浑身透凉啊。

    几近傍晚时分，天空阴沉黑乎乎，大锅炉竖立起来了。

    当回程去乘车的路上，有的姑娘疑惑问师傅，为啥在井场上烧锅炉？在野外烧锅炉有何用？师傅微微笑着告诉说，冬季钻井施工要烧锅炉，防冻保温保护生产设备，这是安全施工的必备条件。不少人听到如是说，仍觉得云里雾里啊。

    11月25日，即钻井设备安装施工第4天，全面完成设备安装施工任务，基本达到第一次开钻水平。

    11月26日11时，“营66”第一次开钻作业。

    11月27日，全面做好“营66”第二次开钻准备工作。

        “营66”第二次开钻施工24小时

    11月28日，是“营66”第二次开钻施工的日子。

    这一天，天气晴朗太阳红，盐碱滩上闪红星。西北寒风嗖嗖吹，井场泥雪暗黄灰。气温零下近10度，地冻三尺冷凄凄。

    从这一天开始，女子钻井队24小时“三班倒”上井，与32358钻井队同班师傅一起，共同乘坐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到“营66”井场进行钻井施工。根据32358队倒班顺序，钻井四班上8点班，钻井一班上四点班，钻井二班上零点班……；以此类推循环倒班生产。同时，女子钻井队学习32358队管理方式，实行干部值班上井制度，4名干部原则上跟班上井（姜亦珍跟一班，队长跟二班，常爱玲跟三班，葛明英跟四班），共同学习钻井操作技术。

    白班、四点班快速钻进太快啦

    按照32358钻井队生产安排，“营66”第二次开钻生产，32358队四班负责打快速钻进，女子钻井队四班跟班实习。

    当天10时40分，“营66”第二次开钻生产，即进入快速钻进生产阶段。因上部地层很软，钻进速度相当快，接单根非常频繁，钻井劳动强度大。快速钻进是最紧张的钻井环节，也是钻井生产最艰难困苦的时候。

    凡来自钻井队的姑娘们，大多数从事原岗位工作，即地质、泥浆或柴油机工。她们都有业务基础，上岗基本轻车熟路，干起活儿较为顺手，很快成为本岗有利助手。

    然而，对于钻台姑娘们来讲，对快速钻进还没有概念。为什么称为快速钻进？为什么快速钻进最紧张？快速钻进速度有多么快？钻井工劳动强度有多大？她们还完全浑然不知。

    “营66”第二次开钻之后，女钻工们刚爬上钻台，即被安排到安全地带，师傅态度严肃交代道，你们今天的任务呢，就是观看如何岗位操作，一定要好好看清楚啦！钻井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可都要看仔细喽！啊？她们茫然无知地点点头。

    姑娘们眼睁睁地看到，钻机高速运转轰隆隆，猫头轴静止般飞旋，钻井架不停地颤动，钻台木板剧烈震动，方钻杆极速度转动，转盘飞转呜呜痛哭，气门开关吱吱叫，钢铁碰撞叮铛叫唤，震得耳膜嗡嗡直响。来自钻井队的人还好，多数初来乍到的姑娘，置身于震荡巨响世界，见到这阵势血流加速，心跳加快胆战心寒哪。

    当她们看到接单根作业，泥浆从钻杆哗哗喷，喷的钻台上滑溜溜，喷的师傅浑身湿乎乎。但是，他们只顾着咣当扣吊卡，奋不顾身叮咣打大钳，拼上全身力气拉钩子，被钻具拽的东倒西歪，有时即将要摔倒的样子。他们那大刀阔斧操作架势，操作着笨重的“铁家伙”，干着铁碰铁钢对钢的活儿。他们铁青着脸视死如归，不时瞪眼挥手大声吼叫，犹如电影里抗日战场上，八路军与“小鬼子”肉搏战…… 

    在钻井施工操作间隙，师傅及时提醒姑娘说，你们都看清楚了吧？钻井施工是好玩的吗？这话儿真不好干哪！啊？她们都认真地点点头。

    姑娘们清楚地看到，快速钻进真快，钻井速度惊人。一根十几米的钻杆，一会儿的功夫，就钻到地下去了，有时几分钟，有时2分钟，有时1分多钟，有时好像几十秒，方钻杆就不见影了。每当方钻杆打完后，师傅们拼上命接单根，接单根像战场肉搏战，肉搏战一场接一场，真的是艰难困苦极了。

    钻台姑娘们初见快速钻进场面，看着师傅们操作还心惊胆颤哪。那场景确实真像师傅们所说，钻井施工不是闹着玩的！她们知趣地认真观看，几乎没敢上岗学习操作。假如上岗学习操作的话，绝对是去添乱找麻烦，说难听点想见“阎王爷”！ 

    当天傍晚，钻井一班轮流上四点班。就在四点班的班前会上， 32358队杨队长特别要求姑娘们，快速钻进非常紧张，晚上光线不太好，很容易发生问题，安全是最首要的。你们要以观看为主，千万不要动手上岗，一旦发生什么故障，无论是对谁都不好！再说，学习钻井技术来日方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既要循序渐进，还要看准时机嘛！她们听了心领神会，一切行动听师傅安排。

    钻井一班接班后天空蒙蒙黑，快速钻进仍然处于紧张阶段，接单根作业频率还相当高，一二分钟左右打完方钻杆。当女钻工爬上钻台以后，她们遵从师傅们的安排，“靠边站”在安全地带，观看师傅们苦干实干，一直观看到下班时分。 

    “营66”第二次开钻第一个零点班

    按照班组轮流倒班顺序，钻井二班负责上零点班，即“营66”第二次开钻首个零点班，也是姑娘们实习第一个零点班。根据女子钻井队干部分工，队长与二班姑娘一起上井实习。

    大约晚上11点15分左右，姑娘们全副武装集聚房山头，身穿四十八道杠棉工服，簇拥在一起支棱起耳朵，等候着值班“大篷车”到来。

    夜幕下大院静悄悄，胜华地区也静悄悄，大多数人已进入梦乡。一轮银白色的明月，像半玉盘镶嵌黑色天幕，流泄下如水般的月光，极均匀地泼洒在地面上。天幕繁星锦簇，星光闪烁，忽明忽暗，神秘莫测，让人捉摸不透；偶有流星闪着亮光，拖长尾巴滑落下来，也不知跌落到哪儿。阵阵寒风吹来刮去，有时刮到她们身上，有时又吹拂到脸上，将发梢儿翻卷起来，似乎是逗弄人玩呢。

    接近凌晨时分，二班姑娘同32358队二班师傅们，共同乘坐解放牌“大篷车”，一起赶往“营66”施工井场。

    钻井二班是团结协作的集体，时为32358钻井队先进班组。师傅们都是小伙子，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富有活力。司钻付炳文精明能干，副司钻李振华憨厚踏实，井架工张存友机智灵活，内外钳工们踏实肯干。他们岗位技术熟练，操作动作麻利，配合默契到位，钻井施工快捷，完成生产任务好，受到全队职工好评。自从姑娘们来实习，师傅们举止谨慎，身教多于言教，事事处处做表率。当然，其他班组各有千秋，各项工作可圈可点，都是姑娘们的榜样。

    “大篷车”赶到施工井场，姑娘们钻出车篷爬下车，冷飕飕西北风扑面吹来，寒风力度比胜华凌厉多了。寒风吹得脸面冰冰凉，吹得手腕脚踝麻酥酥，锲而不舍地钻进脖子，拐弯抹角钻入袖口裤筒，向全身筋骨肉疯狂袭击。她们还没走到钻井架旁，浑身热乎气儿已少了大半，急忙胳膊夹住棉袄紧缩脖子，努力紧咬住牙关朝井架跑，上牙下牙咯噔不停直打架……

    在大多数姑娘的生命历程中，第一次行走于寒冬深夜旷野，第一次夜深人静到野外作业，第一次来到石油钻井施工现场，心里不由得真有些战兢兢的。她们紧跟着师傅们的脚步，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奔，一边瞪眼遥望灯火阑珊的井场，第一次见到夜幕下钻井施工景象。

    夜幕下的“营66”施工井场

    “营66”施工井场上灯火辉煌，井架上的电灯、探照灯贼亮，照耀的四周几米外一清二楚。井场上钻井设备轰隆巨响，几里外都能听见轰响声，想必妖魔鬼怪早逃之夭夭。在热气腾腾的施工井场上，钻井人在各岗位艰苦奋战，那场面像电影《创业》画面，有的架势像影片中“周挺杉”，有不少身影特像“秦发奋”，当然有人更像“铁人”王进喜…… 

    当她们走进施工井场，月亮星光倒不起作用，或许就是“灯下黑”吧。她们眼前模糊不清，看不清地面状况，只得努力睁大眼，紧盯着前面路况，脚下老磕磕绊绊。当来到井架跟前时，眼前越来越亮堂，路面越来越清晰，下脚自然就有数了。

    她们清楚地看见，施工井场上灯光明亮，井场周边荒野黑乎乎。井架上悬挂着大功率电灯泡，柴油机房、钻井泵房、锅炉房、泥浆罐区，以及井场制高点上，都安装了亮晶晶的电灯。电灯像许多只“狼眼睛”，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将四周照耀的通明瓦亮。机器们撒欢儿般快速运转，卯足劲儿敞开喉咙大叫，吼叫声惊天地泣鬼神，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之类，肯定躲藏起来不敢露面。

    她们也清楚地看见，耸天井架方显一副新景象，天车倒挂着红色游动滑车，大钩呈节奏晃动叮当响，红色水龙头拖着长水龙带，在空中巍巍跳着慢拍迪斯科，那架势有点儿像巨龙飞天……

    她们还清楚地看见，简易锅炉房身形高大魁梧，一根高高的烟囱直插天空，烟囱冒出缕缕黑色烟雾，不紧不慢悠然飞入夜空，遁入“神界”还是飞向“天宫”？……

    她们更清楚地看见，在钻台和各台钻井设备旁，有不少人影不停地晃动着，当然是师傅们正忙活着，为快速钻进而甘洒热血，依稀也有姑娘们的身影。 

    上零点交接班时的情景

    姑娘们进入施工井场，紧跟着师傅们的脚步，完全模仿他们的步调，按巡检路线步骤检查，有的攀爬上钻台，有的去柴油机房内，有的走向钻井泵房，有的奔向发电房，还有的到场地、值班房……；这时候，发电房灯光明亮如同白昼，两台卧式发电机竞相欢唱；柴油机房内吼声震天，柴油机联动机浑身颤抖，柴油机风扇快速飞旋，柴油机底座微微颤动；钻井泵大皮带轮飞速旋转，缸套拉杆有节奏轮番进出，精巧泵压表指针灵活跳跃，一股浊流从泥浆槽流入泥浆池；井场到处轰轰烈烈，完全是个动荡的世界。

    钻工姑娘们登上钻台，看见井架浑身微微打颤，电灯泡不停地“打秋千”。钻机发出强烈怒吼，银色猫头快速转动，快得如同静止一般。转盘低声呜咽，转盘链条直跳，时不时叮当乱响。方钻杆快速飞旋，旋转快的很吓人，发出咣当巨响，像要被折断似的。气门嗤嗤放气，声音尖利刺耳，稍不留神吓一跳。钻台木板剧烈颤动，脚下有动荡不定感，不禁使人心跳加快。钻台俨然成为震荡世界，可指重表却安定如静子，指重表指针似动非动，看上去特别优雅斯文。后来才慢慢知道，指重表是钻井人的眼睛，虽其貌不扬作用举足轻重，悬吊系统井下安全变化，只有通过它进行判断处理，原来是个貌不惊人厉害主呢。

    这时候，在寒风与热气交织的钻台上，钻井一班正做交班前准备工作，有的检查操作工具，有的设备打扫卫生，有的给机器加油水。只有司钻岿然不动站立操作台，手握刹把聚精会神均匀打钻……

    当巡回检查完毕以后，姑娘们跟随师傅参加班前会。在钻井班前会议上，值班干部邓邦枢介绍钻井情况，布置零点班主要生产任务。接着，二班司钻付炳文安排生产任务，要求各岗人员搞好协作配合，集中精力操作力争安全生产。杨队长特别提出要求，夜间快速钻进注意安全，必须照顾好姑娘人身安全，决不能出现任何不安全问题……

    零点班接单根大钳上猫头

    钻井班前会结束后，钻井二班师傅带领徒弟们，迅速到各自岗位接班上岗。付炳文带领钻工们爬上钻台，队长紧随其后也爬了上去。

    此时，“营66”实际井深千余米，按照东营地质构造特征，仍属于快速钻进施工层段，钻完方钻杆大约5分钟左右，接单根准备时间相对增多，各项操作也就不是那么紧张了。

    钻井二班姑娘们爬上钻台，被师傅安排站在钻杆盒上，任务是观看钻井岗位操作，仔细观察接单根岗位配合，大体上认识钻井生产作业，队长与贾芳兰、石秀芬站最前面，其他姑娘站在她们身后边。

    她们真切地看到，付炳文熟练操作刹把，谨慎均匀地下放钻具，方钻杆旋转徐徐下落，转盘飞转断续呜呜叫。井架工检查过猫头绳索，站在司钻身后准备操作。有的师傅给吊卡大钳加油，把守井口拉开架势准备操作；有的熟练地操作着电葫芦，从大门坡道提钻杆入小鼠洞……

    大概接班只有几分钟，方钻杆全部钻入转盘下。付炳文眼瞅着指重表，左手轻扳离合器开关，右手缓缓地抬起刹把，方钻杆从转盘钻上来，当钻杆接头刚露出转盘，关闭离合器按响气喇叭，小段钻杆惯性钻出转盘，旋即将刹把往下一压，方钻杆则戛然而止；几乎在同一瞬间，泵压表突然静止，水龙带不再跳动，机器轰鸣声减弱；只见内外钳工飞快出手，咣当一声吊卡扣上钻杆；司钻乘机抬刹把卸载，后立即向后倒退一步；内外钳工转身手拽大钳，同时以猛虎下山之势，将大钳推上井口钻具，钢铁碰撞迸发咣当巨响，两人“前腿弓、后腿蹬”扭住大钳；井架工拽起棕绳缠上猫头轴……

    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井架工把猫头绳给拉乱啦！眼见着，棕绳在猫头轴顺序排乱相错压，棕绳迅疾把外钳的钳牙拉开，外钳被拽出钻杆张开大嘴，张牙舞爪猛扑司钻方向，也扑向站在钻杆盒的姑娘；在最紧急的生死关头，付炳文一边大喊“快后退”，一边抢上前关闭钻机离合器，内外钳工神速跳钻机前趴下……；几乎在同一时间，队长扯着嗓门高喊“往后退”，迅速张开双臂挡住身边姑娘，身体使劲儿向后推往后退，上身倾斜着压到后面人身上，她们都躲过上方飞来的大钳，只因后面人后退速度慢，队长的腿脚再无处可退，没有躲过大钳拽来的尾绳，钳尾绳卡子打中右腿膝盖，将她重重打倒在钻杆盒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队长跌倒不好意思，脸面很有些挂不住，就想着赶快爬起来，无奈右腿疼痛难忍，咬紧牙根无力支撑，怎么也站立不起来。贾芳兰、石秀芬急忙出手，使劲儿把她拉拽起来。她在两人的搀扶下，“金鸡独立”般站着，身体重量全压左腿，右腿钻心似的疼痛，不听使唤迈不动步，浑身冒汗满脸滚汗珠子。

    这时候，钻机已停止吼叫，猫头轴不再转动，方钻杆矗立井口。师傅解开猫头轴上的棕绳，张嘴大钳才离开司钻操作台，很不情愿地游荡着退回原位，像一只余威未消的凶猛老虎，身子悬吊空中不停挣扎摇晃……

                                        2016.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