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酒醒何处——写在2024年的边上

秋醉中国

岁末年终，珊珊迟来的寒潮，将这座南方的港城紧紧裹住，湛江人就此作别秋日旖旎的梦。

清晨，小区门口7号岗，大树被风吹得呼啦啦的响，人们捂紧衣领，吃力地平衡着被狂风吹袭的身体，步履踉跄。

想来也是在寒风呼啸的冬日，中唐时代，白居易写信询问一个名叫刘十九的人：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正如穆旦所说：我爱在冬晚围着温暖的炉火，和两三昔日的好友会心闲谈，听着北风吹得门窗沙沙地响，而我们回忆着快乐无忧的往年。

时光如梦，转眼间又是一年的尽头。岁月可以冲淡一切，但有些回忆总能在心底泛起波澜。

然而这回忆的波澜，说到底仅用“念念流浪”4个字形容就够了。所有时光里的人和事，都属于“流年”、“流浪”的概念，而所有这些，都由“心”、“念”而起，也必将随“心”、“念”而去。

如此，才能真正读懂柳永“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里的流浪的况味。

回想我过去360多天如流水一般流过的一幕幕，其实也是身心的流浪：

几天前在佛山，人生第一次用美团APP点餐，由于缺乏经验，不小心点了一家位于邻居城市广州的餐馆，饥肠辘辘地等到下午2点才送到，还要多支付13大洋的辛苦费，在酒店大堂接件时，全副御寒武装的送餐小哥非常惊讶而认真地看了我一眼。

本月初在上海武康路拍梧桐树叶，午饭时分，儿子推荐了一家本帮菜餐馆，我和同伴骑共享单车过去，到了后却不知道如何还车，因为害怕“出洋相”，大家都没有向别人请教，2个人愣是在APP里摸索半天也没有结果，最后才尝试一下手动锁车，啪的一响，成功！跟小时候上学骑的车没什么两样啊。后来儿子不无安慰地调侃：不是老爸跟不上时代，而是上海落后了，理由是深圳的共享单车是在APP里还车的。

也许是喜欢摄影的缘故，很多很多的流年记忆，都拜托手中的相机去记录：

4月，那个春寒料峭的雨天，在华北平原那间泡桐花开的院落，我们广东省卫生监督一行人集体儋仰的焦裕禄同志的铜像；还有那“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劳动体验；

同样是4月，在太行山区红旗渠听到的故事，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个因家里没有吃的了被1斗米卖到10里开外的深山人家而又在那个雨夜拼了命跑回来抱着父亲痛哭父亲说以后给再多米也不卖的苦难女孩；

5月，在深圳莲花山俯瞰这座改革开放大潮中崛起而今愈发茁壮的大都市；

6月，茂名晏镜岭海边湛蓝清澈的海水、细软洁白的沙滩和青绿匐匍在沙地上一望无际的马鞍藤；

7-8月，佛山南海区平沙岛上的长堤落日、广州沿江大道的夏日旧时光、永庆坊的夜、湛江湖光岩日落时分的光影印象；

9月，湛江军港大道，晚霞中彩带一般的林间小河流，蜿蜒消失在日落的远方；

10月，深圳零丁洋暮色中飞过的航班、湛江红树林边上新建的体育公园的午后时光；

11-12月，秋冬时节，夜里的香港中环和灯火阑珊的皇后大道以及罗大佑林夕巅峰时期合力创作的粤语经典歌曲《皇后大道东》、清水湾青蓝青蓝的海水和那场青春洋溢的港科大毕业典礼、“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的苏州之夜、拙政园的青天和红枫以及天平山恬静安谧的香枫院落、杭州灵隐寺的晴秋的午前的时光和秋阳下馒头山通透明亮的无患子树、上海武康路上泛黄的梧桐树叶、以及那些穿过梧桐树叶肆意洒向静谧花园洋房古旧墙面上的点点光斑。

......

凡此种种，如此沉醉，如此迷离。

林叶新经数夜霜/地炉独拥一山房/尘书邀我共高阁/浊酒劝人归醉乡，这是宋代名叫真山民的人的咏冬句子，在这个落叶飘零的时刻里，读起来特别深刻。

岁月悠悠，让我们继续在流转的时光里，去流浪、去收获感动吧。

                               2023年12月21日 于湛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