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被手机奴役和控制,凭空就多出了很多时间,眼前的世界敞亮了不少,大脑就有了很多轻松自在独处思考的时间。
2023年12月13日,一场大雪,在沾化这座小城如期而至,也不仅仅是沾化,好像全国大部分的地方都在下雪,半天功夫不到,目之所及皆银装素裹。
晚上架不住孩子外出玩雪的邀请,勉强答应陪他下去玩雪。楼下人少的可怜,孩童尤甚。可能都在家里写作业,也可能害怕生病。应付性的陪他投了几个雪球,身子骨实在受不了,仓皇收战。孩子虽然不尽兴,却也直呼过瘾,可见小孩子也极易满足。
踩着脚下厚厚的积雪,这么嘎吱嘎吱的走着,想到有好几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这嘎吱嘎吱的声音最能调动人心,突然想到以前与大雪交集的几个人生片段。
我们小时候的雪,好像是通人性的。雪总是夜里悄无声息的来,次日的清晨,还你一个大雪封门。在"好大的雪"的惊讶与欢呼声中,无论冷否,我首先拿起扫帚去给我的爷爷奶奶扫雪。
大雪覆盖之下,农村土屋屋顶上是别有风景的。放眼望去,世界素白一片。你看到方方的小院连成片;远方蜿蜒曲折的小河被冰封,两岸的芦苇全白头。已有农人家烟囱升起缕缕炊烟,安静的乡村突然多了些生活的气息。那屋顶上枯黄的小草,这一丛、那一簇,虽被雪压住,仍倔强的探出头,左瞅右看。扫帚一扫,碎琼迎风飞舞。扫完屋顶,大汗淋漓,爷爷奶奶一通夸奖,那滋味比喝蜜还甜,自我感觉像完成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踩着嘎吱嘎吱的积雪去上学,更有欢声笑语常伴。冬日的清晨,常伴有厚厚的积雪为伴。那冬日的感觉特别清晰。空气冷且清,乡村净且空。 当听到同伴砸门时,就知道到了上学的时刻。
学校离家四五里路,大家踩在厚厚的积雪铺的路面上,有说有笑。大家踏雪而行,深一脚浅一脚,有时不小心踩空误入雪坑,顷刻间没了胸膛,真像身陷猎坑无力挣扎的小鹿,虽手忙脚乱却总无计可施。伙伴们施以援手终获救。在一路欢声笑语中,身后凌乱的脚印越行越长……
犹深记学校一位孙老师,很老了,面临退休。他面庞黑,背微驼,额头鼓一个包。他做事一丝不苟。那次数学课恰逢大雪,孙老师久盼不至。同学们窃窃私语:孙老师也有迟到的时候。教室后窗可望向学校西大门,大家不时侧头回望,希望老师今日就有事不来了,大家可尽情玩耍。良久,总有眼尖同学发现状况:漫天飞雪中,孙老师扛着自行车出现在小校门口。后才得知:孙老师雪天骑车滑倒,车已摔坏。不得已手提身扛,将车移至学校。虽一身狼狈,但上课精彩依旧。
一直记得那个漫天飞雪的清晨,一直记得那个不多言多语,默默无闻的老师,这些年过去了,老师,你还好吧?!
踏在厚厚积雪上,听嘎吱嘎吱踩雪的声音,神游无极。
那是正月十五的晚上,狂风怒号,大雪纷飞。坐着客车回单位居住小院取东西。车子到站了,车主催下车。狂风夹杂着暴雪,顶着车门打不开,大家慌不迭的从车上下来,路上的积雪已没鞋深。橘黄色的灯光下,雪花在斜飞。我前面一对夫妻:妻子抱着孩子紧紧的搂在怀中,丈夫紧紧的把妻子和孩子护住,他们一家三口艰难前行。真羡慕这样的家庭。大家相互扶持,紧紧相偎相依共度难关。有多少家庭是在困难面前分崩离析。
……
脑袋被重重一击,原来孩子偷袭我了。"你小子真坏,快回家吧,别感冒了"。站在窗前,早已万家灯火。楼前的空地上已经没有人影,可能也有孩子像我一样,立于窗前静静的欣赏这雪景。
下雪的日子里,孩子们拿起的武器是笔,他们埋头苦干,奋笔疾书。多年前的我们拿起的武器是铁锨,是扫帚,我们堆个雪人绽笑脸,我们爬上屋顶抬望眼……
时隔多年,这雪中的风景已是大有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