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C旧金山侧记1

　　11月的旧金山，温煦的海风徐徐吹向海湾地区，旧金山的气候一如既往地温和、湿润和宜人。2023年第30届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就在旧金山的Moscone West 会议中心举行。在APEC会议期间，除了举行国家领导人的非正式会议以外，各国首脑也与来自亚太地区21 个国家的工商界领袖们举行了两天的会议和交流。11月17日，作为APEC东道国的政府首脑，拜登总统在21国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上宣布2023年APEC圆满结束。关于APEC，有许多媒体和专业人士进行了详尽和专业的分析报道，本人仅就亲历所见所闻，以一个参加者的非专业人士的眼光给大家介绍一些与会议相关的花絮，供有兴趣的朋友了解和参考。 花絮一：市面见闻 11月14日的清晨，当我打开威斯汀酒店180度视角的窗帘，整个旧金山的标志性建筑一览无余。可惜可能由于疫情的影响，窗子多年没有清洗，污渍斑斑，更兼天空上层层厚重的乌云遮住了太阳，望出去一片昏暗，所有的景物看上去都是朦朦胧胧的。但是乌云终究无法长久地遮住阳光，没多久，太阳就突破层层乌云，一轮红日蓬勃而出，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旧金山！云雾经常有，但都是暂时的，而太阳则总是照耀着地球上的万物。就像某个哲人所说的，不管黑夜多么漫长，第二天太阳照样升起。从威斯汀就到会场，只有15分钟的路程。由于是工作日，街上行人不多。沿途所见，道路虽然依然陈旧，但是令我惊讶的是街道都很干净整洁，刷新了我过去对旧金山街道的观感。一位旧金山市民告诉媒体记者，他在旧金山居住了三十年，第一次看到这么整洁的街道，这么少的流浪者！还有市民告诉记者，加州州长纽森和旧金山市长伦敦.布里德要求旧金山市的全体民主党人出动义务打扫街道，因而极大地改善了旧金山街道的面貌。我想这大概是纽森前不久访问北京上海等城市受到了刺激后为旧金山APEC会议所做的第一件事吧。 随着接近会场，沿途的警察越来愈多，铁栏杆的封锁隔离带也越来越多。没有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代表证，无论是车辆或者是行人，一概不准通行。有的地方甚至是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到处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警察，在有的街角处，还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国民警卫队的士兵在结集待命，真可谓戒备森严。在我的记忆中，这种景象在旧金山从来没有出现过。我猜这是纽森访华后为APEC做的第二件事：安全保卫。 一路走来，同样可以看到的是沿街越来越多的人群打着欢迎  主席的横幅和举着中国的国旗。在会场的街对面，高音喇叭里放着“歌唱祖国”的歌曲，响彻云霄。时不时地也可以看见一些人举着抗议中国的标语牌，但声势显然弱多了。这里也有一个小花絮：中国工商代表团里有一位比较年轻热血的企业家，看到有人在会场外的街道隔离网上插了一面青天白日旗，就冲上前去要插旗的人把旗子撤下来。交涉无果，这位热血企业家就奋身一跃，攀上隔离栏把那面旗子扯了下来。对方立刻报警，来了四位FBI探员和警察，要追究侵犯人权和民主的责任。最终由中国国际商会的一位部门领导出面协商才和平解决。 花絮二：会场见闻 APEC会场在Moscone West 会议中心。会议大楼高敞明亮，设一个主会场，两个分论坛会场，小型会议室以及新闻中心等。参会代表大约二千人，其中，中国代表120人。前不久，我在北京国际会议中心参加了第三届“一带一路”高峰论坛。在11月5日，在上海参加了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开幕式。相比之下，旧金山APEC会场的布置，说的好听点，是简单朴素，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儿简陋了！整个会场，没有非常醒目大气的APEC标志物，俗称“打卡点”，但参会费却很贵。参会费每人四千美元，不包括酒店住宿和交通费。会场不提供手机充电服务，也没有中国常见的充电宝租赁服务。这对于在国内习惯于随处可以给手机充电的代表而言，出了一个大难题，经常可以看到有代表四处找人帮忙充电。本人也多次冲进新闻媒体中心求助。会议提供自助午餐，一式的简单西餐，国内代表不管喜欢不喜欢，都不得不接受，肚子饿了，吃什么都是香的。 花絮三：演讲嘉宾 本届APEC的演讲嘉宾阵容非常强大！有国家领导人：马来西亚总理安瓦尔.易卜拉、前美国国务卿赖斯、菲律宾总统马可斯、泰国总理塔维信、越南国家主席武文通、韩国总统尹锡悦、智利总统博里奇、秘鲁总统博卢阿特、美国总统拜登、中国贸促会暨中国国际商会会长任鸿斌等。企业家代表有：Organon CEO凯文.阿里、Visa 执行主席凯利、普华永道主席Moritz、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Froman、OpenAI人工智能公司首席执行官萨姆.奥特曼、花旗集团首席执行官等50家世界500强企业领袖。十分遗憾的是，到大会的第二天，11月16日中午，刚刚获知特斯拉老板埃隆.马斯克临时取消了演讲，错失了当面聆听这位天下第一奇人演讲的机会。 十分令人惊讶的是，OpenAI的首席执行官在APEC演讲后的第二天，便被公司董事会解聘了，遭遇了乔布斯曾经同样的命运。而与乔布斯略有不同的是，OpenAI公司的不少投资者向公司董事会提出强烈抗议，要求恢复萨姆的首席执行官职务，而就在不久之后，OpenAI 公司迫于压力，又要恢复萨姆首席执行官的职务，但是萨姆又拒绝了。紧跟着，OpenAI的首席技术官有出面披露事件的背景-----整个事件就像是过山车，跌宕起伏，扑朔迷离。坊间已有很多详尽的传闻，在此不予赘述。在业界影响力如此巨大的公司，在如此重要的人工智能的发展方向上激起如此巨大的反响，值得政府和业界深刻反思！ 花絮四：演讲的主题和焦点 本届APEC会议的主题是：“为所有人创造一个有韧性和可持续的未来”。而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的主题是：Creating Economic Opportunity。我的这个侧记也借用了这个名字：创造新机遇。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经合组织)在今年6月以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今年10月分别做出的对全球2023年经济增长的预期和2024年经济增长的预测，经合组织为2023年增长为2.7%，2024年增长为2.9%；IMF为2023年3.0%，2024年则为2.9%。其他国际组织对于经济增长的预测也大同小异。这说明全球经济下行的压力依然存在，全球经济形势依然严峻。由于各国政府采取了一系列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通货膨胀的势头有所缓和，世界经济有望实现软着陆，但是增长依然乏力。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候，集中亚太地区最有权势的一群人来共同寻找和探讨新的经济增长机遇，的确是今年APEC最为重要的主题。APEC21 个成员国的GDP占全球的60%，人口总数超过27亿。如果APEC能够找到经济的新的增长点，全球的经济恢复增长就有希望和可能。也正因为这个共识，这么多国家的元首和企业家才会齐聚一堂，共同出谋划策，共商发展大计。 从本质上来说，APEC是一个松散型的经济合作组织，它为所有的成员单位提供了一个公平、自由的协商对话的平台。APEC的所有议题都不具有强制性的法律效力，但是，这些议题对于所有的国家和企业都具有指导性的意义。无论是国家还是企业抑或是意见领袖，无论是哪一种经济体，无论是发达或欠发达国家，都可以通过这个平台自由地进行交流和探讨，去寻找和发现新的发展机遇和合作伙伴。这是APEC独一无二的包容性，这也是APEC成立三十年来历久不衰的原因所在。 在工商领导人峰会上，各国元首和各界代表在演讲和对话中广泛探讨了数字经济、绿色环保、包容性经济增长的政策设计、人工智能的发展和未来、创新赋能、各类经济体如何弥合分歧共谋发展等等一系列大家关心的所有话题。所有这些题目，都有各国专家进行了专门的分析和探讨。作为非专业人士，我只是在这里向大家介绍一些花絮，供大家分享。 各国元首的演讲基本上是在介绍本国的经济情况，市场情况和资源，可以说是一个推介活动。其中，智利总统博里奇的演讲最为典型。他从智利的国家发展、经济情况、自然资源各个方面充满激情地阐述了智利市场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竭力呼吁各国企业前往智利投资，可以说是一个极其称职的“国家推销员”。在企业家的演讲和对话中，谷歌的首席执行官桑达尔.皮查伊介绍了谷歌公司在研发AI人工智能方面所做的努力。从2016年起，谷歌就开始了大规模的AI人工智能的研发，迄今已经累计投入了3万亿美元（这个数字很庞大，不知道是否听错了）。谷歌即将在在最近推出1.0版的最新一代的AI系统模型。听起来，他有点懊悔在Chat GPT的发布上晚了一步。他也高度评价了中国在AI技术上的进步，表达了希望与中国合作的愿望。埃克森美孚公司的CEO达伦.伍兹的讲话挺有意思。他的演讲题目就是重新定义气候挑战：保留能源，遏制排放。在讲话中，他充分流露出对于新能源向传统能源所提出的挑战的担忧。埃克森美孚正在从石油中开发和提炼新型能源，以减碳降排，努力寻找企业的生存之道。万事达卡的CEO迈克.弥巴赫则在对话中详细阐述了ce数字化金融的发展方向。目前，万事达卡每天发生1200亿美元的交易额，向数字化金融转化势在必行。他认为，数字化金融的关键是身份的识别，因此必须有AI和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的支持。他指出，金融安全和个人隐私是数字化金融的两大关键课题。Meta公司的全球事务总裁亚伦.他塔可夫斯基在对话中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为什么硅谷只出现在美国？很多国家都在复制硅谷，但是都没有成功，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给出的答案是：与欧洲对比，对于科技创新，美国提出了更宽容的政策，对于很多领域的科技创新，美国一直在鼓励，允许试错，直到发现问题被禁止为止；而欧洲则一般的做法是，一直在禁止新的科技创新，直到被许可（使用新技术）为止。所以说，科技创新的生态的软环境是至关重要的。这一点，对我国如何创造一个科技创新的软环境很有启发。 花絮五：中美关系和其他 中美关系历来是全球关注的焦点，这次APEC会议也不例外。由于中美两国首脑在APEC会议期间举行正式会谈，使得APEC会议本身的热度降低了不少，很多与会代表身在会场，心系中美首脑会谈，就连加州州长纽森在会议对话时也表达了对于中美元首会谈的高度关注和期盼。作为APEC会议的东道主，纽森为确保成功举办APEC倾注了大量心血。在谈话中，纽森高度评价了他的中国之行的成果，明确表示中美之间应该加强对话和合作，坚决反对所谓的“脱钩”。甚至表示不管联邦政府采取什么样的对华政策，加州都会独立坚持既定的与中国保持对话和合作的政策和原则。作为民主党中冉冉升起政治明星，纽森的态度在民主党中具有很大的代表性和影响力。纽森告诉与会代表，他有四个孩子，最小的七岁。纽森从小就担心出现核战争，不希望自己的后代身处核战争的生存环境之中。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会长任鸿斌先生在高级别对话中，详细阐述了中国政府打开国门，促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以及一系列完善营商环境的做法和中国经济发展的韧劲和后劲。他的流利的英语给与会代表留下了深刻印象。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前国务卿康扎莉莎.赖斯的发言。她明确表达了美国不希望与中国发生强烈冲突的立场。她认为，所有国家都面临着三E的挑战，即Economic(经济)、Energy(能源)和Environment(环境)。换句话说，这三个E是全球社会共同面临的挑战。所以，作为两个大国的中美之间的对话机制特别是两国元首的对话机制的建立就尤为重要。她对于正举行的两国元首的会议的高度期盼。作为共和党籍的前国务卿，她的讲话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共和党的传统主流观点，值得引起我们高度关注。 APEC会议的与会代表期待的是美国拜登总统的讲话，因为拜登将向大家传递中美首脑会谈的信息。当拜登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向讲台时，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八十一岁的老人，我觉得这可能是前一天与中国习近平主席的会谈的成功给了他信心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