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秋·乔伊斯的《一个人的朝圣》,是我被书名吸引想要读完的书,这不是一本鸡汤小说,也不是一个爱情故事。书中所述的故事冗长而缓慢,经常让人有读不下去的感觉,甚至因为忘记而连不上情节。但是,我很庆幸我最终读完了它,虽然看之前计划一晚上看完,结果用了好几天,这本书所带给我的,除了久久不能散去的哀伤,还有很沉重的关于人生和信仰的思考。
在《一个人的朝圣》里,哈罗德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了,如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甚至非常low,一辈子在按部就班中度过,六十岁从酿酒厂退休,当了一辈子的普通职员,没有升迁,没有存款。就是这样一个垂垂老矣的男人,既无朋友也无敌人,与妻子之间冷漠疏离,过着平庸的乡间生活。如果没有接到来自故友奎妮的道别信,或许他直到终老,生活也不会发生起伏。但他让我看见即使是性格上的弱点,也能带来振奋和救赎。
《一个人的朝圣》,这不是一本超现实主义的小说,尽管它带有现实的悲凉,却足够可以引申到我们的生活中,给我们带来深深的思考。
它让我们明白,当我们为生活突出重围,离开熟悉的环境,去感受自己人生经验以外的人生样貌,一定会在枯索与执着前行中达到自我升华,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这难道不是一次身心的对抗,一场朝圣,一次救赎?
这也是吸引我继续往下看的原因。
哈罗德的朝圣之路,是一场伟大又荒诞的朝圣之旅,从一个早晨开始,缘起一封来信,从此打破了他波澜不惊的生活。二十年未见的同事奎妮,因患了癌症,写信来与他道别。哈罗德看过信后,在震惊和悲痛中写了回信打算寄回去,但就在他去邮局寄信的途中,借由奎妮回忆起自己的人生,十分感叹,以致于路过一个又一个邮筒,都舍不得投信。
在这个犹豫的过程中,哈罗德遇到了一位加油站的女孩,给他说了一句点亮他心灵的话:“或许这就是世界所需要的,少一点理性,多一点信念。”于是他越走越远,最后干脆决定步行去奎妮住的疗养院,开始横跨英格兰,没有徒步用的专业装备,没有急救药品,没有换洗衣服,没有手机,甚至没有多余的钱。只为一个信念:只要他在走,奎妮就一定要活下去。看上去,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执念,但我却深深地理解他,一个生活不能再平淡的人,一个一生不能再平凡的人也许就在某一刻,非常强烈地想去做一件事!不为什么,就是想去做,觉得要去做。
他想用这种方式让奎妮等他,坚持活下去。
这时候我看到哈罗德从迈开脚步的那一刻开始,与他627英里旅程并行的,是他穿越时光隧道的另一场旅行,也是来自心灵的自我救赎,哈罗德的朝圣之路也是一场心路之旅,他在途中梳理了糟糕的一生,完成了自我救赎。
人的一生,有些事真的不能考虑得太清楚,不需要我们去算计成本和收益。相反,有些东西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比如爱和信仰。
当哈罗德决定走上朝圣的徒步之路,他并没有过多用逻辑来解释为什么这样做。他只是因为想要去做,然后就决定坚持下去,尽管历经了重重困难,都没有轻言放弃。
哪怕他刚刚上路时,在陌生的咖啡厅被人围观而感到窘迫;哪怕他没走出多远,鞋底就被磨破了,脚上全是泡;哪怕他一路上吃住,几乎花光了所有退休金;哪怕他一次次质疑自己徒步的意义何在,甚至不知道奎妮是不是真的在等自己......
但是,哈罗德却用惊人的毅力坚持下来了。在整个朝圣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也逐渐开始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他不断完成了心灵的自我救赎。到最后,哈罗德已经不在乎结果,只知道要坚持走下去。他在烈日或暴雨中艰难行走,露天入睡,翻垃圾桶充饥,凭着强大的信念坚持下去。
在步行之前,哈罗德一度觉得自己活得非常失败。他不是一名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名合格的丈夫,受原生家庭的影响,他不知道如何去爱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哈罗德的原生家庭非常不幸福,母亲对他冷漠无情,后来出走,使他缺失了母爱。父亲更是酗酒,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哈罗德刚满16岁,就被赶出家门,那时父亲只丢给了他一件旧大衣,他从未感受过父母的关爱和家庭的温暖。也因此,他对于妻子莫琳和儿子戴维,无法给出像别的男人那样的爱。哈罗德和妻子莫琳的关系变得冷漠,使原本幸福的家庭变得冷冰冰,缘起一件意外。
有一次,儿子戴维在海边玩耍时,差点溺水。当哈罗德冲向海边去救戴维的那一刻,他却在进入海水之前停下来,先解鞋带脱袜子,幸好巡逻员一头扎进水里救回了奄奄一息的儿子。妻子莫琳在一旁惊慌地尖叫不知所措,救回儿子后,她看着巡逻员湿漉漉的鞋子,以及哈罗德光溜溜的双脚,鲜明的对比使她心里十分心冷和愤恨。她无法理解他们唯一的儿子溺水了,而哈罗德还想着要先去解鞋带脱袜子,这让她感到无比心寒。
然而,事情并不是莫琳想的那样,哈罗德并不是不爱他们,事实上他很爱他们,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命。由于自小受原生家庭影响,哈罗德不善言辞、懦弱胆小、害怕失败。他怕无法救回戴维,就像新婚之夜他逃进了厕所,因为妻子莫琳太美了,他害怕这幸福不真实。
长久以来,哈罗德都不知道要如何打破与妻子之间的冷淡和沉默,这让他一生无比痛苦。后来,儿子戴维的死,更是让妻子莫琳和哈罗德的关系恶化。他们开始分房睡,很少说话,像两个陌生人住在一栋房子里。莫琳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与戴维的灵魂对话,她经常独自去戴维的房间自言自语,却从来不愿意理会哈罗德。在她心里,她一直责怪哈罗德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责任,直到哈罗德在出门寄信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哈罗德在整个徒步途中,一直在反省自己过去的所做所为,除了妻子和儿子,他也觉得自己不是一名称职的朋友。他对奎妮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一直很欣赏,可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不敢承担失业的风险,却让奎妮替他出头顶罪而失业,事后又没有对奎妮进行补偿……
这一生,他觉得自己活得糟透了。
除了反思自己的人生,一路上,哈罗德也在旁观他人的人生。他越来越发现,原来,每个人的人生都像自己的人生,“表面上看似再平凡不过的生活,实际上却藏着这么多的黑暗与磨难。”
是啊,谁的人生不经受痛苦和磨难呢?
对哈罗德来说,完成徒步全程那一刻,对他意味着是生命中最不平凡的时刻。尽管奎妮还是走了,但她却是带着微笑走的。哈罗德和妻子最终和解了,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就是爱。那些沾上了好多年的尘埃,终于迎来了这场洗礼的风暴,哈罗德用他一个人的朝圣,成就了他和莫琳的修行,拯救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哈罗德的前行,与其说是一个人的朝圣,不如说是认识自己的过程。
我们也一样,无论在情感上发生什么矛盾,无论在生活上遭受什么困境,都不要让自己妥协和消极,心存信仰,坚持走下去。
现实中的我们,也许不用像哈罗德一样,从南到北,穿山越岭。但是,我们却可以抽出适当的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深度了解自己,认识自己,让自己有能力和信心,去面对生活的未来。
我们或许并不能改变什么,平静的生活里,充斥着艰难困苦,日子像是一潭绝望的死水。但是,我们却可以改变自己,改变内心,忘掉过去的伤痕,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也与未来的自己握手。
就像哈罗德一样,去丢掉一些不需要的东西,带着自己的爱和信念,让自己每一天都在崭新的路上前行。
蕾秋·乔伊斯在《一个人的朝圣》最后写道:“走了这么远的路,终于找到了最重要的是什么,却发现必须又一次放手。海浪摔打在岸上,我们心潮汹涌,一浪接着一浪,我们总也不可能一直望着。”
在人生的历程中,我们一生都会在意很多人,在乎很多事,也滋生出很多多余的情绪,但当你停下来想一想,你才会发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每个人都需要一场心灵的朝圣,如同哈罗德一样。一个人,一条路,一个简单的信念,一路上的反思和领悟,也借此完成了对于自身的救赎,同时也是对于别人的救赎。
如果生活中,有一些人或事,是值得你像哈罗德一样奋不顾身去经历磨难虔诚朝圣的,那么不妨坦然接受,给自己一场心灵的修行。无论对于你,还是那些人和事,都是值得庆幸的。
一生很长,一生很短。
一个人静静地孤独地蹒跚而走,以信念支撑,终点是哪里已经无所谓。
请一定心存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