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税务总局赤峰市税务局稽查局 孙肖楠
人生中第一次12月看雨,第一次12月穿短袖,广州总是郁郁葱葱,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花香,下夜班的小巷子里坑坑洼洼的路面,还积着雨水,我站在12月仍繁花盛开的露台,看见对面长着苔藓的顶楼上,一位年轻的妈妈正轻轻的拍打晒好的被子,远处是此起彼伏的高楼大厦,新的,旧的,波光鳞里的,有尖尖屋脊的……暖暖的风穿过一座座钢筋混凝土轻轻的吹来,我想起我远在两千公里外的家乡。
“我是内蒙古赤峰的”,“哦赤峰啊!好像听说过这个城市”。
农历小年的时候,我拉着满满一大箱行李,装好十个口罩,从广州到呼和浩特,再到赤峰,辗转六个小时车程,辗转六个月的思念,推开大门,刺骨的风扑面而来,从鼻腔到大脑,哈气像烟雾在缭绕,繁星闪耀,深蓝的夜空那样透彻,接机的路人缩着脖子,不断的左右跺脚,从零上26度到零下18度,家乡就是如此四季分明。
我在清晨驱车一百二十公里回到我生活的小镇,一个拥有八千年历史文化的粟米之乡——敖汉旗,粟米在民间被称为小米,家乡四季分明,日照丰富,昼夜温差大,雨热同期,积温有效性高,土壤中富含硼、锌、铜、硒等微量元素,因此产出的粟米营养价值丰富、颗粒饱满,蒸熟后黄灿灿的、颗粒分明,若是在农村,煮饭的水干后再等一会儿,贴着铁锅的小米饭就会形成一层薄薄的锅巴,入口清脆,香而不腻,蓬松的小米饭通常会搭配青菜一起食用,铺上两张青绿色的、带一点点毛刺的、芭蕉扇型的大菜叶子,刷上一层黄豆豆瓣酱,铺一些小葱、小白菜叶、苦苣,洒上一些微辣的新蒜,铺上蓬松的小米饭,再铺上一层葱花炒鸡蛋,卷起来后被称为“菜包”或者“饭包”,能够清楚的闻到青菜和米饭的香气,豆瓣酱和新蒜的调味效果更是锦上添花,不过,在农历小年这样的节日,“菜包”可不是主角。
用防寒塑钢和窗围起来的小平房内,热气腾腾的水气爬在窗户上,小烟囱飘出柴火燃烧的味道,我轻轻的压动白色的简易扶手,外甥女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向我跑来,“老姨!整杀猪菜呢!”,“杀猪菜”可以称为为一道菜,也可以称为一桌菜,大大的铁锅里金黄色的酸菜炖骨头,咕嘟咕嘟冒着泡泡,酸酸的味道和猪肉的香气钻到鼻孔里,骨头上的猪肉颤颤巍巍,轻轻一戳就掉下来,里面丝丝分明,入口软糯,新鲜的真好吃!家里的厨房小小的,一转身就看到切好的肥肉片准备下锅,称为“靠油脂啦”,将肥肉里面的猪油用中火“靠”出去,肥肉就剩下小小的、非常酥脆的空心颗粒,肉片上的瘦肉就变成小小的肉干,将他们放在一个大铁盆内撒上颗粒盐,入口咸香、回味无穷,这样的“油脂拉”是买不到的,火候要求高、刀工又有考究,是过年时候小孩子们的期待,也是我这个离乡很久的人翘首以盼的美食……
“油着!借过!”,舅舅端着一大盆新灌的、已经蒸好的血肠走进来,一大波人凑上去,迫不及待吃个新鲜,我却觉得还差一道工序,“煎血肠”更有特色,将血肠切成片,放入锅中小火,不一会儿表面就变成紫黑色,肠皮儿的边轻轻卷起,血肠由软糯变成外酥里嫩……“开饭啦!上桌咯!”,这一声要站在门口喊,这样以来,穿梭在院内屋里的亲朋好友、小平房内忙碌的几位掌勺、来回奔跑的孩子们就都陆续坐在桌前,家乡就是如此热闹温暖。
家乡的春天很长,仿佛是拉长播种的时节、秋天更能收获满满。6月又是出发的时候,临行前我去了美林谷,绿绿的草地铺满整个山坡,放马的大叔躺在山坡上,脸上盖着草帽,我借了一匹白马沿着山谷前行,清澈的泉水蜿蜒而下,冲刷的石子清晰可见,棕色的、灰白色的,山谷的风将栀子花香混着泥土的味道轻轻的送来,与广州不同,家乡的风清凉而硬朗,烈日炎炎,晴空万里,穿过山谷尽头的马路,我来到亚太森林小镇,参天的树木形成了大片阴凉,木栈道上鸟语花香,池塘里小鱼雀跃,有着各国建筑特色的小屋坐落在成片的花海里,如果累了就可以进去小憩一会儿,在森林里享受怡然自得……
去机场的路上,我路过马鞍山,总书记说,走得再远都不能忘记来时的路,家乡孕育我的初心,回馈是我的愿景,再回来时,小镇和我都会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