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儿/文
山谷里飘来的风
与鸽群一起飞过的,是那山谷里的风。
丝丝缕缕,带着清洌的野百合、蜀葵花、狗尾巴草,还有泥土的味道。它肆意地奔跑,顽皮地拂过你的衣袖、裙裾,忽而跃上树的枝头,忽而钻入竹林,一阵花枝摇曳,竹影婆娑后,在你的眼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不留神,它便生长出温软的翅膀,径直飞到山的那边去了。真想,匍匐在它宽阔的脊背上,从最高的山顶,顺着飞流的瀑布,潜入幽深的谷底。或急速、或平缓、或杂乱、或规整,随它一起仰望深蓝的天空,俯视苍翠的群山,探寻明净的桃花潭。
等它安静下来,又乖巧地像个女孩子,偎着你,不离不弃。我便同它手牵着手,行走于山间的小路,去抚触草叶间滚动的露珠,亲吻花朵微合的笑妍,探望野兔、松鼠、杜鹃、青蛙们的巢穴……
去看看它们远离人群,幸福生活的样子。
流 火
星星点点,在这最深的夜里,山谷的幽秘处,有一场荧火的盛会。
你听,音乐已起,水声、蛙鸣、轻轻划过树梢的风……
看啊,这些散落人间的仙子,它们在百花丛中窃窃私语,追逐、旋转、欢笑,一生的情话,都在此时诉尽。
那张扬爱情的生命之火,是升腾于你身边跳跃的音符,你且拨动心的琴弦,共和一曲温暖的歌。
时光沉寂,一刻永恒。
山谷静下来,只有流水不倦,整个世界都已安然睡去。总有那么些光亮默默地在石块后、树叶下、谷物里消隐,悄然落幕。夜空中璀璨的银河遥遥相望,看尽了这世间万物的爱恨情仇,生死离别。
它们微弱、渺小、轻盈,却又都竭尽全力。
人生何其短,就像这场流火。
不如极尽绚烂吧,再遁入这山林,返璞归真。
谷中望月
月亮是从东边升起的,在还不曾察觉的时候。
从百花谷出来,行走于漆黑的山谷中,绕过了一段山路,掠过树影,抬头一望,月亮已赫然升起来了。
山谷中的天是圆的,月便从那山凹处显露出来,满盈盈地掠过薄薄的云层,缓缓上升。不似日出的辉煌与壮观,却有着别样的恬美与沉静。清辉洒向大地,黑夜的幕布一寸寸退让,一瞬间,森林、河流、湖泊、山路都已笼罩在一层轻纱似的光晕中了。
月亮升到半空中时,才发现月亮掉到水里了。
溪水里有,湖水里也有,而如意湖中的月亮却是最圆最好看的,一阵风吹过,波光粼粼,更显迷离与幻美。
人们常以水中月比喻女人,或许是因为那一颦一笑,一蹙眉一回眸的羞涩与温柔,又或是那变幻多情,捉摸不定的性情,而月儿的明澈与灵动,女子的欢笑与忧愁,哪一样不令人怦然心动呢?
我却觉得,像这水中的月儿,女人生来便爱做些天真的梦,即便是可望而不可及,即便是一触碰便成为泡影。
有梦,姑且做下去吧。
就在这山谷中,这般银质的月光下,呼吸着山的精华,草叶的清香,倚在如意湖畔的木栏栅旁,做一个长长的不愿醒来的梦。
2018.6.30 湖北随县抱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