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燕化(驻外公司)做销售》之二十二---芜湖、南京阶段总结

谢松
创建于2023-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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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说明:营销中心领导班子:于是如,安华,曾年初、董文铎、李智、刘志毅

老会计陈雨强

     

       大约是2003年八、九月,上海公司业务员沈杰跳槽去中化国际了。王东在北京有事回不来。老高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到上海去顶班,和沈杰把工作交接一下,免得没人干活。

       我对上海公司塑料业务还不熟悉。对每个产品的市场价格,尤其是专用料(大路货价格当然知道),客户情况也不太了解。需要沈杰交代一下。

       拿着台账和仓库对库存,和财务核对成本。还有一些前期的销售情况。这些事主要是财务陈雨强和沈杰对账交接,老会计指手画脚问这问那,比如为什么价格你不卖高点?这个客户你为什么要比人便宜50元,等等,搞得沈杰很烦……

       沈杰私下向我抱怨说:这个老陈,没事就爱给高总打小报告搬弄是非,是高总的眼线,你要小心一点……

       沈杰刚参加工作时,大约97年,我带他去广州出过一次差。所以我们很熟。那次一堆人在广州某歌舞厅唱歌,沈杰那时大学刚毕业,还很青涩。我们喝酒唱歌掷色子,他和小姐姐大谈诗和远方,聊的很嗨。后来见了我还提起,谢哥,我第一次去歌厅,还是你带我去的呢!

        沈杰后来就留在燕化广州公司做业务。因女朋友在上海,2002年重新招聘时,就申请调到上海公司来。现在找到了待遇更好的单位,跳槽可以理解。

       老陈原来是兰化公司驻上海办事处的会计。和我们上海公司在沪江宾馆相邻而居,所以和高铁军等上海公司老同志颇为熟悉,大家玩在一起多年。

    老吕组建中燕公司,国辉是会计,但他那懂财务?所以最初的财务账就是老陈帮着建的。后来吕经理找来燕化高人看了一下,说帐做的规范,老陈的财务水平得到了认可。

       高铁军刚来上海公司做财务时,业务也不甚精通。得到老陈帮助甚多。另外老高那时闲暇之余还要谈个恋爱啥的,比较忙。据说好多活,比如粘发票,做凭证都是老陈亲自动手……这何止是帮忙,简直就是我们公司的亲人了嘛。

       兰化公司一个小领导来上海出差。老陈千不该,万不该,让那个小领导在门口等了半天做冷板凳。自己不知跑到那里去玩了。

       更糟的是,那个领导后来成了单位一把手。上任后一个调令,结束了老陈在上海的幸福生活。老陈欲哭无泪,只好回兰化公司坐冷板凳去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回去后老陈深有体会。恰好高铁军当了上海公司副经理,到苏州发展打拼。老陈就从兰州辞职,跑到苏州和高铁军等老朋友们一起创业了。

       铁军当了上海公司经理。他也从苏州来到上海。成为我们上海公司的外聘人员,协助高建做点财务工作,还要帮老高做点内部管理等杂事。

       老陈能在上海公司有个饭碗,全靠老高关照。老陈也尽心尽力,努力回报高总的信任。所以沈杰说他是老高的人。

       我们端的都是共产党的铁饭碗。他端的高总给的瓷饭碗。所以他要为老高尽力拼杀,一切以老高马首是瞻。

        但是老陈可能做得有点过分,在高总回来接管上海公司初期,仗着是高总亲信,颐指气使,四处挑毛病,搞得别人很烦。端铁饭碗的人他惹不起,瓷饭碗的人都被他挤兑走了。比如做业务的陈姐,财务XX。留下的瓷饭碗,也都对他表面上服帖,内心当然骂声一片。

       铁饭碗们也看不惯他的势利,也经常对他冷嘲热讽,甚至直接发生冲突,你算干嘛的?瞎指挥啥?

       以上这些对老会计的负面评价和故事,都是陆续和同志们聊天过程中讲的。因我没有亲身经历,无法核实和客观评价。姑妄言之听之吧,老会计如果读到此文,并有一肚皮意见,就请多包涵吧。

       我在上海公司时期和老会计应该算相处甚好。他传说中的种种“劣迹”,我都没有亲身体会。可能老会计后来对自己做人做事的方式也有所反省,收敛了很多。毕竟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很好的人。但在他人生某个阶段的得意忘形,给他带来了很多不好的影响。

       有次我陪同燕化销售的两个女同事,还有三个孩子,开车从南京一路玩到上海,送走她们回北京后,我就住在上海公司,和老陈一个房间。晚上我把发票摊在床上,自己盘算了一下一路的旅游开支,总共花了大约7000多块钱……

        自我们上海公司出台的新的费用管理办法后,各自的招待费用花多花少从哪里出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不在上海公司报销。说白了就是和上海公司没什么关系,自己掏钱。

       但老陈立刻向高总汇报了此事。

       铁军马上过来找我谈话,说我花费有点多,无形中把上海公司的接待标准提高了,回去一传,以后家里再来人,我们怎么接待啊?你要注意呢。

        我说她们借出差之际偷偷带孩子跑出来玩,让上海公司接待花钱,回去还敢跟别人说啊?玩了7天,吃住行平均每天才一千块,这还叫多啊?五个人进中山陵,门票就多少钱?吃饭住宿,我们全是省吃俭用…….

       老高说我只是提醒你注意影响,不要大手大脚,让人家觉得我们驻外的人都很有钱,可以随便乱花钱似的……

       上次开会制定了新的接待标准,统一标配就是上海公司负责车接车送,安排住宿,吃一顿饭。超标部分,塑料客户王东酌情选配,橡胶客户谢松酌情安排,超标费用自己解决。领导来上海,高铁军酌情接待。

        南京苏州也是如此,自己的客户自己花钱,上海公司老高安排接待的客户,费用拿回上海公司报销,

       既然是我自行安排接待,费用自理。想不到老陈还要向领导汇报。呵呵。

       老会计还喜欢占点小便宜。这点也经常被大家吐槽。

       我刚到上海不久,一天大家外面吃完饭回宿舍。我问徐家汇附近哪里可以理发?要找史经理爱去的那种小理发店……老会计说我陪你去找……

       我花十块钱理个板寸。回到宿舍他们笑我:说老会计等你请他洗头洗脚呢,见你不上道,就自己先回来了。我说他没说啊,再说徐家汇这繁华地段,早就没有这种暧昧小店了吧?

       女同志们吐槽老会计就更有意思了。她们从微不足道的“吃”这个细节着眼,观察细腻。说他上桌吃饭,必定先一筷子把鱼肚(或鸡腿)挟走,藏在自己米饭下面,然后和大家一起吃鱼吃鸡。盘里没有了,他再挖出碗底部分,自己慢慢享用。

        真的吗?我怎么没注意啊?于是有次小罗同学就做了个实验,把他喜欢吃的部位给抢先藏起来了。老会计一筷子下去,咦?怎么啥也没有了?顿时神情有些怪异。几个明戏的女生见状乐不可支,下来又一起背后狂挖老底,把老会计狠狠地八卦了一番……

       我很快就适应了上海这边的业务。老高说你干脆别回去了,就留在上海和王东一起做业务吧。安主任说家里没人,一时半会派不过人来。王东一人也忙不过来。

        南京业务就老徐管吧(这时好像老徐已经办手续正式回归上海公司了)。芜湖那边业务也不多,放弃算了。

       我也觉得还是大上海好,人多热闹,就同意了(不同意也不行啊)。

       

       在徐家汇原来财务办公室腾了一间屋子给我住。老司机和老会计去给我买了一张床和一套被褥。就正式安顿下来了。

     

最后的芜湖公司


        按营销中心工作安排,芜湖公司要逐步关张。业务是早就不做了。以后费用(房租、任岚工资)都从上海公司走帐。蔡老师此时也已调回燕山,协助赵晓梅工作,后来被刘志毅调到武汉公司当会计去了。芜湖会计由高建兼任。只留出纳任岚继续上班。每月向税务0申报。

       宇隆广场的房子也退了。高铁军让老郝去租个更小的房间自己住。同时兼芜湖公司的办公地点(公司要有注册地啊)。这里基本没啥事。老郝住在那里。名义上等着和合肥安诺打官司讨债。他自己琢磨点啥事我也不太清楚。

  老郝的官司一审也出来了。我方胜诉,法院判合肥安诺败诉,归还欠芜湖公司的30万货款。

       对方声称张显培已经离职,此事是他个人行为;芜湖公司和我们之间没合同,也没价格,没发票,不作数,两张小纸片不能证明我们之间有业务往来等等。

       我方律师主张:根据名片和企业的宣传册,工商注册,张显培是公司股东,这是他的职务行为,所以合肥安诺应该承担责任。

       双方没有合同,不等于没有业务关系存在。两张收条相隔两天,说明是共收到40吨货,而不是对方声称20吨。

       当时双方谈好价格9000元/吨。虽然没有合同证明,但我们提供出厂价格发票,大致运费,以及相同时间其它销售发票,证明这是一个合理的价格。后来退货6.25吨,实际还欠30万。

       我方证据链完整,所诉合情合理。所以法院支持我方的诉讼请求。

     

       我听老郝介绍开庭情况,又看了一下判决书,觉得对方律师真是SB一个,笨死。

       安诺公司其实和我公司有多笔业务往来,起诉还款金额是最终累计欠款金额。当初我们怕对方不承认,还商量是否可以在法院主持下,和对方对账:一共发了多少货,付了多少钱,还差多少钱。

       我翻了我们公司的往来账,张显培一共用三个公司和我们做生意。合肥安诺曾经给芜湖公司付过款,但发票却开给另外一个公司。老郝说是张显培让这么开的。但是凭证上并没有附对方的书面文件。

        “人家一句话,你就把发票开给别人?”老郝顿时无语。一贯正确蔡老师也被蒙了:我咋没发现这个纰漏?(当时做账会计可能是牛国庆,还不是蔡老师)

        所以,如果拿发票和资金往来对账较真,是我们“欠合肥安诺款”(谁让你发票开别人了呢?)从我公司账上来看,真正欠我公司钱的是安徽安诺公司。

       但张显培在收条上签字是“合肥安诺”,起诉时,我们只好起诉合肥安诺公司了。

       总之,我方如果提供一堆烂账当证据,反而有利于对方耍赖,此议只好作罢。

       如果对方拿出合肥安诺以前的付款证据,我们又不能提供对应发票证明这是以前的业务往来,奈何?

       对方律师显然准备不足,出庭后,还向我方律师抱怨通知他太晚,他什么也不知道,就匆匆跑来出庭来了。

     

       对方提出上诉。二审时,对方提出新证据:2001年5月15日,也就是收到货后4天,对方曾付过芜湖公司11.3万元(实际是还以前的欠款)。法院认可对方的新证据,从标的里减去此数。终审裁定:合肥安诺新型建材有限公司给付芜湖燕山石化供销有限责任公司货款186,175.00元。

       这时已是一年以后的2004年。芜湖公司早已关闭。我已经到上海公司多时,也没法再参与介入老郝打官司的事情。不过还是帮老郝写了一个汇报如下:

     

     

《关于起诉合肥安诺欠款官司情况汇报》

 

燕化供销公司:

营销中心驻外管理部:

       合肥安诺新型建材有限公司于2001年5月拖欠我芜湖燕山石化供销有限责任公司聚丙烯4220货款共计302175.00元。详情我向供销公司和股份公司营销中心作过书面汇报。

       2003年5月11日,我以芜湖公司名义起诉了合肥安诺新型建材有限公司。经安徽肥西人民法院一审胜诉、对方再次上诉,2004年4月30日,合肥市中级人民法院终审裁定:合肥安诺新型建材有限公司给付芜湖燕山石化供销有限责任公司货款186,175.00元(附判决书)。

       现将其中一些细节汇报如下:

       一,2001年5月15日安诺公司付芜湖公司货款11.3万。芜湖公司已作B8101业务往来货款下帐。但这次法院认定安诺公司此款是还C4240欠款,故只判对方还款186175元(详见判决书)。律师意见:可以对方拖欠B8101货款名义再次起诉对方,追讨欠款。

        二.执行情况:我已委托安徽协利律师事物所杨一伟律师与对方签署了执行协议(后附)。第一笔欠款47699元已于5月16日汇往芜湖公司北京帐户,其它货款将按协议陆续支付。

    三,有关费用:

       这次我以芜湖公司名义正式聘任安徽协利律师事务所杨一伟律师为代理人。谈好相关费用如下:先付律师费用6000元。如一审胜诉并执行,律师费为实际执行金额的5%。如二审胜诉并执行,律师费为实际执行金额的7%。败诉则无。这次官司共计应付律师费用13032.25元。我个人已先垫付律师费用6000元。交诉讼费8860元(最终实际诉讼费6541元)和送达费200元。上述费用可否从燕化芜湖公司报销,请领导批示。

       四,这两年为追这笔欠款我已身心疲惫,但自己决心一定要将官司打下去,把欠款追回。但我自己势单力薄,许多事情深感力不从心,我希望能得到组织和同志们的大力支持和帮助。我在芜湖公司尚有个人钱款8000.00元,是当年供销公司要求驻外各公司经理交的“风险抵押金”。据我了解,其它各公司经理离任时,此笔“风险抵押金”都已退还给本人,惟有我没退。我现在经济比较困难,在芜湖催款花费较大,能否尽快将这笔“风险抵押金”退还给我,请领导批示。

 

       感谢领导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我一定努力将欠款追回。谢谢。

     

                                                      郝金生

     

                                                2004年5月20日

     

       老郝这个官司里的几个问题最后交待一下:

     

        诉讼费最后由燕化公司给老郝报销了。那时营销中心是杨波负责驻外管理部工作,杨波人很好,工作非常认真负责。他也不认识老郝,但热心找领导请示,签字,真的很帮忙。

       陆续还款执行过程中,杨律师一看我们公司已经树倒猢狲散,无人负责。直接从还款中把律师费给扣了,也没开发票,相关手续咋走也顾不上了。

       风险抵押金是当年供销公司要求驻外经理副经理都要交的。老郝离任时,就要求把钱拿走。沈联和我商量,都不同意:他造成欠款在案,这风险抵押金我们怎么能签字还钱啊?让他找上级领导反映情况请示。后来老郝向营销中心、驻外管理部多次请求归还,谁也不拍板。这事是供销公司时代定的,我们也不了解情况,为啥要抵押?抵押责任是什么?谁也不清楚。给他钱怕承担责任,扣住他的钱不给,也没有法律依据和公司相关文件。

        刘继鸿很聪明,当年离开芜湖公司时,借了芜湖公司备用金5000元。芜湖公司关张清算时,蔡老师请示刘志毅,就用他交的风险抵押金对冲抵消报账了。老郝的钱,一直拖到2007年公司注销,好像也没解决。

       合肥安诺要求芜湖公司重新开具发票(原发票早已过期,一直放在蔡老师抽屉里)。但芜湖公司已经关张,税控机都上交了,需要去找税务局重开。上海公司也无人具体办理此事,营销中心也无人说要不要办此事,老郝问谁谁不知道,他也不是我们驻外的人……总之,没人搭理老郝。合肥安诺最后一笔欠款(约2万左右吧)就没有按法院判决付款。“你拿来发票我就付钱。” 

       老郝此时一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拼命打官司,累死累活,自己还掏了这么多时间、精力、金钱,最后发现,根本没有人关心结果,钱回来也不归他自己……于是就爱给不给,随它去吧。

       安诺最后尾款未付。再扣去律师费,最终打官司拿回大约15万(到底还了多少我也不清楚,似乎也没人过问。隐约记得老郝说过一次)。我卑鄙的猜想一下,早知这个结果,老郝还不如和律师一起把钱分了呢?

       老郝当初决心要自费打官司要钱,完全是被“下岗清欠”给吓蒙了,拿不回来钱也要自证清白。当然,如果他不努力打官司证明自己,万一给他个处分,像老朴、老续、老徐那样,每月只发几百块生活费,今后怎么办呢?他命运的决定权其实是在供销公司领导,但那时供销公司也要解散了,估计没人会惦记他。时间久了,说不定也就蒙混过关了。不过,世事难料,对错很难讲。

       以我后来做生意的经验来看。工厂拖欠货款正常,耍赖不给却少有。张显培为何最后会欠钱不还,到底为何事和老郝闹翻,以致对簿公堂。老郝一直不讲,至今我也没搞清楚。

       老郝好像说过,安诺的管子在武汉出了质量事故,遭遇退货损失,这事他向化工二厂销售的李德新、李广天都反映过,一直没答复。可是,管子出了质量问题,就一定是我们的原材料问题?你咋跟客户协商沟通的呢?

       老郝最后在供销公司安全退休。退休金一分不少。

     

告别芜湖


       我人已经在上海公司上班,芜湖保险公司通知我去领钱时,我就写了个委托书让老郝代领。后来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把钱交到财务冲账。

       老郝说,暂时不行,要过几天,我给用了。

    我吃了一惊,7万多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干嘛用了,全用了吗?还剩多少?”

       老郝说他去买设备了。他觉得做化工生意挣不到钱,还是想和杨敬飞一起搞个工厂,挣钱多……正好卡里有钱,就用了……

       “没事儿,你放心,我会还你的……”

       “好吧,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我不动声色,放下电话,内心开始盘算:

       这个他妈的老郝。真的被杨敬飞忽悠要去干工厂啦?那我还能和他一起做生意吗?开弓没有回头箭,开工厂如果缺钱,势必要从我俩的公司里拿钱。一旦亏损,我的资金安全岂能保证?要赶紧撤资,不能被他拖下水,要把钱拿回来。

       我给芜湖公司出纳任岚打个电话,问清我们公司账上还有17万。跟她打个招呼,我明天就去芜湖!

        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趁老郝人在北京不在芜湖,把钱拿走,合适吗?

        我们说好当初你不能去干工厂,现在你也不打个招呼,就挪用了保险公司赔款。那我当然要撤资不干了,要干工厂,你就自己玩吧,赔赚随你……

       我到上海后,运输小郭给我打电话,说还有一点运费要结账。我让他去公司找老郝,老郝不给,说这事由谢经理负责。这不明摆着让我掏钱吗?(可能老郝也确实不了解情况)

       还有蔡老师的谆谆教诲……

       想想老郝那么多鸡贼往事,这事还是别和他打招呼了,先小人后君子吧。

       另外一个问题,出纳任岚,会让我把钱拿走吗?

       任岚是老郝蔡林给芜湖公司招来的会计,顺便也兼着我们公司的出纳。老郝一直对她也很不错,按说她应该算是“老郝的人”。但根据我们相处共事一段的经历。我感觉,她应该更倾向于我,不至于阻挠。

       

       芜湖公司因为停止业务了,忽略了企业年检问题,造成未按时年检,税务局说要罚款,小姑娘向高建高铁军汇报。高铁军说:“你为什么会忘了年检?这个问题很严重,出了事你要负全部责任的!”把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给吓坏了,一整天都心情抑郁,不知如何是好。

       高总让我马上赶回芜湖,请税务局吃饭,把事情摆平!

       我给任岚打电话,问明情况。听说高总如此吓她,就安慰说:你不要有压力,小事一桩嘛。忘了按时年检,难道还杀头不成?我现在也没正式免职,还算是芜湖公司经理,如果真有什么责任,由我全部承担,跟你一个小出纳有什么关系呐?你放心睡觉去吧。

        据小姑娘后来说,她听我的话后,犹如拨云见日,心中担忧一扫而光。顿觉谢经理是如此和蔼可亲,豪侠仗义,以前对我的恶劣印象立刻扭转……

     

       我让蔡林(此时已经调到武汉公司去了)给负责我们公司的税管员卓华庆打个电话。约税务局同志一起吃个饭。

       请税务局同志吃饭也很有趣,值得一说。

       税务局同志同意吃饭,但时间和地点再定。过几天,终于通知某月某日吃饭。

       我赶到芜湖,买了一些华联超市购物卡(共3000元,开发票回上海公司报销),作为礼物。吃饭时来了一大堆人,吓了我一跳。互相介绍了一下后,他们就开始吃饭喝酒聊天,根本没人搭理我和小任,我的事情也没机会说。坐在边上旁听一会就明白了:原来是税务局的同志想请别人吃饭,把我从上海叫过来买单。他们事情谈完,酒足饭饱,最后一起举杯感谢谢经理的盛情:谢谢!临走时税务局同志悄声对我说,你那个事情,OK了啊。一句话的事。

       几张卡我给了卓华庆和那个主事的税管员,还剩下几张卡没送出去(其它闲杂人等,一点关系没有,给他干嘛?)。就顺手给了小任,让她买点东西回家送老爸。

           

       我第二天上午到到了芜湖,先去化鱼山车站,看望运输小郭。问寒问暖一番后,给了他三千多元,把运费结清。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人走了,留下烂帐,坑人害人。

        小郭人很好,帮我很多忙。也是我俩公司名义上的法人代表。他还拿了一套房子(折三十五万)充当注册资金。我告诉他公司我准备撤出不干了,余下问题(比如法人名称变更之类),你去找老郝谈吧。

       我对小任详细讲解了一下当初为什么要办这个公司以及公司的股份构成,以及我为什么要撤资不干……然后一起把账算了一下,利润多少,费用多少,老郝应得多少,我应得多少……

        公司固定资产,只有一台税控电脑,留给老郝,反正他开工厂也要卖东西开发票。其它费用开销,没有。房租水电工资其它办公费用,都借用了芜湖公司现成的一切。存货:仓库还有20吨高融丙烯改性料,是老郝从他树脂所跳槽出来的朋友老焦那里进的,他也卖不掉。当然这也要留给他自己处理,赔赚他自己负责。

       按蔡林设计利润分成方案:是按股份分红。他出资比我多,分的就多。但是利润全是我做业务赚出来的。他进的高融丙烯改性料,压在库里卖不掉,一分钱没赚,还占用资金。

        可见自以为是的蔡老师,企业管理水平也不咋样,一点“绩效考核”的思路都没有。分利润咋能不考虑贡献大小呢?唉!也别心里不平衡了。按事先商量好的规矩办吧。

       我入资8万,保险费老郝挪用7.45万,加上应分利润一万多,一共大约17万。恰好公司账上还有17万多,正好全部拿走,给老郝剩下几百块。

       小任后来说,她根本没听懂我跟她讲的什么股本分成问题。你们经理要拿钱就拿呗。不过伊心里还是动了一下念头:要不要給郝经理说一声?

       账目核算清楚,从小任那里拿了一张现金支票填好,她就回家了。我到银行去一趟,因金额较大,预约明天取钱。

       诸事搞定。晚上我给老郝打个电话,把事情跟他说了。老郝得知我来了个釜底抽薪,卷钱跑路。顿时吃了一惊:“别呀,你等我回去再说啊,咱俩再仔细算算……”

       我说,我已经算好了。结算清单上写的很清楚,放在你桌上。另外,欠小郭的运费我也全部结清了(这个是我自己掏钱结的,没跟你算账,你还有何话说?)。  你回来看一下吧。有啥异议,再给我打电话吧。

        我的账目确实算得清楚明白,财物分的合情合理,我也没揩他油。老郝后来自然也无话可说。但是又过了很久,他给我打来电话,说:库存那点改性料,最后降价处理完了。一共赔了多少多少钱,这点损失应该由我俩共同承担,你应该再给我多少多少钱云云。

       我心想这是当初你自己进的货,你又自己卖不掉,怪谁?当然该你自己消化解决。我们已经分家了,分家时我已经按成本价和你结算完毕。你后面经营赔钱赚钱跟我有啥关系?如果你加价卖了,你会分给我钱吗?如果我说赔钱不同意你卖,你会听我的吗?另外谁知道你现在卖了多少钱?说不定你自己开工厂用了呢?

       不过老郝是个老实人,想想他应该也不会骗我。算了,既然当好人,就做到底吧。忍了忍气,说:“你把卡号发过来吧,我给你汇过去。”

     

     

       芜湖公司要彻底关张。燕化公司派来审计组,营销中心赵晓梅带队。对我在芜湖公司几个月的经营情况做个审计。我接手后的工作没有任何问题。随后三天,我们陪审计查账。高铁军、刘继鸿他们没事,去九华山玩一圈。老徐也从南京跑过来了,说马鞍山现在流行洗澡,有个大型洗浴中心,南京人周末都去马鞍山洗澡度周末,又便宜又好。于是大家没事又开车跑马鞍山去看看啥叫“大型洗浴中心”,体验“洗澡度假”。

       他们去旅游洗澡,我独自跑到老郝的工厂,想看看他现在干的如何。

       老郝的工厂在一个破旧的农家院里。两台设备,一台大电扇。做滤芯设备很简单,聚丙烯电加热融成液体,强风喷出成絮状,粘在一根旋转的管子上,冷却后,抽出中间管芯,按长短切成一截一截,一个中空滤芯就做好可以装箱了。另外一个设备就是造粒机,边角料,落地料都要重新造粒再加工,塑料厂必备机器。

        生产,杨敬飞帮你搞的?

        现在都是我自己做,技术也简单。工人也是我聘的,都是外地人,本地人不好使,被我给开了。

        销售呢?杨敬飞帮你卖?

        销售也是我自己做。生产管理都交给工长了。滤芯主要用在水处理行业,需要挨家跑,比较麻烦……

        我发现那个工长使用的是我在芜湖公司买的小灵通手机,我去上海,就留给老郝用了。这可是芜湖公司的资产啊。

       一个滤芯能赚多少钱?成本是多少?

        老郝侃侃而谈,业务精熟。言谈语气之中,透出一种自豪:你们不都看不起我,说我不行吗?现在看看,我自己也能干!

        我也颇为感佩。老郝给公家干活时,浑浑噩噩,舒舒服服,凡事无所谓。现在自己创业打拼,人生最后一博。做事需认真琢磨,干活要兢兢业业。人能干点正事,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就都变了样。我也由衷为他高兴。

         最后一个问题:那,你挣到钱了吗?

         “还行吧”。老郝有点底气不足,呵呵。

        估计他当时也就保本或略赚一点,还干的很累。后来他把工厂卖给那个工长,自己回家退休不干了。显然,没发大财。

        好像是跟美国人学的绅士做派,聊天不问收入。所以体制内的朋友或许都比较矜持,还有人问我:“你咋知道这么多呢?”

       其实我们在江湖上,如何搞钱,挣钱,花钱,省钱,应对各种关系,如何揣测,讨好领导,是日常交流的主要话题之一。不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自然就不聊这些。

       三天审计结束了,我请大家吃一顿大餐。给审计结清住宿、吃饭等费用、顺便还拿了两条香烟一块结账。香烟我送给老郝,他在芜湖太清苦了。

       送香烟受王东启发。他们来芜湖第一天,王东见面叫声:“哟,郝哥,好久不见......”   就顺手送给老郝一条香烟。我旁边看见,心想王东真会做人,要好好学习。结账时我灵机一动,“再拿两条烟,一块开发票......”

       

       按规定,审计产生的费用均由芜湖公司承担。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化芜湖公司的钱。

       芜湖公司,就这样告别了。

     

芜湖,南京工作总结

       从2002年9月到2003年9月,大约一年时间,是我踏入驻外公司江湖第一年,也是人生重要转折之处。收获感悟很多,如前文所述。但我的总结还缺一环,就是领导怎么看我这一年的工作。

        2004年4月,高铁军拟派我去苏州,“看住小刘”。请示领导,安主任很是担心,对高总说,他去行吗?还是留在你身边,看住他比较好……

        你看,安主任居然是如此着想,说明我的业务能力没有被领导认可,甚至人品也不被领导认可,他,他们甚至认为我可能是一个潜在的“麻烦制造者”,不可重用。这就需要我自己认真反思一下了。

        安华是化工三厂(化学品事业部)出身,过去我们从未交集,彼此不认识,自然也没什么成见。在芜湖公司时,他是我的直接领导,我们交流较多,我感觉应该没给他留下什么“不良印象”。到南京后,中间隔着一个高经理,交流少了,再加上老高喜欢甩锅,许多事情就很难说了。

       业务能力,确实没有显现,我自评顶多算中规中矩,没啥亮点。但那次安徽皮塑事件,领导如果认可高总叙事为真,那我就是“很差”的差评了。

       芜湖华亚一吨塑料样品赊销事件,安主任后来批评我:“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你看,不是你疏忽不严谨,而是你的根本思路就有问题。

        我在南京表现出来的“管理才能”如何呢?这就看领导怎么想了。看这话意,显然,安主任认为我是“扶不起的阿斗”。

       刚去上海公司时,安主任曾对我说,他争取在上海公司设两个副经理,我和刘胖子,好好干吧!可见当时对我颇有期望。

        安主任比较讲究上下尊卑。在视察我们芜湖公司宿舍时,看到蔡林住单间,我和老郝住在外屋(蔡老师早就住在那屋,我后来,随便找个空床住下),就点拨我说:“经理应该住在哪个屋?”  你一点经理的威严都没有,难怪别人不听你话!

        但南京网点该怎么管理,有啥具体目标要求,安主任也没明说啊。我的管理方案,安主任没反对,后来被高铁军、徐志平推翻了,安主任也没说啥。他只留下一句:“是你领导老徐,还是老徐领导你啊?”让我自己琢磨。


    其实我在南京,和老徐相处的很愉快,天南海北聊的很嗨。

    上海公司那边传说我和老徐争权夺利掐的很凶,完全是他们臆想和猜测。

    老徐虽然对我颇多提防,但我不算计他的个人利益,不动老徐的奶酪,他怎么会和我干架呢?

    安华真的很关心我和老徐的“战斗”。有次在办公室又问我在南京谁领导谁的问题。我没法回避,想说“我领导他吧”,又不知怎么回答他后面更犀利的追问:“你是咋领导的啊?”

    他的信息来源应该是来自老高的描述,真假水分多少不知。所以他希望我先说说南京的情况。可我说了半天,都不是他先入为主想了解的那个“问题”,所以再次暗示我(上次我假装没听见,回避了)……

    可这其实是个伪问题,根本不存在。我也不知道高总向他汇报了啥。铁军自己也没有和我谈过这个话题。

    于是我只好说:我明白您话的意思……然后把我和蔡老师的对话给安主任说了一遍,那意思是:到底您认为我们南京是啥情况?您想让我咋办?

    安主任看着我,没法说,只好无语。

    但是安主任还是认为我肯定有难言之隐不好说。

       一年多后,尹少民接替邱忠民(辞职出国)当了驻外管理部的部长。他到各驻外公司视察一圈。陪他在苏州游览时,他又问我这个问题(显然是安华介绍情况时跟他说的)。我把当时南京的情况详细说了。他认真听罢,没说安主任咋说咋想,只说了一句:“你是个好人。”

        事情早已过去很久,我都到苏州去了。这问题安主任还是念念不忘,向尹少民介绍情况时做了重点关注。显然他内心依然纠结。

    上海公司同仁们这么猜测我和老徐掐架也是有道理的。这和我们上海公司内部的“业务潜规则”有关系。就是“业绩和个人利益挂钩”。俩人做同一个业务,个人利益怎么分配?老徐又是斤斤计较的人,老谢你领导他,你俩能不掐吗?我们双方的任何一个信息到了上海,他们都会从这个角度重新解读一下…….

        但我在南京时,琢磨的是如何解决“老徐个人和上海公司集体利益平衡”问题,但他们根本不信,没你自己利益算计?

        

    我当时确实不太了解这个“潜规则”。在南京的日子,老徐也向我深入介绍了这个史经理开创的“业绩和个人利益挂钩”的业务潜规则在上海公司的运行情况。至于现任高经理是不是要继续沿这条路走下去,会有哪些变动。可能出现什么问题……也是我俩经常地聊的话题。做业务的人嘛,就是喜欢钻研业务。

      

       安主任和高铁军他们打算让我怎样搞好“南京网点”的工作?不知道。他们从来没有具体明确的要求。

       天意从来高难问。上海赛科销售老大赵继尧后来对我们公司职场新人说:那就不要问,不要把精力放在揣摩领导意图上,做好你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即可。我即是如此做的。

        安主任和老高应该就南京问题多次交换意见,但我都不知道啥内容。信息不对称,没办法。

      

      

       和领导交流太少,沟通不畅。是我的缺点。但这只是表象,背后的逻辑是能不能站在领导角度看问题,想问题。

       当然,安主任是不是觉得我“不堪大用”,我也不知道。 但至少刚去芜湖时,安主任应该是对我寄予很大希望。

       2005年,中石化销售体制改革,业务合并,他调到中石化华北化销去了。再无交集。

       后来刘胖子调到烟台公司当经理,营销中心提拔王东做了上海公司副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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