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小时候,母亲和我们姐弟仨住在村子里。父亲是大车司机,在镇上的农机公司上班,一周回来一次,也有数周才回来的时候,他在家的日子几乎没有留在我们的印象中。记忆深刻的是,我们陪着瘦小的母亲忙着家里家外的农活。
我家门前有一大片果园,一年四季母亲都在果园里忙。
春天那一树一树花开的时候,母亲的果树剪子也开始在繁花嫩叶间挥舞了,一朵、两朵、三朵……朵朵娇花在母亲那清脆的“咔咔”声中落地。爷爷忙完自家的活,来地里帮忙,看见那落了一地的花,心疼地说,“花都被你梳完了,拿什么结果子!”母亲不说话,只管剪。
爷爷摇摇头走了。
从小青果探出头开始,母亲的剪子又开始穿梭于一颗颗小青果间,“这里留两个!向阳,采光好!”“这个树枝细,留一个!”“这个树老了,不能负担大,多剪几个!”一个个小青果又落地了,我们看着,都心疼,但母亲还是该剪就剪。
夏天母亲用院里甘甜的井水浇果园,将水管往树下一放,任由树根喝个够。爷爷来了,皱皱眉头,“这水就这么浪费!”拿起铁锨给树根周边修了个整整齐齐的圆边,又拍拍打打,修整的有棱有角,瓷瓷实实,漂漂亮亮,将水管放进去,让水流满,水溢满了整个圈。
爷爷看着他那漂亮的圈,和那溢满的水,自豪地笑了。母亲没有说什么。爷爷回家,母亲依旧用她粗糙的老办法浇水,让树根喝个够。
套袋、除草、喷药、施肥、贴字……母亲一直在忙!
深秋时候,果子熟了,香飘四溢。母亲的苹果十里八村出了名,她的苹果个头大、果面红、味道甜。那一个个的苹果挂在枝头似有魔力,见过的都不忍空手而归,奶奶衣衣襟里鼓鼓囊囊的准是母亲的苹果,住在村北的那户人家每天从果园边路过,也忍不住要摘几个回去给他的宝贝女儿尝。果商来村子里收果子,一眼只看中了母亲种的苹果🍎。那果面,那个头,那味道没得挑。母亲的果子卖出了好价钱。
爷爷也来了,看着那水灵灵的果子,点点头,不说话了!
母亲说:果树就那么大,它的承受也有限,你让它结的果子多,果子肯定长得小;你给它水分足,多施肥,果子肯定营养足,脆、甜!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母亲没有大道理,但她懂大道理。人生不就是这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