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来到大姐家厨房边那扇熟悉的铁门前。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四天了。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在父亲去世的二七之时,是要一起去为父亲上坟、烧纸的。站在那扇熟悉的铁门前,我的脑海似乎又出现了父亲躺在炕上,用那双期盼的眼神望着门口,等着他的儿子来看望他、来送他去医院看病的情形-----我的眼泪又一次不听话的涌了出来。
父亲从小就背井离乡,吃尽了苦;来到陕西关中平原安家落户,又含辛茹苦的养育我们姐弟四人,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他用一双粗大的手托起了整个家庭的生活,在我长大了参加工作以后,我是真的不忍心拒绝父亲的任何一个要求。想起父亲腿脚不好,我曾多少次带他去四处求医,为的只是想让父亲能够少些痛苦,能和其他人一样去四处走走、打打麻将-----但如今,我再也不能用车拉着他去看病、去求医,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酸痛。父亲受了许多苦,一双粗大的手上满是用针都扎不透的老茧。他深知生活的不易,挣钱的不易,每次我开车拉着他去医治他的腿疾,他都好像亏欠了我许多似的,总是小心翼翼对我说,“又花了那么多钱,就看这一次,我的腿就好了,我还能下地干活,务好毛桃”;父亲是一个极老实的人,他从不会用语言去表达自己的心情。每次买了几大包药回来,他都会对我说“这些药花不了多少钱吧”!他从不认为花儿子的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不必有任何的过意不去。
人老了,都是非常可怜的,特别是父母!他们从来不曾想着为儿女做了多少、给予了多少,只是想着再不能为儿女做些什么而内疚,花了儿子的钱,他更是过意不去。一想到那时,我也曾因多次的四处求医而无果,心里还有些许不快,此刻更是有无尽的悔意,因为我再也不带着父亲去四处求医了。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父亲就是天。父亲去世,就如同天塌了。我推开那扇熟悉的铁门,看到炕头有一件黑色的外套,问大姐这是不是父亲的。大姐说这是父亲临走时换下来的。我没有再说什么,拿起那件外套走出了那扇铁门,急匆匆的回到我在家新盖的房子,把那件外套放在屋顶的斜梁上。
我深知父亲一生所吃的苦就是用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所以我从父亲那里学到的便是:生活中有再大的困难、再大的挫折,我也不会退缩,我都会勇敢的去面对。因为相较父亲一生所经历的,我面对的这些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父亲走的那么突然,没有一丁点的征兆。我清晰的记得那天是2023年11月17日,农历的十月初五,大姐上午还曾给我说父亲只是说话思维有些混乱,精神状态还是那么好,说话还是那么有劲,不知为什么,到了晚上七点多,就接到姐夫的电话说父亲走了!怎么突然之间就走了,就离开了我们呢!要知这样,我会多些次数推来那扇熟悉的铁门,耐心的听他给我说一些我无法做的事,我真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