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象斌 || 美而艳的南陵

创建于2023-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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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头总是有回忆的成分。

虽然,离开南陵工作岗位已有六、七年了,但是,我对春谷大地的徽风皖韵、山水人文愉悦心情,恰似一条流淌在心灵的河水,虽不见其形,却源源不断……


    南陵那些事儿,给我的第一印象莫过于水了。老子在《道德经》中说:上善若水。水,源源不断地流淌,能温柔地绕行,流淌到任何地方,滋养万物;也能坚韧地冲击,穿透最为坚硬的东西,洗涤污浊。

    水,是生命之源,流到哪里,哪里就活了,所以“活”字从水。水,对鱼米之乡的关爱,总是渗透在一点一滴中,一切都活了。

    从芜湖市区进入南陵县境,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水波浩淼、风光旖旎的万亩水乡奎湖,接着可见蜿蜒绵亘奔向长江的青弋江、漳河。

南陵的河水总是清清亮亮,曲曲折折,河畔有芳草如茵的养马滩和桃源滩,牛羊成群,牧歌悠扬;有细沙无垠、鹅卵石密布的奚滩,渔舟唱晚,鸟语花香。南陵有条河流有一个很美很动听的名字,叫“七星河”,难道这条小河竟然是天上的北斗七星演化的吗?后来人们爱屋及乌,将这个漂亮的名字命名给一个街道办事处,成为一时的佳话。


    有水的地方总是有桥,乡间的青弋江大桥、漳河大桥和丫山河上的十二座古老石拱桥,城内的玉带桥、黉塘桥、龙会桥、惠民桥、毕家桥,许许多多的大桥、小桥飞架南北、连贯东西。在蓝天、彩云的衬托下,一座座桥和那一幢幢依水势而建、与自然环境相融合、彰显着皖南独特风格——黛瓦粉壁马头墙的徽派民居,都倒映在波光潋滟的水面上。

水的灵活、水的温柔和水的多情,加之堤边林中那一声声布谷,啼浓了河畔的春意。

清晨或傍晚,那些临河而居、天性乐水的姑娘和媳妇,在河水里不紧不慢地洗濯,鲜艳的衣裳和靓丽的红颜倒映在清亮的碧水涟漪里,连看看也赏心悦目。这时逶迤的河面上,木槌起起落落,杵声抑扬顿挫,间有细语家常,禽鸟飞鸣,鱼跃嬉水,和着一湾河水哗哗的流动声,委实成了一条音乐的河,动静相宜构成江南水乡特有的神韵与境界。


再往里面行走,印象深刻的又莫过于山了。许慎《说文解字》上说:“山,宣也,宣气散生万物也。”山是宝,令人仰止,利用自厚生。那里的山峦总是宣气缭绕,层林尽染,满目清翠,风光秀美,空气由此变得格外的清冽纯净,宛若人间仙境。那乌霞山的奇峰怪石、西山的花海石林、小格里五莲池森林氧吧、巍峨葱郁的戴公山,无一不令人驻足忘归。




南陵的西部,群山巍峨,峰峦叠翠,山势险峻,具有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使得怪石嶙峋、溶洞密布、泉瀑一体、山水相连,加之泉水叮咚、溪水淙淙,清澈长流不断,相伴着山鸟啁啾声,使得幽幽的山谷格外得灵气、灵秀和灵性。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在丫山高高山顶上,有个笼罩着一层神秘色彩的南陵湖,传说是在 1976年7月28日 唐山大地震时,山间的一片洼地突然一夜之间泉水暴涌,在两座山峰之间形成了一湖碧波荡漾的水。深山里的湖光山色与重大事件的神奇巧合,撩起了许多远道而来的客人好奇心和探究欲。

丫山镇龙山的明清神仙洞、丫山镇龙山明代燕伲洞、绿岭青山燕子洞,洞内,幽深曲折,寒气袭人,蝙蝠飞舞,暗河弯弯,飞瀑跌落,水声隆隆,摄人心魄,将亿万年地质演变的历史神秘掩藏;而洞外,漫山遍野怒放着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姹紫嫣红的杜鹃花和璀璨金星缀满枝头的迎春花,散发着山野独有的气息,深深地诱惑和吸引人们,让人愉悦无比,美丽的神话由此代代传诵。

水秀山奇,优越的生态环境,汇聚着先民智慧,创造出绚丽而奇异的地域文化,令人不觉神往。



在这里,历史是可以被享受的。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之上,钟灵毓秀、物华天宝,大工山古铜矿遗址、牯牛山古城址、千峰山土墩墓群等历史的遗迹星罗棋布;流传千年的神怪、劝善的戏种《十兽灯》、《目连戏》、《送春》等非物质文化遗产品牌,凝聚着丰厚的文化底蕴。哪怕是随手拾起的一块陶片,它也能向人们讲一则令人感慨唏嘘的故事;哪怕是随手推开一扇古村落的大宅门,都能聆听飘来的一阵让人沉醉的原生态歌声。



在这里,“青铜文化”源远流长。长达两千余年的大工山古铜矿青铜采冶史独具一格。用本地的铜原料制作的,极具当时中国南方最高工艺水平的精美青铜器——西周青铜龙耳尊,被誉为 “镇县之宝”,引无数幽怀与意兴,成为南陵人的骄傲。

在这里,“三国文化”刚柔相济。雄姿英发的东吴大都督周瑜、堪称世界军事史上间谍“先父”的大将军黄盖、风姿倾国倾城的绝佳美人小乔,他们的故事总是给初踏上这块神奇土地的外乡人心灵,插上了一对隐形的翅膀。



在这里,“大唐文化”群星璀璨。李白曾三度携家寓居此地,王维、杜牧、王昌龄、刘禹锡、韦应物等大诗人流连于春谷的灵山秀水,留下众多脍炙人口的绝妙诗篇,更是千古留传。“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那一个个风流潇洒、令人着迷的古代精英,足以让人冥想神游、徘徊流连。

在这里,尧舜禹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民国共和新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悠久的人文历史,厚实的文化积淀一脉相承,簪缨鼎盛、人文炳蔚,让旺盛文化艺术的创造生命力世代相传,至今,在皖南地区文学界还有“南陵现象”一说。




徜徉春谷大地的秀美山川,能够使人的精神与历史交汇、心随古人游走,亲切地触摸到历史的真实及其脉搏的跳动,达到一种物我两忘,“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境界。

山川俊秀,美不自言。人类创造出语言和文字予以讴歌和记叙,给万物披上了霓裳羽衣,韵味由内而外,魅力无限。

古代汉语精炼形象,古人在谋篇布局、遣词造句时是极其用心的,因为那时的“愛”是有“心”之“愛”,而现在的“爱”已经转型,早已同“心”无关了。无“心”之“爱”,浮躁就乘虚而入,使人们心难静,生下大批量的 “忽悠”文章,终究难成经典。



日子就像一首从容不迫的叙事诗,在历史的河道中缓慢流淌。多少年多少代过去了,直到现在,古代汉语的经典华章,读之仍然能让人口舌生香。

比如左丘明在《左传》中描述鲁桓公元年(公元前711年)冬季的一天,宋太宰华父督路遇孔父嘉夫人的那件事时只用了短短的20个字,却让人回味无穷:“宋华父督见孔父之妻于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艳!”文中,没有用过多的形容词。杨伯峻老先生在《春秋左传注》解释说:“美,言其面目姣好;艳,言其光彩动人。” 丘明用了“美”和“艳”这两个字,来说明孔父之妻的美艳程度,而且也没有过多的动作描写,只需从华父督的眼神中,让人慢慢去体会。这就是“春秋笔法”寓臧否于简洁记述之中的独特魅力。





“目逆而送之”,迎面眼睛一直盯着人家看,大概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夫人走过去了,他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直送到丽人消失,好像是故意地、客气地与别人话别,没有丝毫的视觉疲劳,想作两句诗赞美一下吧,可又没那个才气,或用一些语气词来强调,来宣泄心头突然腾起那一股热,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那一刹那间空白了、凝固了,完全彻底地被“雷”倒了,只用了一个不加任何修饰“曰”字来说话,挤了半天才出来三个字:“美而艳!”,意思是“真是美丽而又丰腴啊!”这真是太传神了。



当我们透过两千七百多年的历史迷雾,用新的视野去审视这一事件的时候,我们会惊讶地发现,那次隆冬的路遇真是有意思极了:假如没有那次路遇,我们根本无从知道孔父之妻到底长得如何;假如没有那次路遇,孔父之妻根本就不会走进史册,让世世代代的人们知晓这个美女的存在。一段轻描淡写的“路遇”增添了动人的色彩,使我们对两千七百二十年前那个飘着雪花的日子、对当时款款而行于路的一个美艳女人产生了无限的遐想……

“目逆而送之”,这般惊艳邂逅的场景,千百年来总是不断地复制,生生不息演绎着别样的精彩与浪漫。爱美、恋美、享受美,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普世价值。




我想对于我和南陵而言也是这样。 2000年之前,37岁的我从未去过那里,更谈不上有什么印象。 而进入21世纪的南陵,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引下,城乡面貌日新月异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和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目不暇接经济和社会建设闪烁的光亮,以人为本,社会和谐,生态良性循环,一派勃勃生机,从而享受到心灵的愉悦和超然。




对于我而言,如果没有在南陵两年的工作和生活经历,在这场人生“路遇”中,能从容欣赏她那稳重端庄、温柔娴静令人无法抗拒的容颜,亲近她那妩媚妖娆的万种风情,感受她那雪肤花貌绽放出的迷人气息,就不会被美而艳的春谷大地散发出的浓浓魅力所倾倒,留下这么如梦如幻般的深刻印象,也不会由此生出这般丝丝的情愫和绵绵的眷念……

2009年5月应光成之约作于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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