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澜儿进ICU的第24天,每天度日如年地煎熬,失眠的症状愈发严重,强迫自己不要东想西想,每晚很自私地抓着密友聊到很晚才不情愿地放过她,如果不是因为她要上班,我怀疑自己可以不停地说一整晚,不想让自己停下来歇下来,每次聊完道晚安后整个人就无处安放了。她建议我用文字排遣焦虑,可我知道自己那颗焦躁的心根本就沉不下来,不得安宁,无处安放。
我的澜儿,自出生到现在,除去每天的康复治疗不说,全身各种检查、排查、复查,省儿童医院的所有科室已跑了个遍,医院那么大,像个迷宫,而一向路盲没有方向感的我已经将这所医院熟悉得像前门后院了,ICU是唯一没有进去过的科室,我在心里说:这里是最后一站,来过了,所有的病就都好了。
现在,此时,澜儿便躺在里面,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分钟怀抱的宝贝,和我经历了整整24天的生生分离,还不知道接下来仍需多久的煎熬,母乳也被强行戒掉。作为大人我尚不能适应和无比痛苦,她还那么小,得会有多害怕啊!每天都在焦灼地等待、祈祷,心心念念地盼着探视日的到来,以一解积累几天的思念,每次的探视仅能隔着屏幕看5分钟,几天思念的堆积,一辈子且嫌短,5分钟哪够啊,你摸不到,亲不到她,她看不见,听不到妈妈的容颜和声音。我觉得自己承受得很多,但澜儿其实远比我承受得更多,那么小小的孩子,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身边全是器械仪器的床上,全身插满各种管线,每每看到这个界面,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楚。
目睹了同病室宝宝的离开,听到医生和家属商量坚持还是拔管,每一次谈话述说的种种高危因素及毒副作用、后遗症,让你决定坚持还是放弃,每一次的签字都是一次生死抉择。
这次的抉择让我深刻地懂得,一个人从女孩到女人,再到母亲,这中间,所要经历的锥心刺骨的蜕变和成长。感恩这个小生命,让我多了更多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在每一次几近崩溃的时候,都会因为那张稚气的小脸,不自觉地多了许多力量。更让我坚信,无论何事,不论什么境况下,不到最后,决不能放弃,更别说是关乎生命,许多奇迹,只要相信,就会存在!
少经世事的我,曾经不能接受澜儿的眼疾,绝望、崩溃,想要退却的时候,想着如果人生太难,不如放过自己。想解脱,却又不敢放手,没有完整的母爱,小小的她今后就要独自面对支离破碎的人生,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感同身受网文里那些抱着孩子一起去死的妈妈的痛,生活苦得承受不了,想解脱又担心自己走后孩子会受苦,自己带来的,不如就一起带走吧,这样的选择应该是世界上最苦的苦、最痛的痛了吧!
给澜儿的话:澜儿,你知道吗?因为爱你,妈妈也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值得你骄傲的妈妈。因为爱你,妈妈可以无所不能,哪怕已经不堪一击,也一直在脆弱和坚强中反复转换。只是,这个努力的过程中太漫长太艰辛,妈妈也会害怕,但我还是会跨过来的,所以,你也要学着原谅妈妈的不完美,妈妈和你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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