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洪春
前不久,受县相关部门邀请,与几位师友一起参加了泸西县江西街(建设街)申报省级历史文化街区有关资料收集和编审工作,对泸西“黌学”或文庙也开展了一些讨论。近期重新查阅了一些资料,产生了一些想法,整理成文,提供大家参考。
一
“黌学”,在多数资料上详细的解释有二个。一是,古代的学校。二是,又称文庙,坐落在河南省太康县县城内北大街路西,黉学街路北,坐北向南。
按现在通常的讲法,“黌学”指的就是文庙,是文庙的别一种称呼。“黌学”,也称为儒学、学宫、儒学、庙学、或文庙、孔庙、夫子庙、文宣王庙、圣庙、先师庙、先圣庙等等。“黌学”一字,最早见于《后汉书》。《后汉书·循吏传·仇览》中有这样一句:“农事既(即)毕,乃令子弟羣(群众)居,还就黌学。”现在,专家学者们,居于从北魏孝文帝时期就有了“庙学合一”的倾向和隋代出现了科举制度,两个方面的主要原因,把隋唐之后官方设立“黉学”与建设文庙就基本等同化。
二
关于泸西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的时间,相关史料或者其他资料记载并不完全相同。泸西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的时间确定也就各有不同说法或观点。
(一)史料或资料相关记载情况:1、康熙版本的《广西府志》记载:广西自设流后,学亦随设。乾隆版本《广西府志》记载:学校之制,自明成化十七年(1481年)改土设流,郡守湘乡贺公勋始建于钟秀山麓。2、《元史·选举志》记载:至元十九年(1277年)夏四月命云南诸路皆建学,以祀先圣。3、《元史·世祖本纪》记载: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四月辛卯,设云南诸路学校,其教官以蜀士充。4、《皇明大政记》记载:明洪武十八年(1385年),令云南所属生员,有成材者,从便选贡。永乐十年(1412年),云南左参政吕明善请设武定、寻甸、广西三府学。从之。
(二)对史料或者资料相关记载情况的对比和说明:1、依据康熙和乾隆两个版本《广西府志》的记载,泸西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的时间,是在改土设流的明代成化十七年(1481年),贺勋知府始建于钟秀山麓(现秀山)。2、依据《元史·选举志》《元史·世祖本纪》《皇明大政记》的记载,泸西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的时间,显然要早于明代成化十七年。按《皇明大政记》记载推算,比康熙和乾隆二个版本《广西府志》所载的成化十七年,早了69年。按《元史·世祖本纪》记载推算,比康熙和乾隆二个版本《广西府志》所记载的成化十七年,早了189年。
三
康熙和乾隆两个版本的《广西府志》,目前算是泸西比较正式的地方志书。这两本地方志书是由清代广西府两个知府主导编写的,对设立“黉学”或者建设文庙的时间,一致认为是广西府明代改土归流后,这与《元史》的记载和当时历史情况明显不太相符。
自汉代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儒治国的思想成为封建社会历朝治国的中心思想。元朝作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少数民族政权的大一统多民族王朝,以儒家思想维系多民族国家形态治理,贯彻“儒之教化”,淡化华夷对立,积极推进各民族文化融合。元世祖忽必烈建了“圣庙”作为皇帝祭孔的专庙和加封孔子为“大成至圣文宣王”,下令在全国各地建学、祀先圣,这些都是历史事实。相关的研究资料表明,元代地方分为行省、路、府、州、县五级机构,各级都设有“黉学”(儒学),“黉学”(儒学)有庙学合一的特点。正所谓是“予谓,郡县有学,学必有庙。其建筑布局大多以文庙为中心,其中分为教学区和庙宇区,往往合而为一不能区分。
宋代云南大理国和自杞国先后被蒙古军队灭亡后,赛典赤到云南任职主政,他以政治家的眼光和韬略,把云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由大理迁移至拓东(现昆明),推行了大融合的民族政策,积及兴办教育,办“黉学”(儒学)、立孔庙,购买书籍,大力传播先进文化,同时加强对彝族部落进行分化和瓦解。也就是说云南各路、府、州、县广泛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最晚是始于元代(1292年),而不应该是明清两朝。元代云南各路、府、州、县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与明清两代相比,只不过是办学和建设(包含迁建、修缮等)文庙的规模与地点不同而已。
就广西府而言,康熙和乾隆两朝的知府,在主导编篡志书地时,应该说可能也受一些主客观因素影响,回避或遗漏了元代资料记载。这点是可以理解的。泸西现存的明代前的地方史志至今没有找到,所以许多专家学者,在研究泸西历史时,以康熙和乾隆两个版本的《广西府志》为主要参考资料,属于正常。但需要强调的是:就史学研究方法和方式讲。主要参考地方志书,没有错。但地方志书有遗漏或与其他史料及史实有出入时,仍然需要参考或引用其他的资料(碑文、家谱或个人传记等),作为佐证材料。
例如,泸西现存的《重修永惠坝闸庙亭记》石碑的碑文刻载:“任甫月,备询民隐,详入布韶(今永宁城子村)迁建黉宫(学宫)。”《清代广西府李綩墓》墓碑的碑文刻载:“继绝赐媵仆之姓,而复布韶建考场,修学宫,尤见急公。”这两个碑文的刻载表明,广西府的城子村在明代改土归流之前的土司执政时期,就建有了“黉学”(学宫)或文庙。再如,云南玉溪市通海县秀山普光寺现存的《普光山智照兰若记》石碑,碑文就刻载:勅授前廣西路儒學教授裕膺王寬述...。碑文为前广西路(今泸西县)儒学教授王宽撰写,元临安、元江、车里等处宣慰使司都元帅府都事述律杰篆额,妙高寺僧凌云所书。按照此碑文刻载表明,元代广西路就设有儒学教授的官职。既然当时的广西路有儒学教授,那么就必然设有“黉学”或建有文庙。但由于史料的遗失或其他原因,元代广西府“黉学(黉宫)”或文庙的具体位置,已难以考证。
依据上述对相关史料和资料的讨论和分析,可以肯定地讲:泸西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元代,而不应该是确定于明代改革土归流之后。
四
在没有明代以前史料和其他资料明确记载的情况下,讨论和分析,泸西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在元代什么时间段的问题,主要的方法还寻找相关参照地方或样本。
元代,滇东南主要设立了两个路的行政机构。一个是临安路,别一个就是广西路。元代云南临安路设立于元十年(1273)年,治所在现通海县。相关资料记载表明,通海“黉学”或文庙,位于云南省通海县城南、秀山北麓,坐南朝北。其建设始于元代,最初的位置是在城西北渚天堂。明万历年间迁移到了现在的位置,并在明、清两代进行了多次扩建。建水“黉学”或文庙,始建于元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经历代40多次扩建增修,其现存规模、建筑水平和保存完好程度,仅次于曲阜孔庙和北京孔庙。
建水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始于元二十二年(1285年),那么,通海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的时间,就可能也是1285年左右,但不可能是1292年之后。因为依据《元史·世祖本纪》记载: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四月辛卯,设云南诸路学校,其教官以蜀士充。建水当时是临安路下辖的一个州,在封建社会等级制度严格的情况下,作为下属的建水,已经于1285年设立了“黉学”或建设了文庙,而作为上级临安府治所(通海),不可能在1292年之后才完成了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的任务。
元代云南广西路设立于元十二年(1275)年,治所在现泸西县。广西路和临安路都是元代云南省下一级的行政机构。当时虽然是土司执政,按照元朝廷的命令或要求,同样要完成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的任务。否则主政的土司会被追究责任。也就是说,依据相关史料和相关资料,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广西路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的时间段,应该在1275年至1292年之间。
五
追溯历史,回忆过往。泸西设立“黉学”或建设文庙的时间,是否比通海和建水早,已经不重要。现在,泸西“黉学”或文庙已经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下一步有希望成为国家级的文物保单位。不论是省保还是国保,泸西“黉学”或文庙,她不只见证了元代彝族部落联盟的分化与瓦解、明代广西府改土归流和清代广西府铸运京币与“商旅络绎、车马辐辏”的繁荣,也见证了地方历史文化发展进步和民族融合与团结的过程。习近平总书记讲:文物承载灿烂文明,传承历史文化,维系民族精神,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富贵遗产,是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深厚滋养。作为后来者的我们,需要倍
加爱护和珍惜泸西的“黉学”或文庙,让其在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更大、更好的作用。
主要参考文献和资料
1、《广西府志》(康熙版);
2、《广西府志》(乾隆版);
3、《论儒学在元代发展的新态势》(郑战友);
4、《百年沧桑话古迹一一黄学大成殿》(闫国华);
5、《元代儒学、儒士、儒风若干问题研究》(李喜波 );
6、《1949年以来中国关于元代江南儒学研究综述》(彭莎);
7、《古风悠扬——通海文庙》(通海县融媒体中心);
8、《元代的教育制度发展如何?地方官学有哪些?其意义
是什么?》(历史有魔力);
9、《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看元朝如何以“儒”建立国家大一
统》(汇看拾光);
10、《泸西文庙史话》(詹学达)
11、云南广西府黉学历史(王政);
12、《重修永惠坝闸庙亭记》和《清代广西府李綩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