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莞到香港

大爱无疆
创建于2023-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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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寻找陈生

        田维堂,男、土家族,贵州省务川自治县浞水镇人。八岁开始读书,十六岁读完初中辍学,开始一边务农一边在工地做苦力。二十七岁开始在报刊上发表文学作品,二十八岁成为民办教师。三十一岁离职到广东打工,并放弃文学创作。三十五岁回到起点当农民,三十六岁学做豆腐卖、并学习贩卖蔬菜和水果。三十七岁开始做广告学徒工并开始接触电脑,三十八岁闯荡上海滩。先后在《花溪》、《山花》和《读库》等刊物发表作品。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惶惑的沧浪河》。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居贵州务川,以经营广告为生。

       离开广东东莞二十四年后,我决定重返广东。

       二十四年前离开广东之后,我一直对广东都有一种厌倦,因此后来再出去打工的时候,广东这个地方就被我纳入了选择范围之外。

      这次决定重返广东,不再是去打工,我这个年龄,估计已经没有一家公司愿意收留我。此次去广东,是带着一种使命去的,我内心也有一种使命感。

      在我去广东之前的这若干年的时间里,我的心里一直强烈地思念着两个人,很可能,读者朋友会认为我思念的是两个美女,因为我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但我思念的却不是美女,思念的真的是两个男人,我绝对没有同性恋的倾向,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思念当年在东莞市塘厦镇认识的美女(此思念非彼思念),但是思念的程度居然不如我思念这两个男人那么强烈!

       我把思念这样的词语用在同性身上,是不是有些暧昧?但是如果用在异性身上,是不是有些不道德?因为我是一个有妻儿的男人。

      我思念这两个男人,特别的愿望是见面后与他们一同回忆往事,一起共诉衷肠,一醉方休.....

      我不是不思念当年认识的异性朋友们,我不知道她们算不算得上我的朋友,但我心里一定是将她们当成朋友的,如果有这种可能,我也会冒着被妻子责罚的风险,愿意与她们喝酒聊天,一起回忆往事,为往事干杯!但是我知道基本上没有这种可能性。

       没有可能性的事,我就不去想了。

       但是两个同性朋友,其中一个,我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找到他的,因为具备了可能性,我对他的思念就越来越强烈。

        是的,任何人定下的什么目标和理想,都应该具备可能性以后才会去努力,就像一个普通人不会去为了当皇帝而努力一样。

        我认为可以找到的这个人就是陈生。

        虽然我们已经有二十四年没有见过面,但是我还是有信心可以找到他。

        还有一个我特别想见到的是当年的同性朋友罗实。

        罗实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他当年是否是真的叫这个名字,我只知道他是四川人,至于是四川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因此找到的可能性极小。

        但是陈生,他是我们务川人,我们一个县的,并且我知道他家住哪个镇哪个村。要找到他是不是应该没问题?

       可是我打听他的消息打听了二十多年就是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

       因为我在县城做了差不多十二年的生意,我在县城里经常遇到本县从广东回来的老乡,他们也尝试着在县城做生意,或者在县城里从事某一项职业,有的和我一样站稳了脚跟,有的失败以后重返广东或者浙江等地。

       我见到每一个从广东回来的老乡,我都会向他们打听陈生的下落,可是没有一个人见过他。

    奇怪,难道......

       他的年纪没有我大,不可能这么早就.....

       有时候,我为了写一篇稿子会到乡镇去走一走,看一看,当我有机会去陈生的老家的时候,我会打听他的下落,我有次还去了他老家那个村,我问了好几个村民,都说不认识他。

       陈生当年在工厂里和我做同事,在传销里给我做下线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有两个名字,一个是陈T,一个是陈X,我把他两个名字都说出来,但没有一个村民知道这个人。

       我在这里用陈生表达,是用香港人的方式,意思是陈先生,并不是他的名字,我这样表达,是为了保护他的隐私。

       不过寻找陈生,还有一个线索,那就是他有一个侄女叫陈岩(化名),他们属于同一个乡镇。陈岩的父亲是这个乡镇的中学老师,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我曾经多次到这个中学打听过,按照陈岩的年龄,她的父亲现在应该已经退休,但是我不知道她父亲的名字,我到中学里面打听,我只能这样问:“你们学校有个已经退休的陈老师,他有一个女儿叫陈岩,你们知道吗?”

       但是我问过的人都摇摇头,因为他们问我是哪个陈老师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陈岩的父亲一定姓陈(其实也不一定),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因为在这个乡镇,陈姓是大姓,五十个教师当中,有超过三十人姓陈,人家怎么知道是哪个陈老师?

       2023年9月1日上午,我突然心血来潮,下决心一定要找到陈生,于是我驱车七十公里,直奔陈生所在的这个乡镇的中学。

       我在这天下决心了,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陈生的下落。

       我的计划是第一步到中学打听陈岩的父亲和陈岩,理由是只要有人知道有个退休的陈老师,他有个女儿叫陈岩,陈岩的年纪四十岁以上,符合这个条件就八九不离十了。

       如果在这个中学还是打听不到,我就到当地派出所和村委会,总之我要动用所有的掌握了人口信息的机构,或者动用当地各部门的熟人朋友帮助我寻找。

       我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陈生。

    当我下定决心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是福尔摩斯了!

       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也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帝,这一天,我居然真的“见到”了陈生。

       我来到这个乡镇的中学,得到门卫同意后,我进入了这个中学,然后找到了办公室。

       我的意思是找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师打听,我在楼道里遇到一个水电工正在墙上施工,于是我先跟这个水电工打听,但他没有给我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在办公室门口,我遇到一个中年男性老师,他见到我十分冷漠,但我还是鼓起勇气跟他打听,他只是生硬地回答:“不知道。”并想拦住我,不让我走进办公室,但理由不充分,我还是强行地走了进去。

       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警惕地看着我,问我是干什么的,看我的眼神,好像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电影里某些角色看特务的眼神一样。我不得不说我是省作家协会的,因为如果我说我是一个农民或者农民工或者说是一个开店的小老板都有可能被她立刻驱赶出来,我只能被迫抬出我最体面的身份。

        女老师严肃地问:“可有什么证件证明?”

        我说:“不好意思,我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不过您可以打电话给县委宣传部和县文联核实,他们应该都知道我。”

       女老师见我说话稳得起,没有惊慌失措,估计我不是特务,因此态度好了一些,她说:“你有什么事?”

       我说:“你们学校有个退休的陈老师,他有一个女儿叫陈岩,我想打听一下他们家住在哪里,或者是他们的电话号码也行。”

       我想这个女老师上辈子一定是警察,一定是抓特务的高手,她的警惕性真是无与伦比,她居然说:“是不是陈高(化名)老师?他有一个女儿叫陈岩,四十多岁,我们是邻居,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他们的号码和住址,因为现在的骗子实在是太多了。”

       尽管这个女老师如此说,但我一点都没有生气,而且还十分激动,我一连说了五个以上的“谢谢!”。

       然后女老师继续说:“这样吧,你把你的电话告诉我,我去跟他们说,看他们愿不愿意跟你联系。”

    “好好.....”

       我一连说了好几个好,然后将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女老师,我一点都不担心别人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的电话号码巴不得让我们全县人民都知道,因为这样有可能有很多人找我给他做广告或者写起诉状协议书之类的,我可以不停地赚钱。

                             图片来源于网络

       然后我立刻告别女老师出来。

       我感到非常好笑,我想这个女老师即使是个警察,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因为她实际上已经将有用的信息泄露给我了,我并不需要她去给我找陈高老师,并征得他的同意。

       一个退休的中学老师,在我们贵州这样的一个偏僻小镇,差不多就是一个公众人物,还有谁不认识他?

       我既然知道了陈老师的名字,要找到他难道不是易如反掌?

       果然,到校门口一问门卫,门卫就很清楚地给我指出了陈高老师家居住的具体位置,离中学校门口不过数百米而已。

       我去一个百货店给陈老师买了一箱牛奶,顺便再核实了一下陈老师家的位置,果然人人都认识陈老师。

       陈老师已经八十岁高龄,他是一个矮小的老头,但性格乐观。他告诉我,他的女儿陈岩正好这几天回来了,就在街上,我万分激动!因为我原本以为陈岩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因为她当年和一个黑龙江的男青年关系亲密,我以为她多半嫁到了外省。

       没想到她居然正好回了娘家。

       我对陈老师说:“赶快打电话让陈岩回家来吧,我们有二十四年没有见面了!”

       我毫不掩饰我激动的心情!虽然我当年对陈岩并没有太多的好感,那时候她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孩,仿佛一阵微风吹来她就会飘到天上去。

       我对好几个女孩产生过好感,有过谈恋爱的念头,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一个特别花心的男人,但是我真的没有对她产生过一点念头,一点都没有。

       如果陈岩看到这段文字,希望她不要难过。

       陈老师带我进了一栋楼,他告诉我,这栋楼就是陈岩修的,不过她并没有居住在这里,她真正的家在贵阳。

       楼里有几个老人,多数都是老太太,年纪都在八十岁左右,他们招呼我在三楼坐下。

       我一直心里还在忐忑,一边激动一边忐忑,因为有可能,这个陈岩不是我要找的陈岩,同名同性的太多。

       陈岩很快就从街上赶回来了,一见面,我们相互都十分兴奋,很好,非常好,因为她就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陈岩,在东莞塘厦镇和她的叔叔陈生经常走在一起的陈岩。

       出乎意料的是,陈岩并没有嫁到外省,而是和一个当地的青年结婚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陈岩已经“出落”得一表人才,这个词是不是不适合女性?但是我觉得就应该用在她身上。四十多岁的陈岩完全不是当年又黑又瘦的陈岩,她已经丰满了很多,显得亭亭玉立,这个词似乎应该用来形容少女,但是她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她的身高似乎比我还多出来一点,身上的肉不多也不少,刚好合适,人啊,真是说不清楚,有的人已结婚就老了,丑了!变邋遢了,她倒好,要老了,却变得美丽了,俊俏了!

       如果她看到前面的文字会不高兴,看到这段文字心情就应该好起来了吧?

       我们都很激动,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但我们毕竟当年是那么熟悉,毕竟我们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相互之间没有一点音讯,不激动,似乎不正常。

       我们聊了几句,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听陈生的下落。

       但我没有想到,陈生会混成那样,更没有想到,和陈生通电话,无论我怎么提醒,他都猜不到我是谁。

       我想念了二十多年的人,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渴望见到的人!我一直担心他是否找到了女朋友!是否已经结婚的人!我现在终于有了他的电话!有了他的微信!我终于可以和他通电话了!!!

       我不知道这二十多年来,他的生活发生了哪些变化,他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都经历了什么大风大浪,他有老婆吗?有孩子吗?他的老婆是哪里的?孩子多大?

       我对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电话终于接通了,我激动得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我说:“喂,你是陈T吗?你是陈T还是陈X?”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有这两个名字,我不知道哪一个是他的真名,他像古人一样,除了姓名还有字,比如诸葛亮,姓诸葛、名亮,字孔明,也许,他也是姓陈名T,字X?

       电话那头笑了,那笑声和当年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他还是当年的他,他默认了,自己既是陈T也是陈X。

       我说:“你猜猜我是谁?你能听出我的声音吗?”

       对方显得有些冷漠,完全不激动,他也感受不到电话这头的我多么激动。

       他说:“我哪里猜得到?你是谁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吗?要我猜什么?”

       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但我还是不想直接告诉他,因为我想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我说:“我提示你一下吧,我姓田,当年我们一起做传销,我们是老乡,我是浞水的,我还是你的上线。”

       他的回答让我绝望,让我欲哭无泪,因为他居然说:“我哪里有个上线姓田呀?我的上线明明是姓张,是河南人......”

       我简直要疯狂了,我想隔着电话一拳打出千里之外,这家伙也太坏了吧,居然否认我曾经是他的上线,我想某些人会不会领导一退休就否认自己的上司曾经是自己的上司呢?

       我想这跟人走茶凉没有关系,因为上线毕竟不是上司,没有掌握下线命运的权力。

       但是他也太健忘了吧?我是记得千真万确,当年做传销是我引领他上路的,不,是我引领他进门的,是我害得他每个月都把工资交给我给他购买产品!是我害得他在两年的时间里银行都没有存款,可是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把我给忘记了!他不记恩,也应该记仇吧?如果我们完全没有什么恩怨,但我们之间也应该有友谊,有同乡之情。

       但是他居然把我给忘记了!!

       我说算了,我加你微信,我们视频吧,看你能不能把我认出来,如果你还不能把我认出来,我要追到广东来揍你!!

       我已经从陈岩口里知道他至今还在东莞市的塘厦镇,听说当了临时城管队员。

       陈岩也告诉了我一些陈T的基本情况,他的情况让我震惊,但是我还是希望从他自己的口里得到证实。

       陈岩告诉我,陈T至今未婚,她曾经给陈T介绍过一个四川女孩,长相不错,身材也好,也贤惠。和他同居了两年,女孩居然一直没有怀孕,但女孩依然对他不离不弃。可是陈T却在某一天悄悄搬离了和女孩同居的出租房,更好笑的是他居然将被子都全部搬走了!!当女孩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发现房间空空如也,也联系不上陈T,从此二人再也没有见面。

       在我的印象中,陈T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说话从来不高声大气,从来不说粗话脏话,也不轻易发怒,但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对待爱情.....

       但是这些都有待证实,不知道是否属实。

       无论如何,还是先加微信视频吧,看看他能不能认出我来。

       微信加上了,我迫不及待地和他视频。

       终于面对面了,还好,他脸上依然有当年熟悉的笑容,并没有像面对小商小贩一样板着脸,因为我已经知道他如今是一个城管队员。

       我说:“你认出我来了吗?”

       他居然迟疑了好几秒,我又想揍他了,然后他说:“哦,你是浞水的田维......”

       他居然想不起我最后那个关键的字了,我只好告诉他。

       哎,说真的,我真的很失望,我记得他所有的一切,他却把我的名字都给忘记了!虽然我们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但是我们的相貌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因为我看他也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稍微苍老了一些,毕竟是二十四年的岁月。

       通过视频,我看到他穿着制服,果然是城管队员。

       我问他除了当城管队员以外还干些什么?他说他在搞生命科学,可以在千里之外给人看病。

       我哑然失笑,我明白了,他真的还在做传销,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人真把传销当事业来做,而且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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