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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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甲钏文集

创建于2018-01-10 阅读500
目    录
一、获奖作文
1、一株青草话
2、宜山老街的馄饨
3、麻雀飞过
4、最是书香能致远
5、老人与牛
6、润泽


二、我的足迹
1、太姥山游记
2、观三清山日出有感
3、仙岩的梅雨潭
4、乌镇印象
5、西湖重游


三、  感受温情
1、奶奶的鱼饼
2、文具公和文具婆
3、猫
4、春节·时空与回忆
5、在那些日子里


四、  且听风吟
1、夏天的风
2、夕阳
3、落秋
4、云
5、土地


五、  我为诗狂
1、行者
2、海草
3、夜
4、一千座岛
5、记梦


六、  读书笔记
1、千年尘埃绽芳华
2、读《飞鸟集》有感
3、《昆虫记》读后感


七、  小说初探
1、海鸥的小岛
2、罂粟花
3、青春·梦

一、获奖作文

一株青草的话

        我从土中来,也会回到土中去的。
我们青草的生命是落地就长的。只要下面是棕黑或暗红的土,只要上头还有金色的太阳,我们就一定能成活。我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与未来,但我知道树上叶子黄了之后,我们还是绿的。
        我最喜欢的气味是春天的。全然的,不见一点预兆,只是天气暖了,鸟儿多了,人造的屋瓦间散了点薄雾,卧了点青蒙蒙的雨丝——于是,我们舒展自己青绿青绿的身体,于是就在一夜之间翻高了两倍。
        大地是我的母亲,也是万物的母亲。呵,多么奇妙!她馈赠给我们的土壤,就是我们的上帝。土壤孕育了我们,也能吞掉使它不满意的生命;它总是细细雕琢每一件作品,却能在它“猖獗”时,毫不吝惜地毁灭它。
        我们每天都在做着梦——每天都在。我们的梦就如同人类一般丰富多彩,有时梦见悬崖;有时梦见自己能行走,有时梦见新的生命。
当我们枯萎,当我们变黄,当我们永远去追随永恒的一个梦境,我们的生活便走到了终点;不管是草还是树,不管是狮子还是人,甚至是天上那点点闪光的星星,那什么时候都在的太阳(他也走到中年了),总会像一支燃尽的蜡烛,融化,变短,最后熄灭。
        万物都会回到土里去,那些骄傲的石头也一样。当火在心中一忽地熄灭,可能还会闪一闪,就会让青草感到难过。但是,一条把蜕下来的皮收藏起来的蛇一定是笨到家了,不是?现在,该开的花都开了,该结的果都结了;动物,该吃的也都吃了,该喝的也都喝了,甚至那些骄傲的话——也早在往昔的岁月中说过了。这时,这活着的躯壳就如那蜕下的皮,就如那稀松洒了一地的蜡烛,剩下的焦灰色余烬,没用了,那就扔了吧!就像是把一件用了一生的产品扔掉一样。
        当丢掉了它,就会把心中那残留的火花送到每颗种子里,最后在黎明到来之际,用最后的力气将鼓鼓的种子们洒到土中。
于是,我们牺牲了自己,将自己的躯壳的养分送给孩子们,最后深情回望一眼,走入那个梦了。
       我们摸到了它。
在出生时,在出生后,再在长大了,老了时的一切。在回忆中一点点浮现;那种麻雀压在身上似的疲倦也消失了,只是笑着;这笑声在一岁的青草,一岁的人们,一岁的太阳口中都有;生的喜悦。
        于是,我们在最好的床上,做了一个最好的梦;大海把它荡漾到最纯净的黎明的边境。
我回到了土中,与我出生前的状态一模一样。
    (本文荣获第十三届“西湖杯”全国青少年文学征文大赛初中组小作家金奖)
                         宜山老街的馄饨

快乐地游动在水中
披着轻纱;
静默地沉在蒸汽下
一言不发;
扩散在空气里的
可真香啊!

不沾一滴有味的油
却把香留;
豆芽畅游在欢腾的沸水中
露笑许久
酥黄的蛋丝乱飘悠
也喝醉了酒?

影子一般的老婆婆
端上一碗不尽的白色蒸汽
只见——
微微泛黄的勺子落在
微微泛黄的汤中,
微微泛黄的汤盛入
微微泛黄的碗里,
微微泛黄的碗摆在
微微泛黄的桌上。
月光微微泛黄地倚在人上,
人在微微泛黄的椅子上端坐;
月亮掉进了汤中,
小勺一搅,
碎啦。

在锅中啪嗒啪嗒的响声,
是又一锅新的馄饨。
一切都在泛黄,
来吧,
不要嫌这儿的月光太亮——坐下吧!

味淡了点,加点醋,
汤淡了点加些红椒粉。
少放点葱花,多加点香菜——
它们都是一碗不可分的馄饨。


一方小小的店,
几张小小的桌,
两盏小小的灯,
映着一个影子般的老人。

不用铲,
只用锅,
切下葱花却变满,
撅点姜片却立散……

汤早被喝完,
咸咸的嫩肉融入舌头中。
轻轻打打饱嗝,
笑笑心想童年,
因为那时与影子也能不陌生地攀谈;
今晚的黑曜石般天空上镶嵌的月亮,
既弯既曲,
又圆又滿。
(本文荣获“诗和童年”2016年温州市少年儿童原创诗歌大赛初中组一等奖)

麻雀飞过


    你在田里盘旋,快活地啼啭着,在一片苍苍的、长着小秧的黝黑上飞过。
 
  你在天空扑棱小小的、棕色的翅膀,把天空也扇动了;飞累了吗,你?一下又在田埂上落下,落在劳累的棕土上。

  土壤掩映你小小的身躯,只有阳光在你橙黄橙黄的小嘴上没有罅隙地滑着;

  你的身子微微俯下,又往旁边跳几跳;小巧的、滴滴的眼球,好奇地转着;

  呵,你在干什么呢?你在土壤里啄了几下,是想寻觅春天没有发芽的种子么?

  我想推开那扇小小的木门,轻轻告诉你,这已是夏天;我又不敢推开那扇小小的木门,怕门嘎吱嘎吱的低吟会吓飞专注的你。

  你没有找到,你并不灰心,反倒飞上了天空;你落到了池边一棵樟树上,在他粗壮的肌臂上,唱着让小溪打节拍的歌;

  在萧萧瑟瑟的枝丫上,挂着你的使命呢?

  太阳在天空上悬挂,傲然地伴着你铿锵的歌前进。

  溪水在岩石的小缝跳跃,伴着你清脆的鸣音。

  大风在树叶中奔跑,仍伴着你快乐的歌声。

  呵,你在笑什么呢?

  你记得那个在门后一言不发的,爱幻想的小男孩么?

  他要是蔷薇,在靠你如此之近的、布满青苔的墙上对话;他想做青苔,伴着野花爬墙;他想做野花,在一言不发的田埂旁深邃地沉默;他想做水池芦苇旁的田埂,盼望你落在他身上;他还想做芦苇,让鸭群在之中捉迷藏;他想做野鸭,在水上盼望下雨。

  他想做雨,在云中淅淅沥沥地下;想做云,在茫茫雾中飘荡;做雾,淘气地和风让你迷失方向;又想是风,帮你尖利的喙指向远方。

  呵,这些奇思妙想何曾不弥足珍贵?

  ————你记得么?

  那天,你的巢窝掉了,是被一群坏孩子捅的,那个孩子,把你的归宿和几个孩子拿去了
  那个孩子,默默地从那个小子的群里走出,把你粗糙的,呕心沥血的家捧回枝杈,他一言不发地扒开树下的草堆,你的孩子——丰翼未足,眼睛在天真地吟唱。

  孩子捧着孩子,小心地爬上樟树;孩子把孩子放进了家——孩子的王宫;

  孩子爬下了樟树。孩子没有把孩子放下后依依不舍地望一眼,而是匆匆地走了。

  空气与草地上满是孩子的声音,

  在阳光下,你还在田埂上唱歌。

  呵,你莫非也要做个诗人?吟春意?

  男孩在门后一言不发,等待着麻雀飞过。

  天空中有一双翅膀在阳光下打转,把阳光分成多段,洒向每个角落。


(本文荣获第十四届“春雨杯”全国中小学生课堂作文大赛七年级组二等奖)

最是书香能致远(散文)


书是跳跃的文字安静的时刻,在假期里,我随手从书架上抽一本书出来,翻开之后,另一个世界的窗子便开了,跳入横竖撇捺组成的世界。
 “也只有文学,能在顷刻间让大海沸腾,带着滚烫的热气,像浓云中的闪电,仿佛看见一道强烈的闪光!”林清玄如此说。这些东西,就藏在一排一排架子中的书里,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叹。
 小时候最爱看童话。配几幅精致的插图,乐此不疲地一遍一遍观看情节,便感到一种浑厚却捉摸不透的力量牵引着我思考,让心灵接受并接收思考的波纹,把思想碎片拼接到一起,发掘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神话也是一样,然而《山海经》中都是古文,只好把注释一块一块捡起来拼接,后再看译文,最后被想象力所震撼,被语句所震撼。
 在夜里,在梦里,我也在揣摩情节——因此,我成了一个爱做梦的人。我的看图作文,其实就只是把梦一股脑儿请到进方格里罢了——这样也常常超格,这时,往往连主要内容都写不到。因此,我的作文常被表扬,而里面却又含有点善意的批评。不过当作文比赛时我一般都拔得头筹,原因是,格子非常够,以至于我看一眼空格子便不舒服,再加上终于有个地方倾诉自己一个完整的梦了,所以写得“别出心裁”。然而这也有副作用,想象力跳跃太厉害,就会把名次摔伤……慢慢地,我开始想当一个大作家,名垂青史。
 在三年级时,发生了一件大事: 开始让我读散文了。
 不小的打击啊!插图不翼而飞,可爱的注音无影无踪,字也小了一倍,不苟言笑地呆板地躺在书页上,严肃地盯着我。我总没有耐心看,扫几眼,搁一边,蒙住眼睛看不见。无奈之下,爸爸只好买了一本有些图片的集子给我。
 然而我也不是很想看。我的心里一直呐喊,Ade,我的插图们!Ade,我的童话们!一天我百无聊赖地踱在房屋里,蹀躞一会,抽出一本书就看,先看开头,看看,再看看,忽觉有意思:这么精悍的语言,结尾是怎么样的?又扫了一遍结尾,有意思!……囫囵吞枣地乱顺序看一看,再看完整的一遍,竟颇有油尽回甘之意。
 后来知道,这种东西便是“散文”。这是我读的第一篇,林清玄的《香鱼的故乡》。散文就是这样,初一看平淡无奇如水,细一品方才尝出味来。畅快淋漓,闻闻就发现了激昂,看了之后,既有共鸣,又有遐想,就像湘菜烤得我们的脸红透炎热一般……这也是相同点,倘若一个人欣赏不了美食,他必定是与艺术无缘的。
 就这样,从那天开始,阅读,变成了我每天必做的事情。
 我发现,哪里的作家笔下就会出现哪里的风格,迥异的时光造就了迥异的文章,这既是局限性,也是创造性。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中把此特点表达得淋漓尽致;泰戈尔吟咏的《飞鸟集》总捎带着神圣的祷告与人生的思考,出现了明显的特征:如把佛、神化成了世界的爱,不再虚空化,验了“心即是佛”;又与东山魁夷《听泉》中写的一样:要谦虚,要朴素,要充满爱,要舍弃清高与偏执,舍弃自我,才能看见真实;于是,温婉的诗乘着生活,潜入了我的生活。
 我写诗多半为偷懒而作,后而发现如希腊诗人说的,三天的一百句诗也只有三天的寿命。押韵并不容易,有灵气也难,有深度最难,还要会从A事件抽取事件B,和着另一半的事件C混到诗里去……算了,去看龙应台去吧,文化苦旅也不错。
 然而,我仍读不懂纪伯伦,写不出泰戈尔。慢慢看下去,在书架中发现了一本《外国哲学文集》。想起“书籍睡了而诗句醒着”,翻开一页,泛黄的铅字映入眼帘。这就是书,一艘旧船。不把船上的货物载下,货物虽实,也就成了空壳。文集的第一篇是达•芬奇的《绘画论》,开篇便讲,“绘画是自然的合法儿子”;写了“绘画是不说话的诗歌,诗歌是看不见的绘画”。读到此,忽然想起了阿勃勒斯的《诬告》,还有王维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原来,诗佛的思想也与意大利怪才也是想通的呀。“所以请用心去绘画,不是单单用手……”
 读到《蒙田随笔录》时,我也想起了房龙的《宽容》——都以亲切的叙述来打动人,现出哲学的非凡气质。你看:
 “抬脚出门一位笑盈盈,
 另外一位则哭兮兮。”——尤为纳利斯
 “我更喜欢第一种情绪,倒不是因为笑比哭招人喜欢,而是因为它更愤世嫉俗,对人的申讨更厉害。”
 所以要把灵魂的快乐放于第一,无所不在等于无所在。
 《热爱生命》也写到了:
 “我想靠迅速抓紧时间,留住稍纵即逝的日子;我想凭时间的有效,填补狡猾的光阴。”
 生命就是凭丰盈与饱满活下来的。爱自己所知,坚持到底吧!
 所以,我读书,就是解读另一个世界的梦境;我捡到了五颜六色的贝壳,铺成一条别样的成长之路。我的路才开始,忽然发现,做文学的欣赏者也好!书也是我成长的路,我爱着它,也注定成了我的成长之路。最是书香能致远。
 
(本文荣获苍南县中小学读书节活动初中组师生文学创作项目一等奖)

老人与牛


    在我外婆家——垟心村,有着几大亩碧绿而却黝黑的土壤,四五幢小小的平顶房,天似乎只有一轮比别处更晒的太阳,一幅巨幅的蓝色画,除此之外就没了。偶有一只鸟儿划破天空,留下一声啼啭,然后,在房后院外一条河里,沉下去。

  我经常见到一个人,永远的粗布衣,黑补丁裤,他高大却佝偻,肩上扛着二十来年历史的耙子,在田埂上劳作着。累了就站一会儿,站累了就再劳作。一碗水,他带着的一碗水,就搁在土上,累了,就喝一喝——可里面至少掺入了一把泥土与他的汗水。

  他只会讲方言,每次来看望外公与外婆,我们在散步时,经常看到他倚在石上休息。但他每次都对散步的我微笑一下。

  我呢?——扭过头去,装作没看到,也不回敬,甚至不由加快了脚步,回到屋子中去。

  后来,他屡次拜访外婆家,我虽想到二楼去避一避,可每次都这样,免不了生疑,虽不愿意,总归让他长满老茧的手摸摸我的头。

  每次过来,他都会说一些家中的事,我也是听得懂些方言的,于是模模糊糊地清楚他的生活了。对门那家“好大好”小卖部就是他妻子开的,生意不算兴隆,柴米油盐大家还是要一些的,店主很精打细算,因此小卖部得以维持。听说他家里还有一头水牛,我便好奇了,在这个耕地收割都用机器的年代,水牛可是很稀罕的。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好啊!”他便爽快地应允了。

  我跟着他到了他家的后院的牛圈,却不见牛,他说在柴垛后面。我绕道后看了看:啊!一头毛色暗淡的老母牛,又瘦又小又难看。“喏!”他苍老的声音激活了母牛的眼,它竞站起来,奔跑而来。他变戏法般拿出草料来,母牛也不着急,绅士般蹀躞到他身边,一口一口地吃。

  “他吃得比以前少多啦。” 他叹息着。我的问题一涌而出:“你为什么留着这头小小的母牛呢?它能耕地吗……”他笑着说:“来,娃,告诉你啊:以前,还没有这些耕田机收割机的时候,它可忙啦,那时,它可壮啦,别人牛干三天的活,它一天都做光了。”他的眼中,有着骄傲的光芒。

  “那现在它不是没用了吗?”我忍不住问道。

  他眼神黯淡下来:“是啊,从那时到现在,我家老伴总念叨说让我学着别家,把牛宰了给贩子换了钱,能买好多有用的东西,我狠不下那个心啊……”

  从那以后,我到外婆家玩,都会去看看他,看看他的老母牛。




(本文荣获浙江省中小学生“爱学习、爱劳动、爱祖国——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主题教育活动二等奖)

润泽 


土壤因雨露的润泽变得肥沃;花朵因土壤的润泽变得美丽;果实因为生命的润泽变得丰满。我感到幸运,我生活在一个充满润泽的世界中。
我不敢相信,我的太奶奶去世了。就在那天下午,与她的儿女吃饭时,她突然双手抖着,两眼发直,僵硬地倒了下去,从此再没有醒来。
    刚刚参加完葬礼,我便一声不吭地从坟墓旁走开了。没有回头的我知道,她已沉睡在这里,留下的只有我们的记忆了。
    我用漫步消磨这一切。行人们匆匆赶路,谁也没有注意到我。
    我逃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上。风也不屑吹过这里,只有两旁冻得发抖的树与花儿,诉说着冬天无限的寂寞。我不喜欢这寂寞,却无法抗拒它对我的引力,我徘徊着。
    在一瞬间,我不敢相信,在枯败的树叶之间,我见到了一枝花儿,开得如此多,如此艳丽。我惊诧地蹲下,拨开,发现岂止是一朵,一枝,何止是一片,一丛,是一种辉煌的白色,宛如仙子,宛如光芒,映照着我。
花朵们凝视着我。我叫不出它的名字,但它们没有一丝野花的卑怯,润泽着荒芜的冬天。
    开得这么茂盛,这么美丽,却掩在一堆枯枝败叶下,太委屈了。我叹了口气,见到树上又落下几片棕叶。当棕叶年轻时,它一定是蓬勃的;绿色的;可是老了,却被呼啦呼啦地抖在地上,一点生命的兆象也没有。这干瘪而灰棕色的叶子,让我想起太奶奶去世后棺材中的嘴唇。到头来,回到土中,腐朽在世界中。
可这花儿的美丽是掩不住的。白色的天使啊,点缀世界的你也能润泽我的心么?
猛然地,那枯叶回答:是我们润泽了花儿。
    我想起了那句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我下意识地望去,却感到枯叶的生命在减弱,土壤的生命在加强,我看到那花儿中绽放着生命的活力,我竟看到了太奶奶在微笑着。
我曾觉得,这种以生命来换取生命的行为是不道德、不公平的。这花朵的光辉却使我惊奇地发现,原来人的出生与去世是一样的:从无到有,由有到无。太奶奶的形象,太奶奶的爱,早已融入我们自己,在润泽着我们。
不知不觉,天上挂起了月亮与星星。星星是她,太奶奶,在星星上坐着,对我笑着。
    太奶奶去世前一个星期,我们儿孙一辈齐聚在她的床前。她睁开眼睛,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我的爷爷、奶奶经常问,“多吃一点好不好?”“困不困?”
那神情,能把冰山消融。
    我原以为,太奶奶将永远停留在那段时光中;可是,她却只是走出了我的视界,她的心,将永远润泽我。她的一生了无遗憾,那我们也无需挽留,只趁尚能存活着,润泽她的心灵,就如小时候她润泽我们一样……
    有爱,才有润泽;有了生命,才有润泽的价值。
    已是夜晚,我的心已宁静了下来。我走出这条生命的小径,知道了润泽是为了什么,因为,一切的爱已化为无语,载着希望奔腾在生命的道路上。

(本文荣获2016年全国青少年冰心文学大赛一等奖)
二、我的足迹
太姥山游记
 走进太姥山,一下被自然包围,顿感神奇。
奇峰
先看那九座奇峰,太姥山正因为它们,增添了一份神韵。
它们神奇,在它们的形状。瞧,它们形态迥然不同,但是都拔地而起,顶天立地。它们似乎是九条巨大的鲤鱼,凝视着碧蓝的天空;身体也迸发出无限的动力,似乎在云里,有一扇天门,不,是龙门;那石上的裂缝是鳞片,而身上的葱绿,是岁月的见证!
云雾像一件罩衣,把峰的许多部分在烟岚缈缈中隐没。惟有峰顶神奇地屹立,向往着碧蓝的天空。
秀水
再来看看那一池秀水。
它们都是隽永宁静的。在青山的怀抱中,在天空的注视下,这一泓清泉,一池春水变得可爱而娴静。偶尔有五彩的蜻蜓停在湖旁小憩,它也会忠实地履行镜子的职责,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太姥山上最美的九鲤湖上,一条长桥跨过大湖,下面清澈见底。偶有几只乌龟在水上惬意漂浮,还有锦鲤们嬉戏的水声“扑答扑答”地掀起游人的笑声。秀丽的水映衬着美丽的景观,还有那个传说:“大喊三声,九鲤破水而出。”
还是不要去打扰它了吧,我想。

险径
再说说那险径。
太姥山不仅只有安静与壮观,其中不乏惊险与刺激。这些路上不仅有洞穴、寺庙,还有高峰秀水与奇怪的景观。
有时候只是普通的石阶,但望不见尾,只好拾级而上;有时候坡度很高,爬到顶往下一看,已是万丈天险;进入洞穴候,得用手电筒一步步摸索,还得是弯着腰的;有时是一悬空栈道,把刚才仰望的景观踩在脚下;还有“一线天”,窄得只有头发丝一样,得一步步侧身挪动;在绝壁上凿出的石阶,只能坐下来往前“走”……让人手心捏一把汗,心里掠过几丝惊悚。
神庙
 当清晨,庙中传来诵经声,灵魂也得以安慰。是的,看看这座在山上,睥睨却又仰望的寺庙,石缝中,它将“根系”扎入岩石,只靠两块铜板,悬空建起了一座寺庙。
后面是“一片瓦”。上面一块薄石板卡入石缝,纹丝不动,下面是供奉太母娘娘的神位。我忘了,忘了自己是在天与山接触、交融的地方。
那一片山,那一座海上仙都,那一座有灵性的太姥山。

观三清山日出有感

一、光影

    我看见,一束光从斑驳的树影中,蝉的聒噪声中,斜着照下来。它笔直地落下,绝不弯曲。它准确地、轻轻地照耀在这座山上。
    刚刚日出,一弯绛红的太阳,像浓稠蛋黄一般,从金艳的云彩,过渡着七条彩光的朝霞,苍山负雪的云中栈道中赫然升起。它让奇松兀石,全成了陪衬的背影。
    远山,有峰,有浅浅的悠扬的雾海;但是远山都只剩下了框架和线条,黑、灰、白,再远的影子,就朦胧着在梦中消失了。
    在日出的惊叹声前面,山路背负着青石板,青石板背着寥寥的人影,披星戴月地赶往日出的山顶。游客在泛着彩色的穹顶下走着,天空却仍旧漆黑。几声虫子不知疲倦的呼叫。在大山里真真切切地响着。
    我看见,影子,混沌的影子,正卧在山中,到处散落。它投入怀抱中去,分毫不差。山上的严寒,让人发怵;那一条盘在山上的长蛇般的栈道,如许漫长。
    我看见,一个人影,喝着轻轻的号子,与我擦肩而过。在这黑得只剩下影子的世界中,他从不停歇的疲惫步伐,指引了自己的方向和路程。
    他们是挑山工。他们早上时挑一抹朝霞上去,黄昏时送一篓夕光归来。他们温度极高的汗水绽放在回音浑厚的山谷的土地上。融化了影,现出了光。他们轻轻的喘气,撕裂了冰凉,在凌空的栈道上甩下绛红色的浅光。他们急匆匆的步履,拨动了高度空间的齿轮,使人获得一份暖。
    我看见林立的危石被镌刻而成的石雕。一层层的风揭开粗犷的巨石。无魇地讨求尖尖的巉牙,跣脚的工人步伐。它张开肩,打开手臂,欢迎星海里闪烁的光彩,大千世界的音籁;最高处废弛的道士之宫敲出的古钟声,至今仍在万千沟壑中,渺茫天际砂石似的幻光影像中,响起!交织!碰撞!回荡!
    ……
    我看见,万亿年前,这里也曾有过海的波浪。


二、日出

    西方的苍天
    铁青着脸;
    东边泛着鱼肚白
    涨开了笑颜。

    雾霭溟濛的云海
    厚毳长绒一般洁白;
    只剩下淡妆轮廓的脚下群峰
    在脚下悄悄铺开……
 
    金光,红晕
    慢慢爬上泛着霞光的云彩;
    沉郁得如枷锁的纱似云海下
    赫然飞出一条傲骨的虹带!

    蜡烛般的残晖
    燃烧着生命的臆想;
    血脉喷张的阳光
    跳动着夜晚深邃的残象。
  
    终于
    一轮月亮似的幻象
    一枚浓稠蛋黄样的太阳
    露出尖儿
    显得浅儿
    稍稍扁点儿
    橙红?四射光辉
    七彩?放出太阳
    尘烟在三清的境界里
    随风飘荡……

    终于
    解放了巨吼兽狮声般的震雷;
    终于
    爆发出伟大普照出的光辉;
    终于
    摆脱了黑暗的傀儡;
    终于
    解开了瑰丽繁华的衣袄!

    托起一万支箭似的光;
    治愈了蓝天昨夜孤独的伤。

    星空一瞬间燃为灰烬,
    看哪,
    些许的留恋,
    生命的辉煌!

仙岩的梅雨潭


仙岩被崔嵬而崚嶒的山景抱着,可是令人诧异的是,仙岩的三个潭中的梅雨潭最有名。因为朱自清写过一篇《绿》,专是写它的。我们慕名而来,只为一睹梅雨潭的芳颜。
没想到朱自清并不是观看仙岩并留下痕迹的第一人!朱熹为书“溪山第一”;杜光庭称其为“天下第二十六福地”;姚揆:“维仙之居,既清旦虚;一泉一石,可诗可图”……使我对梅雨潭又有了些好奇与敬畏。
我们爬了些山,从前面便传来了淙淙的水声;攀完了石阶,才发现一股清纯的水流一直跟着我们,斜流而下,往上一望,就发现了它直通上方,成了一条发亮的细细流儿。
在半山腰时,我们听见了“哗哗哗”的冲击声,较淙淙声音是响亮,急速,持久,奔放——会不会是到了呢?几块矗立着的巨石,后面一条窄而精致的小径,直通上方。走上去后,才分辨出阳光照耀下的小亭子,还有三个字“梅雨亭”。亭中镌刻着《绿》的全文。旁边一个小男孩仰起头,粗眉毛下的黑眼睛歪斜着,疑惑地端详着文章。
梅雨潭溅起的水汽飘忽在下面,倏一下散开,弥漫在空气中再上浮,白色的朦胧的影子慢慢地消失,留下了一股散不开的清新——让松树都点点头赞许了。树掩着“飞白”二字。
从亭中眺曲,立马把梅雨潭看了个遍。一条长长的瀑布撞到光滑却险极了的巉岩上,弹起来,溅出去,飞花碎玉般融入潭中。下面的潭深不见底,折射出一种深不见底的纯绿,偶尔映着水花张开的倒影,被波纹搅乱的鸟啼啭;如秋天的高空一般,深沉,明朗。见过西湖,见过海洋,这儿的波最是清澈;旁边蓊蓊郁郁的树绿得透明,绿得可爱,在亮晃晃的阳光下闪烁了“哗啦哗啦”的欢笑声……
下面的巨石缝中依旧飘荡着水汽。湿润而清爽,好似毛毛雨“叮叮叮”地敲在地中央,惹得我们看得见的那一角天都更湛蓝了。
寺庙传来些钟声,小径中飞过白鹭的影。

乌镇印象

    水乡的青砖乌瓦,乌篷河道,配上人声与雨声,自有一番风味。
    水乡古镇,绝不是一幅水墨画,水墨只能锁住韵味;也不是一幅照片,照片只有形似。而风景却是运动着的。微微摇摆的草,飘忽不定的光芒,浅影浮动的水流,扩散的水纹,吵而不闹的人声,灶炉上面的烟囱,岁月侵蚀下形色不尽相同的小青砖,都不是一个瞬间的结果。
    雨翩然而至,蜻蜓点水般降下。河面顿时有如沸腾一般,热闹起来。一条条青银色的雨柱,无声地叩击这沉睡的大地;青石砖内部发出生命的快乐轰鸣,河上就出现了潋波亮影。草受润泽时,摇曳着躯体,几乎是贪婪地吮吸着琼浆玉露;一两捧奄奄一息的枯土,此刻也是显出生命的原色。屋瓦的青转成的质朴的青黑,振动着水乡的色调;雨如珠宝一般,仿佛所有的东西都为它而痴,一切的水乡意境由它构建,仿佛它是整个江南情怀的孤魂。
    雨在润泽,也在你将棱角抹去。雨不断,石板也会化为尘土。所以乡间的小路上,石头没有泥土硬,石头留下的小凹凼,犹如树的年轮一般,记述了衰朽的历史;泥土软却能自愈,泥土孕育了庄稼,孕育了河道,生长出水乡的灵秀婉约。它怎能没有生命的活力?……
    今日的水乡,商贾仍然云集,而烟囱的残影却仍浮现在夕阳中。那些曾撕裂空气的素颜青烟,不再在古镇的房子中冒出。游人如织,喧哗超出了烟囱的范围;水乡的一切,是需要由宁静与忙碌编织的。结果,烟囱废弛了,就如基督永恒背着的十字架的教堂尖顶一般,引人凭吊与哀叹。
    水乡终于成了矛盾体。终究,一排排方方正正、千篇一律、灰头土脸的水泥房还是砌起来了。河道依存,保存一份温存的回忆,竟是如此之难。但很少有年轻人会想去住在这种古老的地方;坚守的一代,也只有一代。青丝,这水乡的青,也会葬在白发中。
    这些声音,仅是一些印象上千年来的产物。可是人实在该对它们略表态度;好在水乡中,游人的声音“喧宾夺主”。成了主律。这总比什么也没有稍好。
    最怕的,还是几代人之后的水乡阒寂无人,杂草丛生,只有飒飒的风雨掠过,而水乡出身的人,竟会用手指着青砖砌成的防御与烟囱,兴冲冲地询问为什么不是玻璃的。

西湖重游

    我又一次来到了西湖之畔。
    每次来到杭州,我总要到西湖走一走。这里,沉淀了太多故事,倒映过太多面庞,承载过太多希望,给予我们太多唏嘘。只是,西湖水依旧,如同是一只千年不变的眼睛。
    这一次重游西湖,已经到了立春。周围的树木,有些仍枝柯赤裸,而有些已泛起绿意或是蓊蓊郁郁。从湖上捎来的潮湿风声,溶在络绎不绝游人的耳中,爽朗而洁净。西湖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大自然毓丽的造化与人们在路旁用钢筋水泥建立的理想国,竟和谐地交融在一起。向一边看,是热闹而快节奏的都市;另一边看,是水天相接的西湖。静谧惬意的一叶扁舟,水鸟翔集的纯净天空。
    不管是古代名胜,还是湖景本身,西湖总有一个美丽的故事任人神往。可贵的是。西湖的故事,都是以“人”为本的故事。中国的妖魔神灵,大都与人类的性格迥然不同,在传说中的角色也是走极端的。可是,雷峰塔的夕光,用白娘子的月光,告诉了世人“人”的定义。
    西湖没有砰訇飞溅的场景,也没有巨石森岩的鬼斧神工。它所具备的,是江南婉约的意象。在烟波浩淼的湖面上,没有了喧嚣,剔除了烦恼,卸掉了桎梏,如果在盛夏的日子泛舟湖上,偶然你会发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之景,便吟“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然而,如果西湖只是拥有美景,它或许会成为一个不错的风景区,但未必能成为一项在世上影响深远的胜景。论壮阔,太湖远远大于它;论美景,江南的大多湖也不分其上下;论古代意象,乌镇、周庄的青砖乌瓦中,在乌篷船与悠悠酒味中,早已发挥得淋漓尽致了。然而,论文化,论故事,西湖拥有最高的骄傲。
    杭州是幸运的。这座湖中之城,积累了美景与富饶后,迎来了白居易、苏东坡这两位举足轻重的大文人,迎来了繁荣的商业,更迎来了一个盛世机遇——它成为了南宋的首府。宋朝是一个风华绝世的年代,是文人墨客璀璨的年代,西湖的底蕴,便日积月累直至绝美。在元代时,一本《马可▪波罗行纪》,使西湖、使杭州,成为了探险家们的目标与魔咒,这位仙子,不仅带着倾城的诗文,还满载着世界的光辉,共存于不朽。
    古代的人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西湖的重要。濛濛细雨、细碎小雪中寂静的西湖,成为无数迁客骚人精神的避风港,他们往往孤独于红尘之中,纵有千言万语,鸿远壮志,却贬居失意于一代渔樵之间。可是“位卑未敢忘国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这样的人,清高而志壮,自然有了孤独。
    西湖的柔波,藏匿了太多沧桑。这种地方,可以成为文人志士的抚慰。范仲淹写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观,在泛舟湖上的人们之间产生了深远影响。
    正是这一点,使得苏东坡与白居易面对西湖,不约而同地修了一道长堤——一道既防涝水,又是风景的长堤。大诗人来此,他们用石与土作诗,铭刻在湖中。
    我漫步在苏堤上,如许想着。一想,就想到了一双双千年前的眼睛。
    如今的西湖,大概不会出现“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之类的景象了。因此,我们来到这里,可以凭吊一下那种场景;物是人非,西湖永远深情地注视历史,而人们却不能永远寂静在西湖中。

三、感受温情

奶奶的鱼饼
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美味就是奶奶做的鱼饼。外酥里嫩,柔顺得几乎要溶化到我的舌头中去,真是人间一绝!于是,我就大口大口地吃着,不一会儿满满的一盘就见底了,这时,我的奶奶便慈爱地看着我,而她自己却从未动过一筷子。
有的时候,我把这鱼饼夹到奶奶的碗中,可没过几秒,我一转头,发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鱼饼默默地躺在自己的碗里,问她的时候,她却说:“吃了”。
     倘若我对鱼饼有些“不感兴趣”,她就会问:“吃腻了?不想吃?”那种急切是每个爱孩子的人共有的,我感到很好笑,才几分钟呢!尽管吃饭时,吃鱼饼的个数、时间不一定,但她总觉得我至少该在吃饭后一分钟咬一咬鱼饼。不是这样的话,她就一口咬定我对吃鱼饼丧失了感觉。但我一拿起鱼饼,她就对我慈祥地笑了。
有的时候,我饿了,就会顺着她小憩的鼾声,蹑手蹑脚地到厨房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鱼饼,猫腰跑回来,用作业挡住她的视线,享用盛宴。然后,当奶奶走到厨房时,总会大叫:“哎,鱼饼一下子少了这么多?”接着,她好像要说我,但我一舔嘴巴,拍拍肚子,把她逗乐了。我用狡猾的眼光察觉,她似乎还相当幸福。孩子们是多么善于观察这一点啊。
在记忆中,奶奶做鱼饼的速度极快,格外轻盈的手如一只只蝴蝶在飞翔,鱼饼下锅淋油后色香味俱全。可是,最近爸爸妈妈老是跟她说别做鱼饼了,我很不解。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现在奶奶做鱼饼的样子了,身体吃力地攲向一侧,鱼饼的坯子也歪向一侧。听说她的手似乎经常抽筋,晚上也睡不好。我问她时,可她却悄声地说:“很好吃的!看你吃,我也高兴……”
今天,我又吃到了鱼饼,一如既往地百吃不厌。不过,不仅是舌头上享受了美味,心里也是。因为看到我吃,她很高兴。她的笑容映照下,我的心暖暖的。

文具公和文具婆


家旁坐落着一家文具店。开店的,是一对老夫妻。由于这儿的玩意儿都非常便宜,所以生意还算兴隆。

  这里虽然地不大,但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像个什杂老店,可却一点不“夹杂”的样子,这儿三分像杂店,什么都可以买到;而且有一台老旧风扇悬在天花板上,暗色的调子(地与墙都是暗色)映衬着一盏小灯。我这么说,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吧?但是不知为什么,进入这家“死气沉沉”的店铺,却感到格外地亲切。或许,正是婆婆的热情,让一切变得温馨了许多。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把这对亲切的老夫妻叫做“文具公”和“文具婆”吧。孩子们绝对爱那儿,如果时间允许,他们可以在那儿待一天——尽管文具店没有空调。文具公经常与大家聊到天南海北——也不管熟不熟。
  大家,都知道这儿有一家十年的老店,有需要时都来文具店看看,听听。凡是来过的,无不称好。
  听啊,如此轻快的进行曲:一个顾客来了——“要什么?”“墨水”,“一瓶2块。”一天中,文具婆热忱地迎来了许多顾客,又热忱地迎走了许多。文具公也嗑支烟,守望着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宝物的珍贵的文具店。周围的店,不是在装修,就是在日新月异地更换,只有这家“学海文具”的招牌毫不招眼地立在花花绿绿的招牌群中。那么旧,却那么美丽;若你看到一个老婆婆在柜台里热情地招呼顾客,又瞧见一个嗓音粗而厚的老公公在忙进忙出,看见赫然的“学海文具”,那就对了!过了几十个春秋,它依旧不变。
两个本该享清福的老人家,几十年来不歇地守着店,何曾容易?敬佩啊!
  我与文具公、文具婆有个交情,都归功于爷爷。
  从我懂事起,我总爱往那儿跑,对于我来讲,这家貌似很“杂”的文具店确是一个黄金天堂。文具公、文具婆在店里哇哇地讲话。我很乐意去那,因为总有些便宜或者送我的文具。在那儿,对于这对六十多的夫妻来说,我给他们最大的安慰就是陪陪他们,并把寂寞一丝一丝驱走罢了。但这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旦我来,文具公、文具婆就露了笑——笑得很甜。我是他们的一个安慰。回忆往事,这儿着实是我的游乐场。这么一个小店,充满了情谊,我和文具公天南地北地谈,像个忘年交。

  刚从文具店回来,一切如此快乐,天可真蓝,树可真绿!每次都如此!
  回家了,打了个哈欠,翻开《优化学习》,开始奋笔疾书。
  刚好,姑姑来做客了。我早已练出来在大人讲话时也能形同于无,专心做我的作业。
“……听说文具店不开了?”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试着问:“不开了吗?”我多希望回答是:“不是”啊!
然而,事与愿违:“是。”
  啊?不开了?
  不开了!!!
  这一个惊人的消息,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瞬间击穿了我的信。随后,心变得异常沉重。又急切地问“文具婆为什么不开了?怎么办?我以后能见到她与文具公吗?快,告诉我!”
  “,你一下问这么多,叫我回答哪一个呀!”妈妈笑了,“文具婆岁数大了,开文具店又这么辛苦,早该退休不干啦。店面租出去了,但楼上没租。他们去杭州看儿子,以后回来,还是会住家里的。喏,这是他们给你的礼物。”妈妈拿出崭新的一盒水彩笔。
  大家都笑了……只是,不知怎的,一滴水留在了书上……

  今天,是最后一天开店了。
  我们也去文具店。 
  到了文具店,看到文具公文具婆依旧忙得不可开交,一切照旧,即使是最后一天,她依旧,依旧亲切;他依旧,依旧平易近人。今天的生意,依旧兴隆。来往的客人,一进一出,却始终不用吆喝。真的,只是书架空了一点。我问了一句:“文具婆,以后我还能上楼去玩吗?”“问什么呀,当然啦!”
  我望着街上——匆匆行人,邮局,又一一蹦出疑问,转眼又解了。
  我相信,文具婆开店的原因,只想与老伴享个晚年;他们享清福的方式大不同于其他。看报,收点小费用,休息,陪孩子们——一天的四个项目全过后,差不多就打烊了。便宜并不由于一种招揽顾客的手段,那是因为开店还有一个初衷,就是给乡亲们带来方便。我这么说,你们可能无法理解,但你亲身体验后,会发现这两种根本不一样!
  店,虽不在了,两个忙碌的身影,也坐在椅子上,开始不忙了;但那两个忙碌的身影,一个慈祥,一个风趣——看着脑里的剪影,感到真美。
猫 
开杂货店的邻居要了一只新生的小猫来,它的声音尖尖的,听着却很舒服;它的毛色黄澄澄的,眼睛黑得就像墨滴。它最喜欢干的事,是穿梭在货架之间,用粉红的小舌触碰着商品。 
 它很活泼,不会躲避来访的客人;可是它又很乖巧,主人一唤,它便能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地奔过去,绕着主人的脚转来转去,然后抱着主人的脚呜呜轻叫。主人便把鱼的剩骨送给它。它便眯着眼睛,蹭蹭主人的脚背,然后心满意足地去吃食了。当邻居家小男孩放学回来时,它也会欢喜地叫一声,然后任由主人把它抱起来——这只天真的小猫身上,焕发着生命的色彩。 
然而,这只小猫到了晚上,境遇就大不一样了。有好几次,我都听到猫儿在晚上一声声期待与失望交织的“喵喵”叫声——带着一点无奈与委屈,还有一点忧伤。我的心里出现了一个问号,想一探究竟。 
谜底终于在一个晚归的日子揭开。 
那天,我们全家在整个市场都打烊了后才回来。夜晚的镇子没有太多声响。 
正当我掏钥匙时,耳畔竟响起来一声殷切而熟悉的叫唤。 
“喵呜!” 
这不是小猫吗?我奇怪地想,它为什么要跑出来呢?我刚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儿,它竟跳到家门边,急切地想要钻进去。 
“走开!” 
它站住了,愣愣地看着我们。奇怪,没事找事来我家串什么门?我关上了门。可是,就在这时,它在门外伤心地苦叫了起来,与平时轻柔的叫唤迥然不同。 
后来,我打听到,每个晚上,它都被邻居隔绝在外面。原来,它那天只是想要一个窝,一个温适的小窠!我竟认为它要去捣乱……一个门,两个世界,一边是温暖的冷漠,一边是无助的孤独。我感到心酸与无奈…… 
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与歉意。我好几次打开门,让它进去,可是它却始终不肯进去,只是悲伤地望一望我,转身回到孤独的黑夜中,不见了踪影。 
我一直抱着歉意。带点儿猫食去找它。渐渐地,它重变得友好了,只是没有那么活泼了。它天真的眼中,掺了点儿杂质。 
有几天,我竟没有看见小猫徘徊在门外的身影。大概是放到屋中了吧!我得到了些许安慰。 
可是,一只如此可爱的小猫,怎么不露面了呢?我终于去问了问邻居大爷。 
“猫?黄猫?死了……” 
“唉!”这时,快嘴的大娘抢着说,“真惨哟!——被打死的。身上灰不溜秋,伤口却盖不住;大概是被人打的,故意扔在前面。我可想不明白,我们家待谁有大错过?——这只小猫死了,可惜啊!” 
我半是错愕,半是迷茫地离开了。哪种人,能够如此无良,狠下毒手?那可是一条鲜活可爱的生命啊! 
它站在寂寞的海洋之中,成为了一个无辜的牺牲品…… 
可叹,可惜。 
至今,它的形象,还是清晰如昨。那个流浪的影子,那声孤独的叫唤。 

春节▪回忆与时空  (散文)


    春节,是一个熟稔于心的中国名字。一想到春节,所有中国人都会自然地联想到一堆有温度的词汇:什么“年夜饭”啦,“拜年”啦,“鞭炮” 啦,红得晃眼,随着喜庆的锣鼓欢天喜地的响声,扎根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我们这一代人,经历的还太少。有时候,让我们去解读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往往困难得很。与其穷经皓首式地钻研古籍,还不如直接去审视祖辈的回忆。在他们的口中,春节的今非昔比的恢宏、气派,好不容易“偷”来的零嘴,摇着微光的红灯笼,总是绘声绘色,栩栩如生,可惜看不到了。过去的春节,像一位没有遗照与画像的老祖宗,我们想象不出,凭吊不了。

    不过,家乡的春节对我来说还是颇有趣味的。我的家乡是一个南方小镇,温婉而平凡,天大的灾难或幸事都落不到它头上来。它安宁、古老、平静。据老人讲,三十多年前,有几条河,后来——填平了!还有一条热闹非凡的老街,现在也安静了,只能看见几间古香古色的老房子落寞地坚守着,周边到处都是水泥砌成的新屋,参差不齐地交错着。这新旧的交替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沧桑,让人感叹唏嘘。听说那时候,家乡的春节真的是很热闹的。一艘一艘各式各样的船只灵巧而极快地在河道中穿来穿去,传递着春节的快乐;街上舞狮与舞龙,闹腾了整个小镇,孩子们这时候是最高兴的;每家门前都挂着红灯笼,贴着对联,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喜庆。

    时至今日,这种热闹渐渐沉寂,虽然不如之前,但是总还有不去,也不能去的东西。比如拜年,春节是少不了走亲访友的,平时难以谋面的亲人朋友,在这时候坐在一起,天南地北地畅谈,仿佛要把一年来没机会说的,积攒起来全部倒出来,才痛快!我总觉得这一时刻才是浓浓的“年味儿”——只有在一个小世界里,春节才有美丽的可能。它需要千万的和睦家庭,高兴而欢天喜地地做一件一模一样的事情——谈论时光与回忆。一去不复返的时间,也总有一些烙印。比方说,哪家的后生小子长得特别快,便是一个不变的,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而老人们,只是笑盈盈地聆听、张罗晚饭。

    于是,人人都开始抱怨春节真是耗时间——为了那几句闲话,不值不值!可是啊,每个人边抱怨,边攥着一张回程的火车票儿。老家永远是他们精神的驿站。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得不说,同样也是一种令人动容的文化传承啊。也只有中国人,归家似箭的心才是连在一起的。“君子怀德,小人怀土”是没错,但两者兼而有之,不就成为了“有味”的东西了吗?

  虽然我们这一辈的阅历太少,但现今的春节,确是我们的第一个印象;对于老人,他们却在感叹今非昔比。不管怎样,春节是中国血脉的一部分。只要黄皮肤、黑头发不去,留给我们的永远是红色的春节,喜庆的小时光,都是差不多的。

在那些日子里


我曾在乡下呆过一段时间。那段日子里,时间的轮子把我的心碾出了一弯曲曲的旅程,还让我的心灵感到一丝一丝的震撼。  

  那儿,风景很好、人挺好、收成也挺好——可是,我没有朋友,直到有一天外婆笑呵呵地把一个比我高点儿的男孩推到我面前,说道:“这是邻居家的哥哥,你以后就叫他虎子哥吧。”

  我看了看他,只见他两臂粗壮,身体很瘦,脸蛋是黄色的,又微微发黑,头发好似随意堆起来的一般,乌黑乌黑地,好似不曾梳理过——乱蓬蓬的;鼻子高挺着,眉毛细长。说起话来声音底子厚、像是大号吹出来的低沉的音息。惟有他的衣服有些不搭:打底的一件暗灰马甲,中间的纽扣很细,似乎很难扣;脖子上挂着一条丝带,胸前 吊着一个刻着“玉”的石头,这可见他父亲大概是个读过书的人,因为这是一个刻章的山石,砌得很是光滑。他有时戴顶小圆帽,绣着银边。内衫与裤子很是宽大,打着彩色,跑起来好似舞动的彩虹。
他性格甚是开朗。于是,我们便交结上了。

  那时,他可特高兴。他说他能教我捕河虾、抓鲫鱼、滚水车、种豆苗……可是真正到了水边,也只是搓搓衣裤;下到田里,也只是择择土。顶多揪下菜,有回揪到别人的地了,便得一阵骂声。幸而大人骂的时候是笑着的。

  可是,后几天,我打算去他家后院,爬上那高大的枣树,摘着吃点儿,虎子哥来了,只见他胸前的“玉”一摇一摆,气喘吁吁地大喊:“枣不能打,不能打!”

  “哥,没事,给你多分点儿呗!”我撇撇嘴,高兴地把篮子里的枣摇了一摇——那满当当的篮子啊!

  “真不能吃!”他真急了,“再不下来,用石头,扔,扔你啦!”便从地上把石头捡起来。

  “为什么?”我觉得他太不可理喻了,滑下树,把枣放到他手里。可是他一把把枣扔进大河,把篮子扔到田里。

  “小气鬼!”从此后,我有意回避了他。

  一周后,他气喘吁吁地跨进了院子。

  “喂!钏子,这篮枣送你,那天枣子边上的地里下了药,枣不能吃啊。这是好的枣子!”说完,他一溜烟跑了。

我愣住了,那是一种很楞的楞。

夏天的风


太阳正炙烤着发焦的大地。五月末,六月,七月,八月,甚至九月,无不充斥着这种感觉;可是其他的城市,像昆明、像雷克雅未克,都不曾有过夏天。北国的夏天更凉些。
我生在江南,长在江南。这里的雨啊,风啊,连绵不断的。偶有一次狂暴的,但也平息得快;也不像北国,平时波澜不惊,倒是狂暴的连绵着,久久不散。
江南的夏天少了些雨,多了些风。自从春天从人们眼皮底下“哧”一下没了踪迹,夏天的风就猖獗起来,打着伞也防不住;它将太阳的热气放到空气中,在每一条河道上散着。
可能正是如此,描写婀娜多姿的春风春雨的古诗、文章已屡见不鲜了,特别是江南的文人墨客,硬是把七嘴八舌的褒赞之词泼给夏天,也不问它愿不愿意;而描写夏天,像《春》的文章反倒少得可怜。人们常说“春风”、“秋风”、“冬风”,感到生疏的“夏风”理应是有的,可它被“春风”的柔美淹没了。
夏天的风,乘着太阳的咄咄逼人,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支射出去的飞箭,一个顽皮的、闲逛的孩子。它很爽快,很利落,很精明,很能干,它绝不像春风似的,轻拂万物,滋养万物;它反是大气地向万物演讲:“将我们奔放的热情投入到夏天吧!”于是,西瓜便很大度地成熟了;河流也少了春天的温婉,多了可爱的热情;小孩子们笑着,大人们紧张地忙碌着,老人们在聊着那一大段时光,回忆着……春天是焕然的注入生长的活力的,夏天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都说“春脖子短”,“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却没有人珍惜夏天;难怪呀,从五月中旬就闯入了春天,到九月中旬才不甘心地离去,又实在太热,甚至于早点盼着这干旱的季节过去。可大自然把它放到“最长季节”的王位,自有他的道理。百花齐放、泉水叮咚不只是春风的专利,也是夏风的。只是猛了些,使人瞧不出而已,夏天的风,恩惠着万物,不计那人们的抱怨,将万物个子拔高一些。树上,叶子从嫩绿开始,到青绿、深绿、深青;当风走过,它也摇着叶子致谢。
夏风热,于是人们就想了许多办法。比如修些凉亭,长廊,搁在湖边,院里,山上;就如曾经的贝加尔湖,苏武牧羊时要到湖边的路上,一路就见了许多草搭的棚子,“蛮夷人”在里边居住,很凉快。
更多的时候是没有亭子的,于是村人就会搬点椅子,上平顶房的屋顶,乘着月色图个凉快;更多时候,直接坐在树下,轻摇蒲扇,笑笑,聊聊。这时的夏风不再一根筋了,而是夹一丝点柔情。
可惜现在的街上,院子里,蒲扇中,夏风不多了,人也少了——大家泡在空调房里。扇子少了,而在电视里的演学者的人手中多了。它不再从蒲扇中出现,而是和着愈发炎热的天气,撞击着房屋,以燠热诉说内心的空虚。

夕阳


    太阳辉煌了一天,终于将火焰燃烧殆尽。夕阳在走向毁灭的那一刻,却壮丽地爆发出朝阳不曾见过的光辉,然后,如同万物一样沉没在山峰之间——光辉依存。
    那是我在千米高山上目睹的日落。这只陨落的凤凰,在钟灵毓秀的奇岩神峰之间悲壮地发光的最后一刻,整个世界被灼烧成了令人心惊动魄的殷红——可尽管如此,在它渐渐陨落之时,没有一个人的眼中写着惋惜——只有感叹、惊异与敬佩。彩色萦绕的云消逝了,彩霞隐去了。
    日落是神圣的,壮阔的,然而竟很少有人认真地看看落日。太阳是独一无二的,所有人的瞳眸都化在一轮太阳中。正午的太阳太刺眼,朝阳朝气蓬勃,有诗情却无画意。只有“万壑无声含晚籁,数峰无语斜阳”才有一种最安静,最朴实壮阔。远处的山峦与苍天被映得紫红交错,绰影闪动,再配上恍如隔世的一只苍鹰之影,隐约浮动在金色的边界中。它就那么震撼你的心,不是感动,不是攫取,而是让人觉得渺小的震撼。崚嶒山景,巍嵬山壁,至于在海上,一条无边的线与一个圆,就那么简单,可是这才是大背景。斑鸠回翔,雁群南度,只是背负着诗句罢了;而在这种背景下,抒情是可笑的。五色五声蒙蔽了人的感官,才发现了最美的——返璞归真。可是,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呢?
    也许,夕阳之后的黑夜如同坟茔一般,清冷幽暗 。许多人看日出,是欣悦着新生命的诞生,可是日落恰似着一个人的衰老与死亡。它虽壮丽,却无法抗拒一种死寂的规律,自然也成了愁索的意象。你看,“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是孤独落寞的,“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读来也总觉悲凉,而“落日熔金,暮色合璧”似是赞叹,壮美决绝,可下一句的呐喊“人在何处”却捎来了泛泛泪光,真是“夕阳无限好”,却是“只是近黄昏”啊!
    在脑海中寻找半天,只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是不掺情感的赞美,那是意气风发的王勃,二十多岁的韶光落下的赞叹。有时候,实为落日惋惜,明是壮阔,却硬要套上悲凉的外衣。殊不知,正是它,才催生了第二天的黎明。不过,平心而论,落日也给我们送来了许多悲而美的诗句,自己在此妄发谈论,自己却未必写得出来,让人良足发笑。
    日本有一个传说,就是在夕阳时分,人物可进入逢魔时段,能遇见似人非人的灵魂尤物,但随夕阳的陨落,“它们”亦会消散——一切记忆也一样。但是,“它们”留给你的印记与迹象一生不变。
    对我来说,落日的踪迹也相似。我记不得那时我自己身在何处,可是那流光溢彩的景象被拢在一轮太阳中的销魂之景,却深深地在我的脑海中活着。看太阳,不是看死过亿万年的标本,活过亿万年的生命,而是欣赏令“万物生光辉”的轮回,正因为夕阳太美了,才被毁灭;然而,毁灭的那一刻,壮观流淌在心田之上,反倒散布出一种无以名状的美。但毁灭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更好创造新的美,毁灭,是一种创造的开始。这一点,米切尔·恩德在《永远讲不完的故事》中早有提出。遭临毁灭的幻想王国,需要一位人间的读着这本书的孩子来拯救,因为虚无在毁灭着王国,可是那人间孩子却迟疑不决。天真女皇只好去找一个传说中的“漫游山老人”,于是在一座坟墓中,一个故事循环地进行……永无结尾。终于,那个孩子定下决心,走进梦中——那坟茔炸裂了,好似一个蛋般破碎——幻想王国得到新生。
    实际上,夕阳并非如同死亡般悲观的。“夜晚”并不是坟墓,而是一个正孕育着生命的蛋,不然毁灭之后新生的朝阳,不还是美的创造么?回忆弥足珍贵,但令人感动的是新生,不——是死亡之后涅槃的轮回!
    难怪古希腊的先哲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现在想来方觉有道理。但是,现在最可悲的是,瞻仰夕阳的人是越发少了。往古之时的人们即使悲叹,却总在欣赏夕阳,那时每个人心中只是会想,什么都不说出来,因为这夕阳之景真是太美了!而今,五色五声遮挡了夕阳神圣的光辉。
    我想,每个人都可以去找一个安静的黄昏,静观夕阳之变。我相信,不会有人不为之所动。这是“逢魔之时”,你总会看见一双同时注视着夕阳的瞳孔;这是新生的前兆,壮丽的奏鸣曲,洗尽铅华的爱与美。曹文轩说,“美的力量绝不亚于思想的力量。一个再深刻的思想都可能变成常识,只有一个东西是永不衰老的,那就是美。”
    夕阳,千古不老,亘古不变。
    美哉,夕阳!壮哉,夕阳!

落秋

      我走到窗边,树叶依稀碧绿,没有半点落下的征兆,然而益凉的天气覆住了太阳的爆炎。家家户户门前晒着的酱油肉架子挡住了我的视线——已过立秋了。
      于是,我惊讶地发现,秋天落下的速度比叶子更快。
      秋天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一本日历上,上面赫然拓印着一行小字:闰六月十六。于是,在这天下午,天空变得一碧如洗。秋风开始掠过水面,侵蚀天空,妆点世界。霎那间一切都清凉了许多,犹如一线海潮飞扑向海滩,刷干净了一切上面的印迹。这时的秋风,虽还不至于“洪波涌起”,却也够得上“能开二月花”了。
      渐渐地,第二天,晚霞终于染成了胭脂,月光终于从皎洁变得浓稠起来——宛若人家打出的蛋黄。前一天穿着单衣还嫌冷,这几天却是把自己包得像棉球一般的场景时时可见;于是秋天仿佛雨滴一般,瞬间地落下,却绽出极大的声响。
      作为南国人,尤其是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小镇中偏安一隅的平凡人,我从未感受过北方的“秋高气爽”——“在夏日后旬就可以闻到秋天的味道”的情景。南国的秋天静静悄悄地来,恍恍惚惚地去,等你发觉时它早已拂袖而去,留下两道清风,空惹一身秋意;但是,往往它是无微不至,面面俱到的,比如冬天一来,气温极速下坠,所有人都会先惊愕一阵。后来转念一想,啊,原来早就经历过好几次雨的降霖了。
      现在,如果要描述一片秋天的截景,相信大多数人会和我一样想着:“枯叶飞舞巷角,红霞遍染田町。蛱蝶翩跹逾墙去,满地红枫目分明。霜风著鬓蓬。琳琅葡萄若玉,菱米瓜仁统齐。惟见顽童无赖戏,东西村头风浪平。被雨恍若梦。”约摸就是这样的罢!然而,我更愿说的是,秋天是落在每一处的。斜阳沉盈目,风萧鼓雨清,皆可看到它的身影,随后,当你认识到它的存在,又到了冬天“一九”。
      秋天就是这么个奇妙的季节。它可以将生命的晚期诠释得如此雍容华贵,可以将枯黄的落叶妆点得如许优雅梦幻。它正在教给我们一种笑对时间的法子:心虽所觉,亦作不解。英语中即把秋天称为为“FALL”,也就是落下——然而,我认为这个翻译还不好,秋天只是扑灭了火一般的热情,转而进入平静若水的时期。但是,若只是教予我们这些,也未免太肤浅了些。它说的是,要优雅得如同落叶一般蹀躞风里,要带着自己的一切优雅地老去——宛如磅礴夕阳。
      因为,最可怕的不是从自己的位置上退去,而是在退去时展现了自己的卑微与挣扎——所以,关于“FALL”,我要译为“舞落的秋”——“落秋”。
      这是一片黝黑的土地与无际的清秋。
      放下这杆笔时,余光中,瞥见一片绿叶翩翩舞动,静静落下。


    那湛蓝的天空中,轻纱一般的云,悠闲地浮着。
    云啊云,你是一位行者。
    沾着泥土气息的露珠,成就了你。你从苍苍茫茫的黄土高原走来,身中隐约回荡着那曲粗犷豪放、坚忍不拔的信天游。
    你飘过那片碧绿的草原,赛马的飞沙走石 至今仍旧历历在目。
    你又飘过天神帝力创造的千仞深渊,鬼斧神工创造的万丈高山。
    云啊,这就是你。你的眼中盛满了美丽的沧桑;不经意间,你又在碧空如洗的地方,将它悄然收起。
    云啊云,你是多么幸运!你绝非太阳似的遥不可及;哦,你只要愿意,就能变成万千雨点,与人们亲近亲近……那条七色的光带,是你曾与伟大大地接触的证明。
    云啊云,你曾碰过多少历史啊!
    战火纷飞,朝代更迭,兵荒马乱,一轮落日西沉又东升,你也是“白云千载共 悠悠”。云,蓬断草枯的地方,你在赶路,你是驿使!因为“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又因为“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有时,你在狼烟四起下,遁形藏影——你不肯趋炎附势,被烦乱的黑烟污染。你去拜访天平山,“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终于,有人含泪向你呼喊:“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终于,羌笛的悲凉出现在秋云上,“秋分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暮云收尽,溢清寒……
    在千年的泪水中,千年的欢笑中,都有你。云啊云!云啊云!你是 一位勇者!否则,你怎么敢在黄昏前的最后一刻,落日前的最后一瞬 ,发出惊心动魄的流光溢彩 ,奏响出永远壮阔美丽的绚丽乐曲,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千年光辉?
    寄托着人的一切的白云啊,这就是我对你的赞辞!
    云啊云!

土地


你熟悉你脚下的土地吗?
我们目送着花儿凋零于土,又着眼望见新的嫩苗破土而出;我们见过海洋歌唱着在土地上一起一落,也似乎看见了千年前人类的刀耕火种;我们曾经见证过太阳从咖啡色的泥土旁爬出,染红整个天空;又看见了皓月的靓影在夜空上宁静地发出光芒,让整个沉睡的大地变得轻柔。这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人们在这广袤的土地上行走、奔跑、耕作、栖息……所有人的笑颜都要靠这片似乎不起眼的土地。当金黄的庄稼蔓延到这片黝黑的泥土中,麦浪之下,丰腴的泥土在无私地哺育着这片生命。人类曾在土地上追逐野兽,放牧牛羊,捡拾野果,种植五谷。深夜焚起篝火烧土,要让新土变得膏腴起来。那时候,人们匍匐在自然威力之下,风雨雷霆,电光野火,都曾让他们颤栗畏缩。土地在人的心中是那么威严而又神圣。
曾几何时人们却抛弃了敬畏之心,无度地汲取、肆意地践踏脚下的土地。
人体有免疫力,土地也是,但一旦破坏超出了承受的范畴,人体就会倒塌;人体有再生能力,泥土也是,但一旦汲取过多,灾难就会传到任何地方。人类无休止的欲望一旦蔓延到每片土地,那片土地上的人类也将会自取灭亡。我们对这片土地深深地留恋,不能只是浮于表面。
土地给予我们的,是她的血液,是她的皮肉,也是她的骨骼,她的魂魄,每一丝每一毫总是停留在我们的心中,然而,在这钢筋铁骨的丛林中,谁还去注意那看似平凡的土地?别忘了,不管人类社会有多少伟大的成就,在土地的心目中,人类与动物、植物都是一样的。人类只是土地的一个孩子,谁都没有权利去亵渎大地母亲。一寸土,一撮土,一捧土,在某种特定的场合显得不再平淡无奇。在边疆,一队一队戒备森严的军人在不断巡逻、抵抗入侵。因为这里金黄的沙滩,蔚蓝的天空,可爱的孩子,勤劳的人民以及广阔的大地,都是不容侵犯的。每一处泥土,都在心里才得以扎根,心里没有装下这一捧泥土,就不会有明天。每棵树,每只动物甚至每只昆虫都该有自己的一片土地能自由地行走;人不是也一样么?人可以适度汲取,却不能随意破坏。看守好自己脚下的泥土,一旦贫瘠,人类所有的财富都会化为乌有。
土地给予我们魂魄,我们不能肆意去破坏、改变脚下的土地,我想,让她保持原来的样子,最自然。

五、我为诗狂

行者
黑夜中疲倦与茫然
什么也看不到。
迷离的幻觉
带不来一丝喧嚣。
  
濒死的夕阳
愤怒地挣扎徒劳。
地平线上斑鸦回翔
扛也扛不过去的覆亡。

走对了,走完了,史诗铸就了英雄;
走错了,走完了,却成被遗忘的小丑。
一株影子附在草上
吮吸与榨干最后一点能量。



海草

思绪是绿色的海草,
沉在静默的底部,
飘悠着晃入,
深不见底的黑土。
孤独!
门前只有一丝光,
也听不见海涛的清响,
无聊的生活。
直至它死了,
思绪浮上海面。
唉!又被海涛卷得一塌糊涂,
无处倾诉。
直至思绪长眠,
呐喊也没什么用,
在幽谷中含泪嘶吼,
只能被世界冲散。
可怜?却也不尽然。
叹气没用,
可是 ,
除了叹气还剩什么可以做?
怎会理解它啊 ,海洋!


自己的影子网住了自己,
流萤钻开了天上的小洞。
整片阴影,
一只深邃的眼,
只见
几个苍穹下的光洞,
银色的宝石,金黄的盘;
一个行者,
疲倦,
但硬要凿出一片光明;
不满足于几粒星。
终于,
他高兴地倒在晨曦里。

一千座岛

有这样一个水的仓库,
一个壮阔的大湖;
    一千座岛在它身上漂浮。
    锦山秀水,旖旎风光,
    吸引着我去前往。
   
    甘冽的水映出山峰的影子,
    烟波浩瀚的雾气,
    在闪光的水鳞中迷离。
    卧在天地间那葱葱郁郁的岛呵,
    你令三千西子也黯然失色。
  
    岛上的石板路,有些年代的青苔,
    被懒洋洋的阳光倚暖;
    古建筑之中沉睡的故事,
    被纷沓而至的脚步声惊醒;
    把口耳相传的故事送到彼岸的,
    一艘船。



    这里没有斫伐发出的笑声,噪音。
    日落忘带走的余晖中,
    只留些许宁静。
    悄悄听,
    鱼儿的欢笑,鸟虫的奏鸣,
    飞入窗棂。
 
    这一澄碧的湖水。
    这一泓优雅的美。
    坚冰不会降临,  
    和煦曾得到过春的垂青。

    有这样一颗珍珠,湖水的住处,
    得到过最美的祝福。
    这一千座岛,江南的雅致,
    并不需一枝笔来重复!

记梦

诞生——虚光中,
冥境涌上一颗幻想;
破灭——虚光中,
缘由竟是一箭光。

迷糊着开始,
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一面带火的镜子陨落,
摔裂后燃成生命的灰烬 ,
随风飘洒。

摇曳的烛影,
嘶哑地把撕裂的黑夜,
放到空气里听。
瞥不见梦想里的寂静,
望不完揉碎了现实的无尽。

还有一事很奇怪,
你是虚无的孩子,一起一沉,
为何要存在?

六、读书笔记

千年尘埃绽芳华
——读《文化苦旅》有感

    这是一本奇特的书,也是一条奇特的路。它是对文明大视野定位与思考,有时人生的伟大而美丽的理想。它有辛辣的讽刺,难以诉说的冥思,沉淀着厚厚的人、自然与历史……
    它,就是余秋雨先生所著的《文化苦旅》。
    初识它,是在茫茫的书海中。我翻阅着一堆一堆花里胡哨的书籍,目光却不住地扫在后排的书里。一本朴素的厚书,淡雅却苍劲的四个大字,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后来,我便在明亮的台灯下,细细研读着这本《文化苦旅》。每读完一篇文章,即刻便酣畅淋漓,气吞山河——那对历史、自然、人类的不枯文化笑容的诠释:“人类,为什么会那么伟大又那么无奈?文明,为什么那么辉煌又那么脆弱?……”
    经常,在我脑中的荒芜大漠,西风残照下几块残破的石柱,沧海横流间模糊的地平线上,一个坚毅的背影浮现而出,顶着皑皑的白雪、炎炎烈日,危机重重的路,发现了弥足珍贵的古文字碑;一次次在迷途中勇敢地寻找,在文化之路与人生之路上,咬紧牙关,去不停地探索一中健康的文化……
    他对文化提出了一种推陈出新的思考。历史、当今,都有一种冥冥的连接。好似巫觋作法一般;他又对文化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热爱。他只是在观察一种生命的文化状态。朝代更迭,有着升沉荣辱沉淀的史书可读得我们,眼花缭乱地看着一次次的灭亡与战争,只剩一些让人唏嘘、令人凭吊的残垣断壁……然而,它们却都只是历史褶皱中的微尘。只有思想普照着贯穿古今的朝代,含笑屹立在一波波的潮之间。正如千年前的隐居哲人,手挥五弦,目送归鸿,云燕霞蔚。
    我掩卷深思,这本书,如同推动我思维的波浪一般。纵观历史长河,自从文字出现开始,许多的辉煌思想,就不停地开始碰撞;许多的人,也开始传颂壮观的历史。不管是战火纷飞,王朝更替的时候,还是大兴文字狱与“文化大革命”的年代,都不乏历史的记录,编撰与整理者。
    这些人,不得不说,是令人极其敬佩的。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亡国时,还得忍痛记录猖獗的历史。他们为了说出一丝真话,却总要付出太惨痛的代价。他们饱经风霜的哀绪情愁,总成了无言的泪水。他们不怕为自己的所爱捐出躯身,却总为冷眼的人们所不解的地方五味杂陈……他们之中,有王充,有司马迁,有文天祥,有黄宗羲,有巴金,有余秋雨……
    当然,这里的历史范畴,已是广义的。这样一来,一切为了真理而拼搏的人,有的很出名,有的叫不出名字;但是后来,他们都融入了中华文明,一个一个朝代,一个一个国家。为什么说中华从来没有中断、湮灭呢?原因是一条贯穿时间轴的文明,同化了所有的进攻者,他们攻占了土地,但被征服的文化却熏陶了他们。这样,即使是边防危机重重的两宋,竟也能自豪地呐喊出“吾乃中原”。
文化是颠簸的,但再“苦”,一切人走过的历史旁,仍有一丝不枯的微笑。   

读《飞鸟集》有感



《飞鸟集》是大诗人泰戈尔写下的一首生活随想曲,犹如天上的星辰一般。小,却晶莹剔透,洋溢着神的灵气。

  第一次读《飞鸟集》是品味不出其中的大韵的,反而还会感到有些枯燥乏味。可这正如饮上好的茗茶,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时间,带来宁静。

  《飞鸟集》由零碎的、藕断丝连的思想,是从人的心中唱出来的,朴素、真诚、包罗万象。

  飞鸟集的第一首诗:
  “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窗前唱歌,又飞过去了。”

  “秋天的黄叶,它们没有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便落在那里。”

  短短两句,构成了一生的两个境界:朝气蓬勃的飞鸟与枯黄焦碌的黄叶;一个为夏天的生机打下基础,一个随秋风空洞而萧索地逝去。

  诗人用的对偶手法也精妙、独到。一个“飞去”,一个“飞落”;一个“唱歌”,一个“没有歌可唱”;两个境界也作了对比。

  我觉得,“飞鸟”隐指青年、少年,不停飞走、探索;“我的窗前”是他们的家,总是要回来露宿。“落叶”是平静、安定的老一辈,生命的探索之歌已经唱完,在家中看飞鸟们的探索如火如荼地进行,不也很高兴吗?

  泰戈尔的诗是读不完的,每读一遍,感受就不尽相同。

  泰戈尔不只是只描绘哲学——还有《新月集》,(收录于《飞鸟集》中)它是描绘孩子的纯真与母爱的伟大的。其中,美好的梦中,船、水、船夫、岸等意象有特殊的感情。“睡仙坐在船里,满载着梦的篮子。”那么纯真的朦胧臆想,那么可爱的热切企盼!《新月集》从孩子的角度诠释着:只要世界存在;爱就不会消亡。

  泰戈尔的诗,通篇洋溢着美丽与神往。“山张开双臂迎着阳光,回报鸟儿的喧嚷。”诗句像是散文一般优美、直白。可再仔细看看,清秀隽永的诗的特征也一览无余。
写到这儿,我想提一提《吉檀迦利》了。这是许多孟加拉文诗、英文诗与印度文诗统译后编成的。后一年,此诗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实际上,原文中的韵脚是严密排列的。翻译到其他语言中表现不出。可是这也无损于它的韵意。诗中讴歌了母爱、哲理与神灵。神是泰戈尔一种虔诚的信仰,一种殷切的希望。在诗中,神不再只是神,而是幻为万物,有似可以触及,幻成自然的生命。泰戈尔的诗中,呼吁人并不是向神乞求什么,因为一开始,万物的造体,灵魂,早受了神的恩典。

  由于泰戈尔的诗,让人们有一种错觉:他是一位高洁、不羁的隐士,用笔写下无以伦比的诗歌,给神编织美丽的花环。但泰戈尔的笔也时常激进、有力。1924年中国内战,他访问了近一年半中国,整理成为了《中国的谈话》,他创作了印度的国歌《人民的意志》,使十亿多印度人民受到激励;20世界30年代,法西斯侵略世界,他拍案而起,与有良知的反法西斯人士大声疾呼:“在我离去之前,我向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呼吁——准备战斗吧!对抗那些披着人皮的野兽!”,他说:“当人是兽时,他比兽还坏。”当时他已临近八旬;1941年,他在走上手术台前最后写了一首《文明的危机》,控诉英国的殖民统治与相信祖国必将得到解放的遗言,气宇轩昂。他在次日便与世长辞……

  回顾泰戈尔的生命历程——这是一颗伟大的心灵。《飞鸟集》中,有一句是他八十年生命的最好总结:“我相信你的爱。这是我最后的一句话。”

《昆虫记》读后感----自然的聆听者


法布尔耗尽了一生,来观察昆虫,留下一本巨著,叫《昆虫记》,讲昆虫的一生的“大世界”。
当孩子们趴在地上,好奇地瞪大眼睛,观看微小世界而流连忘返时,有几个匆匆奔走的人能瞥见呢?就算瞥见,也会去关心孩子们如火如荼的热情吗?没有几个人这么做。然而,法布尔两者都是!他舍得放下时间,听听自然的纯美之声,也舍得放弃一切,去追求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昆虫记》是法布尔细致观察与热情积累的结晶。那么多年,他的身影总是或趴着,或蹲着,猫着腰再举起放大镜,寻找昆虫留下的足迹与脚印。用钱买死去的昆虫,钻地研究探索阴暗中昆虫的习性,抓住一只虫子而满心欢喜,被咬一口,被伤害也不觉遗憾……亲人曾经劝阻过,职责过,可他一直在坚持,永远不觉自然乏味……
懂得聆听自然的人才是欣赏者。可是,把它拍成纪录片时,又有几个人会发自内心地为自然之美自豪呢?五音麻痹了我们的耳,五色麻木了我们的眼,草丛中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却依旧浑然不觉。
法布尔是“狂”的。他钟爱并痴迷着昆虫,将一生奉献给了自然,有笑有泪,有惊奇有思索,还有对猎手与猎物之感叹。他扩大了视界,原来朝来夕往的路边便藏着人类的缩影,而两个世界间只是一茎红草之隔,在梦呓声中把放大镜放大罢了。当曙光照着黎明与黑夜的界限时,小蛐蛐儿醒来便练起了琴;小鬼蜜蜂不肯把脚上的一丁点儿花粉抛下;蝈蝈柔和地跳着,螳螂勇敢地捕猎……人类的品质与它们无二。人“天生高贵”,可也抹不去兽性,文明与混沌间分界是模糊而残缺的,与自然分不开。法布尔说,人类把那类虫子称为寄生虫,可人类自己便是最贪婪的寄生虫,寄付在自然的躯体上。法布尔狂为生命,爱为生命,他深知地球早已被宇宙遗忘,在一粒尘埃上生活的人类没还有资格端起架子区分自己与自然……
人性是宇宙鉴别自身的镜子。知道自己渺小却依旧存在时,来吧,听听自然的声音,就够了。

七、小说初探

海鸥的小岛
    一片蔚蓝得不怎么开朗的海上,只是突兀着一块一块瘦骨嶙峋的石头在衬托教人担心的、枯黄的天空,似乎最美的只有在大海上驰骋的海鸥了。海边的石头,只有离涛声最近的化为了细沙,倒是拍不到的地方:嗬,一块一块红色、灰色的石头与石子横七竖八、杂乱无章地、也有些困倦地躺着。这里荒无人烟,没有人踪、人影、人迹,也没有渔船“轰隆”的吼叫,小岛静谧地可怕;整个世界只有飞翔海鸥的歌唱与大海狂妄的叫声。
    这是这个小岛三年前的景象。怪就都怪一个长着浓眉大眼的船长。海鸥第一次听到渔船的响声,都想去瞧瞧、一探究竟——结果倒是给船上的人吓了回去。浓眉下船后,指着上面一堆百无聊赖的岩石还有下面的那一堤长长的、红红的滩涂,兴奋地大叫,还说了那么一堆话。随后,他的渔船又消失在了天际。
    本来海鸥们也没把这当成一回事,还是按照小岛海鸥的方法活着;可是,一个星期后,浓眉的船队全来了;这次不止人,一并来的还有四十多台长着一根大手、坚硬无比的家伙。
    总之,来了之后,人流量比往常多了,不仅那些躺着的石头起来了,而且不知去向;还有滩涂上面架起了长长的网,有人在里面“开发”;连小岛的中心,那个以前长着森林的地方,如今也崛起了一排一排的房子。
    更糟糕的是,海鸥们没有充分的事物了,一些成群结队的海鸥不得不分头找食。一些动作迟缓的,只成了苟延残喘的病鸟。一天,一只海鸥发现了一只沙蟹。可余光中,他瞥见了另一只鸟正凶猛地俯冲下来。他赶忙把沙蟹埋进了沙子。另一只鸟下来,找不到目标,只好失望而走。
    沙蟹被海鸥抓住时,海鸥听到了小小的一个声音:“谢谢你。”因这句话,海鸥与他成了新交。海鸥惋惜地自言自语,“要是我是一只沙蟹就好了,无忧无虑地在地下的沙堡活着……”
    “沙下的生活可不好,连出来的机会也没有,这么多人在沙滩上走来走去,憋死了!稍不小心,就会被踩扁了。”
    海鸥望着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渔船,叹了口气:
    “现在找食可是越来越难了。海里的鱼又少了一截——被那些东西捕捞上来,只能飞到那里叼鱼。可是,去了十只,八成都回不来了。”
    “你知道被送到哪儿吗?”
    “不知道,哪儿?”
    “菜馆。”沙蟹说,“一个吃饭的地方。”
    然后他们沉默了很久。
    海鸥又说:“看来这个四面环水的世界被人占领了吧?连贝壳之类也不见了……”
    “贝壳?进入了商店了。”沙蟹说,“把肉给刮掉,挂着,用几张纸来换。”
    “你认为人和岛能活多久呢?”
    “人不止这么多——喏,你瞧,一些浮在水上的大家伙之间有人呢。那些东西怎么出来呢?——当这个岛死去时,全是水了,他们可以乘船,鱼能活着,我也可以,你呢……唉,不行吧。总有一天,海里的鱼会被吃光的。”
    “大海不重情义。”
    最后,海鸥放下沙蟹,伴着轰隆隆的渔船声飞上了天空。

罂粟花

(本文获2016年苍南县禁毒征文比赛一等奖)

这是一片还未被春天光顾过的土地。在稀零的几绺枯草外,隐隐能听到封冰的河沉重的咳嗽声。在贫瘠而干枯的焦棕色土壤旁,忽然,一大片艳丽无比的花儿出现了。在山川米聚的这地方,在白草黄云的背景下,一群百卉千葩水木清华地绽放在这儿,就像在原始森林中觅见了一座摩登城市,格格不入地抖出花叶。
他已走了好久了,他找不到这惨淡背景中一个方向,也抓不住一丝的希望。他绝望地用灵魂在行走,就如行尸走肉一般。这种荒山野岭——谁还巴望着一个灵魂坍塌、瘦骨嶙峋的人走得出去?
忽然,他眼镜一亮,奔了过去。
“真美!”他用力托起一枝罂粟,轻轻抚摩着,一张眼眶深陷瘦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默默赞叹着:“这么美,这么美!”
他打起信心,整整疲惫的身躯,上前去了。
一株资格最老的罂粟看到了他,喊到:“你们瞧!你们瞧!那个人 ……”
那枝被托着的罂粟花激动得脸颊通红,大声喊着:“他,他说我漂亮!多么高的荣誉!他……”
没说完这句话,下面就炸开了锅。
“终于有人发现我们了。”
“我们的美能被人欣赏了”
……
“啊咳!啊咳!安静!”资格最老的元老罂粟生气地大喊,心里忿忿不平:这帮家伙根本没把我放在眼中。
 议论声慢慢平息了,元老樱花讲到:“那是从五千年前就开始了的,在黝黑的尼罗河旁,荒无人烟的澳大利亚沙漠中间,坚冰覆盖的格陵兰,都存在着我们的身影,我们曾经被古埃及文明称赞为神花。在那地中海旁优雅的希腊谷物女神手中,跳动着我们的绰影,我们曾被写入植物药录,我们可以止痛,也能让人上瘾。”
 “嘿!”一株小罂粟说,“上瘾?这可不值得被人赞美!”
 “嗯,这……”元老罂粟没有再说下去,陷入了沉思。
 一个月过去了。
 冰河早已解冻,原是冰中露出几条水纹的斑,现在却成了水中漂浮着的几粒冰晶。
 黄莺也唱起了歌,它的歌声犹如古铜水罐中沸腾的水声。
 “瞧!瞧!那个人又来了!”
 一双脚步踏出来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临近了,罂粟却发现来的却不止一个人。
 “就是这了。”那个人说。
 “多美啊!”一根纤细的手指绕过茎,挑起了罂粟花儿。
 “我们多应该……”
 “不,不,就这样!就这样……”
 “我的钱!钱!我怎么想不到呢,你太聪明了!”
 这群人在商量着什么,罂粟花听得越来越糊涂,甚至有些害怕。
 罂粟们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
 “我天天打扮,他们怎么都不仔细欣赏我的美丽?”
 “他们在提取我们白色汁液啊!”
 “好多铁家伙,他们跑的飞快,从前可真没见过这些家伙,这些家伙哪里来,又要把我们弄到哪里去?”
 他们纷纷议论起来了。
 只有元老、小罂粟在闭目养神。
 那只青年罂粟成了一只棕色药丸,此时他诧异地发现,吃完“同类”药丸的人疯了一般,摇晃着瘦弱的头。
 青年罂粟被倒入了口中。这个人,他发现,不,这几个人,都是十五六岁;而旁边,有几个三十多岁的人在笑。
 人群之中,罂粟们发现了那个旅行者。他的腰间有什么东西鼓囊囊地。
 一个老大娘,不,还有几个中年女人,冲进了石屋子。
 女人们伏在罂粟花叶上痛哭。
 “孩子啊……”
 房间里传来匕首铁光撕破空气的猎猎声。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声,使一切重归寂静。一些人捂着伤口逃了出来,一些人倒在了地上。
 女人们,不,母亲们,早已憔悴得……
 旅行者红了眼一般,操起枪冲去。
 背后响起了警笛。旅行者被押到了一辆车上。
 “这群花,真是祸害!”
 罂粟们不明其意。
 “铲掉这群东西!”
 立即,他们拿出了铲子。罂粟们害怕了。
 “停!”“不要啊!”他们用人类听不到的语言大叫。
 飞扬的尘土下面,埋藏着花儿们妖艳的身躯与恐怖的大叫。元老不住地狂喊:“我们是谷物女神之子,你们算什么?佩着枪的野蛮人!我们曾经是花园中的宠儿,玫瑰都黯然失色!你们……”
 他的话被噎住了——他被铲子扬飞了。
 小罂粟被漏过了,他恐惧地张望着。
 他太小,太小了。
 几十年了,小罂粟仍生活在这里。他早已成为新一任元老。
 “我们是药物,我们也是毒品。”
 “我们被人称为‘戴着天使之面的恶魔’。果真是这样吗?”这是自然给予的本领啊,又有什么办法?
 “我们因为人类的贪婪而成了恶魔。我们不是故意的。他们真正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诱惑。”
 “孩子们,要知道一点:我们的生命力最是旺盛。我们能够在贫瘠的山中劈开土壤。可是,我们也因为欲望,成了钱财的牺牲品。”
 “没有一种动物会吸毒……可,人类会。”
 “孩子们,为他们获得新生而祈祷吧!”
 十分安静。
 一声沙哑的昆虫低鸣。

青春▪梦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小A像哲人一样说出了这句话。看着他这幅模样,我有点想笑,有点感动……
    在这个班的所有人眼里,小A都是首屈一指的奇人,全班,乃至全校,每个学生没有一个不像工厂里的产品,套着校服的;唯独有他,总是穿着一件黄得晃眼的运动服。在一大片白蓝相间的海洋里,这一身的黄,显得格外晃眼。我们可敬的班主任,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与他谈过好几次话,“你说你这样招摇,不是毁了一个班不是?对吧?咄,你啊你啊……”早读时,班主任总叫小A出去,他五十多岁了,个子比班里男生矮半个头,可是如同炸药一般的语句,眼里透出的镰刀似的光,保准让你放弃对他的担心,转而担忧谈话的时间。有好事者统计,最长的一次约为一小时二十七分四十八秒。
    没事的时候,别人都眼睛发红地啃着那堆纯白的,令人麻木的试卷,他却闪着那片黄,掏出一本耐火砖似的《史记》,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看着。
    第一个学期的期中考成绩出来了。小A的成绩,着实让我们大吃一惊:语文93,数学90,英语85,科学95,历史满分。总分——473——班里第十。


   这是刚进新学校不久,小A给我的印象。事实上,期中考之前,大家彼此并不熟识,又加上分班考,大大小小,零零散散,却无一不重要。大家都忙得心力交瘁、焦头烂额。期中考过了,班里许多人,便随着名次,悠悠然地复活了。当然,成绩榜上的名字,更是浩如烟海。第一名出在我们班!!我循名字惊讶地看后面。对的,小Q——咱班的完人——这个女孩子在考前的时候,一层层奥数试卷与其他什么试卷,挡住了她的脸。我只是听说,她三下五除二干掉所有卷子。当我们在苦苦挣扎之时,她已经快刀斩乱麻一般,写出了无懈可击的答案。
    至于小A,仍然是悠闲地捧着《史记》,看也不看那一堆提纲一眼。
    不过,面对数学老师、科学老师陷阱似的提问,小A总是很沉稳地站起来,吐出几个词出来,然后坐下来。如果碰上老师正发飙,他就绝不坐下,而是默默地站着,任由老师发落。
    好不容易地,人的档次分层了。但是小A却奇迹似地存活在这个圈之外——直到那次。
    望着那一团糟的成绩,我就叹了叹气,去食堂了。在那里。恍惚地打过饭,随便挑张位置坐下。
    “嗯?”
    小A坐在我对面,只见他捧着《史记》,头也不抬地用鼻音“嗯”了一声。然后,我们就不轻不重地聊起来了。
    聊着聊着,小A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来给你讲讲我的梦吧。”
  
    我梦见自己行走在被烧焦的土地上。
    一片苍茫而寂静的火山,皲裂的灰土,在地球的脉搏里一上一下,一起一伏……
    我累了,也厌倦了。忽然,我看到一株草——
    它是晶莹剔透的,完美至极的绿色,生长在死亡与生命的罅隙之间……我便欣喜地去摘——这不毛之地上那一抹春天啊!
    我伸手去摘它,可又怕它全毫无征兆地枯萎。
    突然……地面震动起来,棕色的土壤泛起不祥的强光——火山,这座未死的火山!它愤怒地吼叫着,蛮不讲理地喷着涌着炙热的液体……
    我一定要保护它!
    这株小小的、绿色的幼苗,是这里生命唯一迹象!保护它!
    可是,炽热而残酷的岩浆,吞噬、熔化着一切,似乎天也被烧成通红——
    可是,我坠落了,眼睁睁地看着它被红色的死神吞没……
    眼睁睁地看着——




    我……
    小A甩了甩他米黄色的风衣,合上《史记》,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又不是周公……你这梦什么意思啊?”
    “说实话——不知道,不过,你最近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
    他把我问住了。我努力思索着。自从进了这所中学,我便死盯着题目,麻木而机械地疯狂刷题——可是,最近一次做梦,我真记不清。
    “你不感觉这个时代太缺少梦了吗?”我想他一定会这么讲。
    可是,他们说。他只是挠了挠自己黑蓬蓬的头发,又翻开了《史记》。这是第一次,我感到他哲人一般的气质。
    “好了,教室见。”他就这么讲了一句,走了。
    夕阳斜照在学校的教学楼上,映衬着下面绿油油的草地,一群一群沉默地鸟,不鸣不叫,只是一次又一次掠过校园上空,一次又一次给土地留下游动的阴影。操场上依旧存在的人影,热火朝天地打着篮球;那一只灵性十足的物体,不知疲倦地弹跳着。整个世界,随着喧闹与幽静的悲喜交织,被染成一块绯红的薄片。
    晚自习来了,难得班主任不在!虽然要保持安静,但是五十多岁的,鹰似的一个老头子恶狠狠地盯着你,好似要把人熔化,感觉能好吗?
    现在,在这个班里,只有三个人做着不同他人的事情:小A、小Q和小S。小A的面前堆着《史记》;小Q则是一本作业也没带,而只带了一本厚度不差《史记》的竞赛题集,从容不迫地书写着;小S是班长。我依稀记得,榜上排名全段第八的,好像是小S。小S似乎也早就完成了作业,此时正在带着一份骄傲与矜持。听说她的父母是教育部的官,因此才能当上班长;可是,人家凭着班中第二,人中第一(大家不认为小Q是人,而是神)的成绩,在这个以冷冰冰的成绩断定人的优劣的校园,又有什么话说呢?小S总是大大咧咧的,平易近人又加上成绩一摆,大家自然就敬重。而小Q总是很高冷,没有一道题难得住她因此大家与其说是敬重,还不如说是敬畏。就连班主任,见到她也是从来不板着面孔,而是眯起本来就小的眼睛,挤出石头似的笑容,再微微胀开自己的酒糟鼻,红光满面地说:“讲得好”之类的话语。每当训人之时,他说得大声极了,鼻翼中似乎要迸出火星来,“看看人家!你怎么学的啊?嗯?”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这个“人家”是谁。小Q此时,仍埋在题海中,头都不抬一下。
    谁也没想到,小A竟在运动会上跑得那么快!他甚至没换上运动服,只是换了一双鞋子便开始飞奔。本来所有人都在激情飞扬地大声助威,看到这个身影,所有人的喊声戛然而止,全场的呼吸与信条瞬间变快了,然而就是喊不出半句话来。直至A君冲过终点,倒在草地上时,掌声、呼喊声、尖叫声才像放开了闸门的水似的,喷涌而出!连一旁静静的小Q,也放下了题库,嘴角泛起了一丝常人无法察觉的微笑——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好几个运动员,包括我们班的一群男生,疯子似的涌到了小A边,待我赶到,他已坐起来了,双手抱着大汗淋漓又苍白的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样子,像极了一个越过生死边界,又侥幸逃脱的挑战者。    
    远处站着一个男人,他面色蜡黄,但很有神采。他向小A走过去,递了一个水杯;小A一口气喝完了里面的水,摇晃着站起来。男人小心地搀扶着他。众人目送他们远去,直至背影融入浓稠蛋黄似的斜阳。
    我梦见一杯茶与一杯酒。我端起茶,喝得精光。我又用手,端起了酒;可是心中,又早被茶的妖艳所吸引。
    茶,一杯一杯下肚。
    我忍受不了,准备借酒浇愁,于是,酒又一杯一杯下肚。
    最后,人们发现了一个人的尸体。有人说:“这是个可憎的酒鬼!”人们便个个憎恨他。
    于是,我在麻痹自己之时,收获了永恒。
    “你这些梦都什么意思啊?我可以想出画面,却不知道它的含义。”
    “梦一定就需要含义吗?”
    我看着小A,一时语塞。
    “人的年龄在时空中运动,始终在变,于是回忆,坚守,思想,幻觉,生活碎片,就一点一点失去了。梦中的相遇,事不过是与回忆的久别重逢。”
    “又比如,借物思情,看到这个,”小A举了举《史记》,“我想起的人……”
    “司马迁?”
    “不是。他 只是单纯地记录下了文字。我以此纪念的是教我读懂它的人。”
    不知为何,那一天开始,我竟然也开始做梦了。
    小S前段时间都在准备运动会的事情,然而班中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热心。工作被推来搡去,最后似乎毫无例外地落在小S身上。小S倒也不退却,总是乐呵呵地接承下来。因此,最近的数学竞赛,她的成绩瀑布一般跌落下来
    “连这种题目也错啊?上个星期补习不是刚讲过的吗?”
    “忙班务也不能拖学习后腿啊!”
    于是这时,由于班主任大嗓门的效应,几乎每个人都有了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小S考砸了。这倒也没什么,俗话说:“好马尚有失蹄时”,怎能因一次考试而轻易评判小S呢?
    然而,真正的麻烦事还在后面。
    电子屏幕上红得晃眼的“喜报”两个字,下面的是“一等奖”,第一名竟然是小S!小Q的排名,整整差了她十位。由于班主任的大嗓门。小S的大约考试成绩早已不是秘密。隔壁班的学生,我们班的学生,一见到小 S竟中了状元,各种猜测与恶语传得沸沸扬扬,如同山洪决堤一般恐怖。
    那几天,小S的头老是低垂的,脸上依稀挂着泪痕。
    于是,所有人从那一天开始,对小S,小S的父母有了一种轻蔑、隔阂的心理。
 
    小S靠父母的事情,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小S是当仁不让的“好学生”,关于这类人的事情,几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这次,更是出现了不可阻挡的流言蜚语。于是,泥石流一般的话语与批评,尖酸刻薄的攻击,挟持着谎言与真理,如流行疾病一般,快速地传播开去。连老师看她,也不如以前一般了。
    于是,小S眼神中,多了一丝忧郁与抱怨。所有人都开始自觉地把她排斥在外。小S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后,虽然还与之前一样,热衷于班务,但晚自习时,桌头出现的是大摞大摞的竞赛资料……
    本来这样还好好的,可是在那一天,事情就发生了转变。
    老班在上体育课时观察,发现出勤率太低了,就扯开嗓子叫:“班长!你去把那些家伙叫回来!”
    小S一字未回,飞奔向教学楼。
    在教室里,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上课前一起称“食物中毒”“肚子疼”,这会儿却堆在角落,一边兴味盎然地讨论篮球比分,一边磕着瓜子。看到小S一来,又接到班王召见的命令,只好怏怏地起身,下去不情愿地做操。小S起身,这才发现小Q在一边,她埋在一堆书的后面。
    “小Q,你应该……”
    “不去。”小Q一口回绝。
    小S顿了顿,略生硬地说:“你又没请假,怎能……”
    “不去。”
    “这也是课啊!你……”
    “你?你这个没有才学,却有敲门砖的高人!”小Q冷笑着,“你有当大官的资本,也不是你自己的!我还要你教?打官腔干什么?”
    小S的脸变红了,眉宇间愤怒了留下的只是闪电中出现的惶恐与震惊。她退了几步,转身“逃”除了这个另她悲伤的地方。
    小Q忽然被自己的言语惊呆了。她……
    小A踏进教室门的那一刻,目睹了这一切。看到小Q的眼中,盈上了内疚之情。
    小S出走了,她父母来到了学校,了解情况。
    原来,不过是一个工作人员疏忽,在名单中漏计了一个人。正巧他认识小S,认为她一定在一等奖中,他便自作主张地添了小S的名字。
    知道这一点之后,每个“好事者”都沉浸在自责中。小S出走这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连校长都相信,小S是受不了这些压力而逃走了。
    我们隐瞒了小Q的事情。我们并不希望,舆论会给另一个人带来同样的结果……
    小Q变得积极起来了。其实谁也不知道,小S的“逃走”,竟加重了她的负罪感。她只好用这种方式排解它。她开始追问小S的行踪。
    这一天,小A请我到他家做客。那个面色蜡黄的男人,招呼着我,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条。
    “我先走了。”在黄昏之时,他披上大衣,向我与小A告别。
    小A抚着“史记”封面,不说话。
    “你为什么这么珍重《史记》?”我问。
    “纪念把它留给我的人啊……”小A呢喃着。
    忽然,一阵“嘀嘀嘀”响起了。什么声音?我扭头一看,竟看到一个怪家伙!一部绿色的机子,上面长出几根歪扭的天线……
    “这是我爸爸用来追查人的仪器。只要一按这个按钮,就可以连上人家带的移动手机……哈!它在移动!”
    “追谁啊?”
    “小S啊!我搜索几天了,太幸运了!走!去找她!”
    “这是你爸爸的仪器?”
    “是啊,快走吧!”
    可是,我还想了解,这个扑朔迷离的男孩身上 到底发生过什么 事。“你妈妈呢?” 
    “我妈妈……”他竟然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黯淡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用正常的声音说“问这干什么!快去追啊!我已经通知了几个同学,快去公园!她在那!”
    在奔跑的一瞬。那虚掩的门后,一个优雅的妇人照片闪过我的眼睛。她静静笑着——怀中抱着的《史记》与小A的一模一样。
十一
    小S回校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十如何回来的。只有我、小A、几个男生知道。
    现在,我们班不再传播什么了。流言也平息了。考试速战速决,但名次却再也没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老班的话语,明显也温和多了。
    小Q,向着全班同学,也向小A诚恳地道了歉。她变得开朗了,小S也竟成了她的朋友。青春的友谊竟如此简单而纯洁!在元旦文艺会上,小A弹起了一首吉他曲,地道而干练,一阵阵欢呼……
    小A说,自己在接受到《史记》之后,第一次体会到了如此多的快乐。所有人,在青春的回眸中,陪伴着一个集体;可是,所有“过客”,都应该留下一个真诚的微笑。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小A像哲人一样说出了这句话。看着他这幅模样,我有点想笑,有点感动……
     这已经是第二个年头的末尾了吗?掐指 一算,初中三年,却已过了两年。
    小A说的是真的。但小A、小S、小Q,我,全班,都成长了。好在,还有一年时间。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愿生活将青春和梦珍藏与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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