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清凉的大厅里值班,悠闲的翻阅下微信里的软文,时而观察一下前来办税的各色人等。
厅外是喧哗的街头,周边人流来去匆匆,嘈杂、凌乱、拥挤。这是最市井氛围的地方,折射着县城最真实生动的性格。
大厅前的便道上常常被乡下来的摊贩占领,眼前的西瓜和卖青玉米棒子摊儿吸引了我,因为本县的西瓜以沙甜闻名,煮棒子更是当季的美食。
推开玻璃大门,我走进了流火的七月,桑拿般闷热,空气窒息一样,能感受到汗水在浸出呢。西瓜和玉米出奇的便宜,叫我悲从中来,《悯农》和《卖炭翁》的诗句萦绕在心。
瓜农说前一段托县里头面人物在县城总算给婚龄的儿子买了套房,大几十万呢,光交利息算下来也抵得上贷款呢,又有啥法儿呢!种这几百颗西瓜原本能挣点钱,现在看连本也难保了,过几天雨季来了,西瓜就会烂到地里。这位中年汉子突然很羡慕我们局的保安,尽管每月才一千挂零的收入,那也比种地强呢。卖棒子的小伙子给我算了笔帐:五块钱十个棒子,合五毛钱一个;等成熟下来再卖棒子粒,合三个棒子出一斤卖七毛钱,再算上收获的工钱,也是挣不了什么。
上次回家老母亲询问我的工资,我说降了千八百块钱,她恨恨地骂了句;朋友说这周回市里,儿子要给他的手机安装滴滴打车,说让他来回的路上捎带同行的人,也有些许收入。朋友苦笑了,因为他是一局之长呢。其实不能理解的何止家人,不时在谈论中,面对繁重工作、峻苛追责以及微薄收入而难以淡定,甚至粗鲁的谩骂。不时也有吃螃蟹的精英追去寻诗和远方,尤其今年国考须补录的部门,绝大部分是我们所在的系统,这是大学生在用脚向这个体制投票呢;同时,这批体制内的人们,当他们对所谓中层领导无欲无求、索然无味时,当他们怀疑自己情怀价值时,当他们对未来不再抱有梦想时,所谓的绩效考核、数字人事又奈他何!
这种困境以前是不能想象的,不知何时能够改善……生在世间,都不容易。上层何尝不知基层的疾苦,心里明镜儿似的,能怎样呢?面对以房价为代表的飞涨物价,总局、省局的×长们又谈何容易。毕竟,比起街头摊贩、工地民工、田间老弱,我等尚能将就,当然谈不上什么优越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