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同行郑州小女孩自杀的新闻,很心疼,那些班主任的感受,只有做过的人才懂。
曾有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师说:现在就算是“应付”这些活动和工作,都必须浑身解数。
而我一直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我几乎走路都在想着如何设计一堂好课,如何智慧管理班级。幸好,我由此分泌了一些内啡肽而消除了我的一部分焦虑感。
大概有一个多月没休过假,都是把工作当作暂别家庭的休息,而带娃又是暂别工作的休息,有时候觉得自己现在像宰相,肚里能撑得起一条船。而这个刚毕业的小女孩,她还没能练出桨,就已经被生活捆绑,我特别理解她的无措和无望。
这学期除了教学的常规事项,在今天之前是:开学准备、教室布置、常规比赛、少先队入队表演、展板评比、评职称(像装修师傅有把刷子,理发师有把剪刀,广场舞大妈带着音响)
后面紧接着有:公开课、带班方略的分享、英语节排练节目、体育节、国旗下讲话排练、家长会等等 (资料人、创意人、编辑、导演、台前幕后都是你)
我没事的时候喜欢看名人传记,从最初的感慨伟人的超能力,到发现伟人也凡夫俗子,再到发现伟人平凡中的伟大,到现在感悟伟人最终的感悟,无非是追求幸福。
在外国文献里,写下的毛主席传记与国内的不一样,他没有被神化。他有凡人的挣扎和自卑,他有自我怀疑甚至过度自负,但由于他足够追求人民的幸福,他克服了这凡人的累赘,他在磨练中,自省、自信、自我反思,他对幸福的情怀足够强大,才创造出了伟大的历史。
我读了在乔布斯在得了癌症后艾萨克森出版的《乔布斯传》、京东CFO蔡磊在得了渐冻症后写下的《相信》,女神天花板《赫本传》,他们最后都说出了返璞归真的真理,那就是最美好的幸福,就是让自己拥有的财富和影响力回归社会,爱能让人幸福,如同同歌德说的:人类凭着聪明划出了一条条界限,但最后用爱把他们全部都摧毁。他们说最遗憾的事是与家人、爱人在一起的时光太少。其他都是过眼烟云。我突然感概四岁儿子的智慧,每次我们一家人散着步去接妈妈下班时,他说一家人在月光下散步,是最喜欢的,这也让我那一刻放下思虑、倍感珍惜。
前几天我在一班、二班带着孩子们在班上做过一个类似演讲又类似辩论的活动:到底是应该追求“多巴胺”还是应该追求“内啡肽”?多巴胺是人体由于得到了某一种奖励,而产生的短暂幸福感,比如孩子吃一颗糖,女孩买一件衣服。 而内啡肽往往是一个人经历一定折磨和痛苦后,获得的内在满足感、幸福感。比如参加一次比赛,提升自己能力,证明自己实力。我们当时得出的结论是:成功要更多的创造内啡肽。我们在班级找出了很多很多的例子。
可我现在却又想与他们讨论:到底成功重要?还是幸福重要?到底幸福和成功是不是一个东西?幸福是自己的感受,成功是谁的定义?
可我渐渐觉得,事实也不是如此,如果我们慢下脚步,观察一下蜗牛,不好吗?如果我放弃一次比赛,摆脱掉一些焦虑,用心陪伴家人,不好吗?如果就想吃一个冰激凌,哪怕身材有点微胖,不好吗?
怎么那些靠着不断挑战自己,分泌内啡肽,一次次逼迫自己走向成功的大Boss最后却感悟,平凡世界的幸福感。不知道是不是未看到山顶风景的总是渴望山上的日出,而看见过的人,觉得也不过如此,这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就是真理。而从未到过山顶的人,当他享受平凡世界的幸福,却被人嘲笑躺平,卷不动,是不作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今天我在参加培训,当我看着一个个班主任们在讲台讲着那些善良的教育故事,我没有被打动,而我的故事好像也没打动到别人。因为我们每天都在经历着一模一样的故事,谁不是用真心换日子。我看着与我同龄或是比我年长的同仁们,没有几个看起来打扮的特别洋气或气质极佳,只有一个年长的穿着马甲的卷发前辈让我觉得是我想成为的模样。我喜欢自己的穿衣风格,不管长得漂不漂亮,自己的包装必须要与内心保持一致的同感,我大概是最长久的一次,没有买过一件衣服了。
为什么我们开始有小伙伴走向抑郁,我想或许不是因为他的生命能量太低,价值感太弱,或是走近心里的爱太少,而就是实实在在的背负的太多。
我很矛盾,时而觉得羡慕北欧国家回归家庭的福利和美好,但又在看完志愿军后发现,我们其实还是奋斗的一线战士,尤其了解如今的国际形势越发觉得,战争从未远离过我们,只是我们一直在摆脱懦弱,成为拼命追赶的奋斗者。但时而又感概,命运从未让我们摆脱时代,那是我们每个人无法改变的大背景,而可以让我们改变的、创造的、随心所欲机遇很少很少....
我曾在一次青少年抑郁新闻事件后,发出呼吁:
呼吁社会关注我们的孩子,孩子不是完美的,需要我们用心、用爱去培育
呼吁社会关注我们的老师,老师不是万能的,需要我们多一份理解和感恩
呼吁社会关注我们的家长,家长不是对立的,而是教育共同体中的一部分。
呼吁社会关注我们这代人的教育,如果教育的目标是让人感觉到幸福,那减负是我们需要践行的第一步
上次回老家村里那个母校小学的时候,看到校长正带着一群人维护门口的烈士墓,他与我打招呼,我当时就新生一个梦想,想成为像他一样、像陶行知一样拥有一块耕地的校长,可以有自由种点我自己喜欢的花草,躺在那片花草里,与他们做游戏,看故事书,聊有趣的事,看着星星说梦话....而不是城市里的资料人。
如果我真有那片土地,我要天天夸赞我同行的园丁,我想校长的幸福不仅仅是让花开花,而且也包括让种花的人赏花吧。
罗曼罗兰说:那些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的人,是真正的英雄主义。
而我们这些种花人,早就看清了“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也接受了“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甚至“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
我们接受他们的这些调皮可爱的天性后,却依然热爱着他们。愿意成为那个辅助他们成长的成年人。
是不是真正的英雄主义?
谨以此篇,纪念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希望天堂是图书馆的模样,时光伴着她可以慢慢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