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爸爸走了半年了,“爸爸走了”这四个字每每提及或想起,带来的都是满眼泪水和心痛难忍,只能把提起的笔放下。我的记忆力也在逐渐退化,所以必须强忍泪水为爸爸写点啥。
从开始办理回国签证那一刻起,我的心就没有一分钟放下。可恶的疫情让我整整迟了一个月才见到病榻上的爸爸,尽管他老人家被病魔折磨得脱了相,但依然坚强的等着我回去,让我能为亲吻到他宽广的额头而感到一丝欣慰,能在他的最后时刻陪伴身边,我知道这是他疼我,不让我后半辈子在内疚和遗憾中度过。
从我记事时起,爸爸好像永远不会发脾气,尤其对我从来都是宠爱没有过一句责骂。不是我本身乖巧和优秀,是我在爸爸的眼中足够乖巧和优秀,让我的自信心爆棚,一路陪我到现在。爸爸对妈妈的爱让我觉得夫妻之间和家庭生活原本就该是幸福和谐的,尽管有时照顾妈妈能把妈妈照顾烦了,但他依旧故我,拿甥女总举的例子来说,一次家宴有鱼,爸爸耐心的为妈妈剔除鱼骨,把鱼肉放入妈妈碗中,口中还念叨着“你姨姥姥不会吃鱼,不给挑出鱼刺就不吃了”。这一幕深深的印在我甥女心中,以至于她也找了个类似型号的老公宠她上天。
按说我也过了半辈子了,老公疼孩子爱的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但意识里一直还是个小姑娘,直到爸爸走,那个随时可以撒娇发脾气的小公主跟着爸爸也走了,我总是在否认爸爸已不在这个世上的事实,一个人怎么就会这样消失了呢,不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是无法体会那种痛的,从怀疑到愤怒再到无奈的接受,心脏已被折磨的千疮百孔。我对自己当时选择出国的决定感到自责,如果我不走的这么远,能随时陪在爸妈身边,爸爸也不会走的那么早。
在陪伴爸爸的最后时刻,我问他当初为什么不阻止我出国的想法,尽管他已无法说话,但我看得出他并没有怪我没在身边尽孝,那一刻他非常平静,眼睛好清亮。那天我俩聊了很多,他嗯嗯啊啊的努力与我交流,我说“您永远是我的好爸爸,别人说您财迷,我知道那是为了我和姐姐,您把积蓄都留给了我们,自己省吃俭用,对物质没有任何要求,我们都懂;还有您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独身的姐姐,请您放心姐姐老了以后我一定照顾好她,我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会对她尽孝的,这也是我一直对孩子们灌输的理念,您知道姐姐一定会照顾好妈妈的”。后来姐姐也加入了聊天,爸爸哭了,我俩也早成了泪人,还隔着屏幕让他与我远隔重洋的老公和孩子见了面,没过几天爸爸就走了,我知道他已经都放下了。
直到现在我总是在重放在国内的那一段日子,梦中常常见到爸爸依然是健健康康的样子,跟我一起干这忙那,生活中他好像从未缺席。原来思念可以减轻心中的痛,思念是一种寄托,永远想念您,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