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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饼里的乡愁

2023-10-28 阅读1088

  中午,窗外阳光明亮却不热烈,穿过一层又一层秋风和楼房,悄无声息把温暖铺在了窗内地板上。餐桌上,一家三口津津有味吃着婆婆从商店买来的煎饼,这时间又把我的思绪拉回了很多年前……

        记忆中,妈妈和煎饼是分不开的,她给我的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妈妈在鏊子旁摊煎饼,我蹲在妈妈的身边吃煎饼。这种黑白的记忆,连同柔软的火苗和热气腾腾的雾气,一直缭绕在我的脑海里,四十多年了,那火苗不曾熄灭过,那热腾腾的雾气也没有散尽。在那物质匮乏的时代,煎饼成了一种安心,是一种不怕挨饿的踏实,是一种支撑艰难岁月的力量。时至今日,煎饼对现在的我来说,似乎已经不是一种食物,它已经成为我一生的情感寄托,更成为一种深深的乡愁。

        还记得老家院外的那个石磨,它的年纪比我大的多的多,满脸是一刀一刀刻出的伤痕和岁月留下的沧桑。妈妈就是用它把玉米磨成小颗粒,然后用水泡上几天,等到泡透之后,我就开始了拉磨的旅程。儿时的记忆中,这件事情非常辛苦,每次妈妈让我干这个活我都是极不情愿,总是找借口喝水上厕所,能少干就少干。于是,我每次干这个活,妈妈总是说我懒驴上磨屎尿多。

        儿童时期,我在大队读小学,下课后就已经饥肠辘辘。放学到家后,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饿了”。记忆中这个时间,妈妈总是坐在鏊子旁摊煎饼,我蹲在柴火堆跟前。灶坑下,妈妈坐在低低的蒲团上,用木勺子从旁边的盆里舀满一勺玉米糊,倒在鏊子中间,右手拎着木耙子从中间开始转动,灵动的手势像是冰上芭蕾,轻盈、飘逸。小小的灶口跳跃着金黄炽烈的火焰,黑色的圆形鏊子上“呲呲啦啦”地响着,转眼间,一个个淡黄色的大煎饼铺满了鏊子,悠悠的玉米香飘起来,热气袅袅而上,整个房间里都氤氲着轻雾。此时我一定蹲在妈妈身边,看着妈妈坐在鏊子旁摊煎饼。妈妈一遍又一遍地转动木耙,先把玉米糊均匀摊开,热气蒸腾,鏊子上的圆饼水气很快散去,一个香喷喷的煎饼做好了。妈妈用抢锅刀轻轻蹭一下,顺着揭起来的一角,慢慢把煎饼从鏊子上扯起来,对折,再对折,然后放在盖垫上。妈妈知道我喜欢吃又酥又脆的,常常等煎饼出现了金黄,才揭起来,一会儿功夫,盖垫上已是厚厚一沓煎饼,金灿灿的柔软的煎饼,看着好诱人。妈妈折两折递给我,咬一口,又甜又筋道,软软的,还带着几分米香。有时候摊完煎饼,妈妈还会用鏊子给我煎鸡蛋饼,这种鸡蛋饼用刚摊出来的煎饼卷起来,咬上一口,味道真的是美味极啦。此刻,我们娘俩边吃边交流学校的趣事,交谈中,母女俩不觉沉醉在袅袅的炊烟和升腾的白气中,沉醉在不绝如缕的清香里,沉醉在唇齿之间久违的气味中,恍惚自己还是在山间小径奔跑的孩子,空气里全是野草野花的气息,全是玉米、高粱和地瓜……

        上高中时住校,只有假期才能回家,返校时妈妈总是提前把煎饼给我摊好,把煎饼叠得整整齐齐放入包袱中,等着我返校拿上。这么多煎饼,一是为了省饭钱,二是给我宿舍里那帮姐妹们尝尝。对我来说,煎饼就是饭,而宿舍里那些同学却把它当成特产来享用,不同的对待,带来了不同的情感体验。高中这几年时光也理所当然成了“煎饼时光”。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感触颇多。

        70年代的偏远农村地区,农业收入是农村家庭的主要收入。那时候没有两免一补,每学期都得交学杂费。父母整天为家庭操劳,不得一点儿空闲。爸爸微薄工资根本不够兄弟姊妹七人的学杂费,为了贴补家用,妈妈就为生产队摊煎饼挣工分,由于妈妈是摊煎饼高手,也只有她能做得摊煎饼活计,用社员的话说就是赵国华(大姐)她妈摊煎饼一勺一个,这是对妈妈摊煎饼技术的肯定。现在回想起来,父母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我树立了勤奋的榜样。她常说“天下也收早,也收晚,就是不收懒”。得益于父母的言传身教,我们弟兄姐妹在学习上一直很努力,成绩也一直不错。大姐妇女主任干得出色保送做了啤酒厂工人,大哥当兵转业做了公务员,二哥考取医生,我考取了师范,妹妹做了药厂工人,二姐三姐在家帮着妈妈务农。妈妈成了村里的名人,村里人经常夸她“你们家行,既有农民,又有工人,还有医生,教师,公务员”。这时妈妈总是笑着说“我没有白摊了这么多年煎饼”。 

        成家后,每次节假日回家妈妈总还是给我摊上一大摞煎饼,即使那时已是用手摇小磨了,还是满满的一大包。每当这时老公我俩都叮嘱她,上了岁数了,就不用再给我们摊煎饼了,我们想吃了可以自己买点。可是我们拗不过她,每次总是给我们捎上一些,每次都说“买的煎饼不好吃,还吃这些吧,明年说不定我就摊不了煎饼了。”每次听到这句话,心里总是酸酸的,眼角热辣辣的,总是忍不住揉一揉眼睛。父母为我们操劳了一辈子,身体不再健康,仍然为我们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而我们为他们做了什么呢?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记得有一年暑假带着女儿回家,提前没有告诉妈妈。真巧!我们进屋时,妈妈正在摊煎饼,女儿立马围上去吃刚摊出来的煎饼。妈妈和她说“你妈妈小时候也和你一样……”,老公和我相互对视,什么也没说,我们静静欣赏着祖孙间的其乐融融。等盆里的玉米糊见底时,妈妈从一个白瓷碗里舀了一勺子豆油,倒在鏊子上,为了防止生锈,妈妈拿起灶旁一个黑乎乎的油褡,围着鏊子转了个遍,漆黑的鏊子上立刻闪着金属光泽,就像妈妈年轻时满脸的光润。妈妈对鏊子的精心呵护,不亚于她对孙子孙女的百般疼爱。鏊子是妈妈对家庭奉献的见证,是对子女情感的全部寄托。煎饼摊完,鏊子就竖立墙角,在无数柴草烟火熏黑的角落里默默站立着,等待着妈妈的再次召唤。尊老爱幼,勤俭朴素的家风就在这样的角落,默默的树立起经年不衰的传承。

        如今,我还是那么喜欢吃煎饼,每每吃起煎饼,都会品味乡愁味觉上的思念,品味乡音嗅觉上的想念,品味对妈妈的无限怀念——一次次一层层一沓沓,不管春秋和冬夏;都会不禁感叹万千,再也品尝不到妈妈的煎饼,感受不到妈妈的味道。妈妈,我想您,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愿故乡的袅袅炊烟永远是牵动远方游子的屡屡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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