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贵潘”家族捐赠的众多文物中,有一件“董其昌真草千字文/册”,现收藏在南京博物馆。
董其昌(1555.02.10-1636.10.26),明朝人,字玄宰,号思白、香光居士,松江华亭董家汇(今上海闵行区马桥)人,明代书画家。万历十七年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官至南京礼部尚书,卒后谥“文敏”。董其昌擅画山水,师法董源、巨然、黄公望、倪瓒,笔致清秀中和,恬静疏旷;用墨明洁隽朗,温敦淡荡;青绿设色,古朴典雅。以佛家禅宗喻画,倡“南北宗”论,为“华亭画派”杰出代表,兼有“颜骨赵姿”之美。其画及画论对明末清初画坛影响甚大。书法出入晋唐,自成一格,能诗文。
董其昌此册《真草千字文》采用真、草交替,连续书写的方式(而非真、草对应,重复书写的方式),所以有的字不好辨认、确定;在用笔、结字方面也都表现了董其昌的审美个性,完全是一种创作。
董其昌名头很大,又是上海人,出于好奇,想知道“千字文”写了点啥?“千字文”是否正好一千字?“千字文”来自哪?
经查,《千字文》的作者周兴嗣(469年~537年),字思纂,祖籍陈郡项人(今河南省沈丘县)。世居江南姑孰(今安徽省当涂县)南朝时期大臣、史学家。
《千字文》为四字句(相当于“四字经”),对仗工整,条理清晰,文采斐然,乃历代书法家争相创作之题材。在以《千字文》为题材的书法创作中,要数智永《真草千字文》最出名。
智永为和尚(生卒不详),南朝人,本名王法极,字智永,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书圣王羲之七世孙,号“永禅师”。
以智永《真草千字文》和作者周兴嗣的译文为参照比对。“董其昌真草千字文/册”共计20页,装裱成折册;每页4列,正文在2~78页中,每列有12、13、14、15字,没有规律,总字数997字,漏写3个字。另有字写错和秩序颠倒的情况。下面逐页、列介绍:
01、千字文(章)
02、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01),辰宿
03、列張;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朱】
04、嵗,律吕调陽;雲腾致雨,露结為霜;
括弧(01)位的字找不到,能查到的都是“昃”;
括弧位的【朱】,能查到的都是“成”,不排除董其昌写错。
05、金生麗水,玉出崐岡;劔號巨阙,珠
06、稱夜光;果【珎:珍】李柰,菜重芥【薑:姜】;海【鹹:咸】
07、河淡,(02)潜羽翔;龍师(03)帝,(04)(05)
08、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讓
括弧位的字辨认不清,能查到的分别是“鳞”、“火”、“鸟”、“官”。
09、國,有虞陶唐;吊民伐罪,周發殷湯;
10、【㘴】朝问道,垂拱平章;愛育黎首,臣
11、伏戎羌;遐邇壹體,率宾帰王;鳴
12、鳳在樹,白駒食塲;化被草木,頼及
董书的“坐”是异体字,“土”两边是个“口”,找了个最接近的字。
董书和智永的“垂”都是异体字,找不到原字。
13、萬方;蓋此身髮,四大五常;恭惟鞠
14、養,豈敢毁傷;女慕貞絜,男【俲:效】才良;
15、知過必改,得能莫忘;罔谈彼短,靡
16、恃己長;信使可覆,【噐:器】欲難量;墨悲絲
17、染,诗【讃:赞】羔羊;景行维贤,【剋:克】念作聖;
18、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傳聲,虚
19、堂【習:习】聴;祸因惡積,福缘善慶;尺壁
20、非寳,寸隂是【競:竞】;資父事君,曰嚴與敬;
21、孝當竭力,忠则盡命;临深履薄,夙
22、興温清;似蘭斯馨,如松之盛;川流不
23、息,渊澄取【䁐或暎:映】;容止若思,言辭安定;
24、篤初誠美,慎終【冝:宜】令;榮業所基,籍
25、甚無竟;學優登仕,攝【軄:职】從政;存以
26、甘棠,去而益詠;樂殊貴賤,禮别尊
27、卑;上和下睦,夫倡婦随;外受傳训,
28、入奉【毋:母】儀;諸姑伯叔,猶子比兒;孔懐
29、兄弟,同氣连枝;交友投分,切磨箴
30、規;仁慈隠恻,造次弗【離】;【莭:节】義㢘退,
31、顛沛匪【虧:亏】;性静情逸,心動神疲;
32、守真志满,逐物意移;堅持雅操,好
董书的是“離”的异体字,原字找不到。
33、爵自靡;都邑華夏,東西二京;背芒
34、面洛,浮渭【㩀:据】泾;宫殿【磐:盘】【欝:郁】,樓觀飛
35、驚;图寫禽獣,畫【䌽:彩】【僲:仙】【靈:灵】;丙舍傍
36、【唘:启】,甲帳對楹;肆筵設席,鼓瑟吹笙;
37、【昇:升】階纳陛,弁轉疑星;右通廣内,左
38、逹承明;既集【墳:坟】典,亦聚群英;杜【藁:稿】
39、鐘【隷:隶】,漆書壁經;府羅将相,路侠
40、槐卿;户封八縣,家給千兵;髙冠陪
41、輦,驅【轂:毂】振缨;世祿侈富,車駕肥
42、䡖;荣功茂實,勒碑刻銘;磻溪伊尹,
43、佐时阿衡;奄宅曲异,微旦孰營;桓
44、公匡合,濟弱扶傾;【 】【逥:回】漢惠,說感武丁;
董书的“碑”为异体字,原字找不到。
在“傾”和“逥”之间,董书可能是漏了一个“绮”字,应为“绮逥漢惠”。
45、俊【乂yi】密勿,多士【寔:实】寜;晋楚更霸,
46、趙魏困横;假途滅虢,踐土㑹盟;何遵
47、约法,韩弊烦刑;起【剪】颇牧,用軍
48、【㝡:最】精;宣威(06)漠,馳譽丹青;九州禹跡,
智永与董书都是“乂”,有的是“义”,“乂”、“义”含义有别。
董书可能写错,能查询到的都是“翦”。
括弧内“羊+月”查不到这字,能查到的都是“沙”。董书可能写错。
49、百郡秦并;【嶽:岳】宗怕岱,禅主云亭;【鳫:雁】
50、門紫塞,雞田赤城;昆池碣石,鉅野洞庭;
51、曠逺绵邈,【巚:岩】岫杳㝠;治本於農,
52、務兹稼穑;俶載南【畆:亩】,我藝黍(稅;稷)
能查到的都是“稷”在先,“税”在后,即“我藝黍稷”,不排除董书写颠倒了。
53、熟貢新,【勧:劝】赏黜陟;孟軻敦素,史
54、鱼秉直;庶㡬中庸,勞謙謹【勑:敕】;聆音
55、察理,鉴貌辨色;贻厥嘉猷,勉其祇
56、植;省躬譏誡,寵增抗極;殆辱近耻,
57、林皋幸即;两疎見機,解组谁逼;
58、索居閑䖏,沉默寂寥;求古尋論,散
59、慮逍遥;欣奏累遣,【慼:戚】谢歡招;渠
60、荷的【歴:历】,園莽抽條;枇杷晚翠,梧桐
61、【早】彫;陳根委翳,落叶飘颻;游鲲
62、獨運,淩摩絳霄;【躭:耽】讀【翫:玩】市,寓目囊
63、箱;易【 】攸畏,属耳垣墙;具饍飡饭,
64、適口充膓,飽飫烹宰,飢【厭:厌】糟糠;親
智永与董书都是“早”,有的译文中是“蚤”。
只有董书中“易”与“攸”之间缺个“輏”字,可能漏写了一字,应为“易輏攸畏”。
65、戚故舊,老少【买】粮;妾御绩纺,侍
66、巾帷房;紈扇【贠:员】【㓗:洁】,銀燭煒煌;晝眠
67、夕寐,藍笋象床;絃歌酒【䜩:宴】,接杯
68、舉觴;矯手頓足,悦豫且康;嫡後嗣續,
董书的是“买”,智永的书法中是“異=异”,查到的译文也是“异”。
董书与永智都是“贠=员”,查到的译文是“圆”。
69、祭祀蒸尝;稽【䫙:颡】再拜,悚懼恐惶;【牋:笺】
70、牒【蕳:简】要,頋答【審:审】詳;骸垢想浴,【執:执】熱
71、願凉;驢骡犊特,駭【 】超驤;诛斬贼捕,
72、盗【獲:获】叛亡;布射遼丸,嵇琴阮啸;恬筆
董书和智永的都是“蒸”,有的译文是“烝”。
能查到的都是“駭”与“超”之间有个“跃”字,董书可能漏了个字,应为“駭跃超驤”。
能查到的都是“盗”在前,“捕”在后,董书可能颠倒了,应为“诛斬贼盗,捕获叛亡”。
73、倫纸,鈞巧任釣;釋纷利俗,並皆佳妙;
74、毛施淑姿,工【嚬:颦】研【咲:笑】;年矢每催,羲晖
75、朗曜;璇璣【懸:悬】斡,晦魄環照;指薪
76、脩祐,永綏吉邵;矩步引領,俯仰廊
77、廟;束帶矜荘,徘徊瞻眺;孤陋寡闻,
78、愚蒙等誚;謂語助者,焉哉乎也。
79、董其昌書(章)
80、(章)
总共997字。
综上:
1、漏了“绮、輏、跃”三字,分别在11、16、18页。
2、可能写错的:“朱”应为“成”、“剪”应为“翦”、“买”应为“异”.
3、可能秩序颠倒的:税与稷、捕与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