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贫困,潜心著述,以庵自居。西湖点点白雪上那一抹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梦,永远泊在每一个读过书的中国人的心湖上。
一场雪,一场西湖的雪,一场落在崇祯五年的雪,一场永远落在张岱心头的雪。
少有才学,精通音乐,长于戏曲,擅于排戏,善游、煮茶、饮酒、赏叶……这一切都如梦一般,渐行渐远。雪,终于落在崇祯五年的那个晚上,风流的前半生也随着明王朝的陨落落下帷幕。
人生从来就是孤独的,张岱是一只享受孤独的蝶。
十二月、夜、雪三日、更定。张岱用一种从于内心的选择向孤独致敬。
我不愿见别人,亦不愿别人见我。
那一晚的西湖上,张岱找到了失踪已久的自己。孤独,享受天与云与山与水的空灵与纯粹;孤独,认同一痕、一点、一芥、两三粒的人生之微。
那一刻,张岱与“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的陈子昂神交;那一刻,张岱与“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苏轼共舞。那一刻,张岱举杯邀明月,那一刻,张岱却无法对影成三人……
铺毡、对坐、烧酒、炉沸。“大喜”是两人,“大喜”却不是张岱。
撑船、独往、拥衣、炉火。“强饮”是张岱,“酣饮”却是两人。
金陵与客,崇祯与我。都是那场逆旅中的匆匆过客。
如果没有两人,张岱是否会与雪夜对话?
如果没有两人,张岱是否会与自己对话?
如果……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