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滇南剿匪

创建于2023-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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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滇南剿匪

                 ――以此纪念建军96周年

                                        作者 彭铁元

        我是1968年3月,从勐海县黎明农场中学应征入伍的。3月27号早上从景洪坐船到橄榄坝蛮洪渡口下船后,背着被包走了5公里多路来到连队的。记得送我们到连队的是营部一位姓的李参谋,他把我们的档案材料交给文书王道明后就走了,说是要赶最后一班船回营部去。

       趁他俩交接档案时,我用眼横扫了一下营院四周,发现道道门窗都是紧紧关着的。

       这时,文书王道明手里捧着刚接过来档案资料袋,面带笑容走到我们面前十分严肃地说:“同志们辛苦了!欢迎你们来到八连当兵,大部队几天前拉到官牛山伏击敌人去了,你们休息一两天,一旦情况紧急,说不定还会把你们拉上去的!大家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思想准备,当兵嘛,是要随时准备打仗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呯呯直跳,毕竟这样的话还是头一次听到,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我们当兵那阵,盘居在西双版纳境外缅方土地上和金三角一带的蒋残匪还很多,他们三天两头窜进来搞破坏活动,今天炸你一座桥,明天寨子里放把火,偷袭工作队,杀害村社干部那是常事,团部的小礼堂都被炸过一次,搞的鸡犬不宁,弄得人心慌慌。

       果不出文书所说,来到连的第三天简单向我们讲述了一下步枪怎样使用,还没来得及打靶训练,就把我们几个勐海和景东来的新兵拉到篾笆桥设伏去了。

       你也许不知道,在西双版纳原始森林里有一种比小母指还粗的马鹿蚤,叮人的时候会把头钻到皮肤里去吸血,如果你用力一拽,它的头就会断在肉里拿不出来了,我的胯下至今还留着一处被马鹿蚤咬过的伤痕,时常会发痒,擦什么药膏都不管用。后来老兵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况就用烟头烫它的屁股,它就会自己掉下来的,我试过果然灵。版纳还有一种奇怪的现象,蚂蟥会爬在树上和草丛上,行军时走在最前面的到还没事,越走在后面的越倒霉,听到人走路时发出的响声,蚂蟥会像雨点一样从树上落下来掉在你的头上和身上;地上草上的蚂蟥也会立刻抬起头来往人的身上爬。我们那个年代的兵发的是白色和浅黄色的大裆衬裤,每次执行任务回来大家都会发现整条内裤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了。一次行军途中,我感觉蛋上好像坠着一样什么东西,用手一摸,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条吸饱了血的大蚂蟥,吓的我真想哭。

       在原始森林里,在通往国界的小河边设伏是常事,一次设伏时间不是10天,就是长这半个月之久,夜晚小马鹿从我们伏击圈前走过都能看到,而小鹿却没有发现我们,可想我们的设伏是多么多么的安静……

                         波河枪响

       1968年9月, 具体是哪一天我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9月20号前后几天吧,记得是打完仗,在大海爱伲寨休息了一天一夜后回连队过的国庆节。

        战斗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天上午大约八、九点钟左右,有几个窜入境内的蒋残匪正在一块大石头上晒衣服、吃东西,被大海爱伲族民兵发现后,一火药枪打过去把一个残匪的帽子掀掉了,枪声一响,敌人连滚带爬向山洼子里逃跑。于是,一场围堵追剿蒋残匪的战斗就这样打响了。

     营教导员贾福秀来了,他作了简单的战斗动员后,七、八、九三个连立即分头行动,七连和九连负责到国境一线设伏,防止敌人过河逃回缅甸。八连组织一个小分队负责跟踪追击歼灭敌人。

                        七天六夜

        八连小分队由副连长李德光和三排长余正云带领。班长李自德,老兵金文德,王文华,自银祥等,还有几个老兵的名字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新兵有彭铁元,黄云昌、王礼忠、罗建华,周学富、吴正和、段世福共18个人组成。

      出发前,司务长袁志安给每人发了三块压缩饼干,并对大家说:“这是战备物资,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打开吃,执行任务回来要交回来统一保管的”;医助杨从文给每人发了一个急救包,简单讲了一下自救互救的要领,做了一下包扎示范,队伍就出发了……

       因为我是学生兵,入伍前在学校参加过一个多月的无线电军训培训,会操作使用无线通讯设备,于是就把步谈机交给我背着。当年部队使用的那种通讯设备,不像现在人们使用的手机这么轻便小巧。那时的军用步谈机用一个大帆布包背着,一台主机加上一块笨重的电池有七八斤重。重还不说,问题是这种步谈机只能在无遮当的直线距离下才能使用。在西双版纳的大原始森林里派不上用场。第一天还有点信号,好不容易跟连队联系上了,连里派爱伲族民兵给我们送来了吃的东西。第二天进入原始森林后信号没了,与连部失去了联系,再也没人给我们送吃的了。又没带指北针,好在我们的李副连长是六二年参加过出国剿匪作战的老兵,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在那种看天一条缝的原始森林里,凭经验辨别方向,在茂密的草丛中只要有人走过的地方就会留下痕迹。就这样,我们白天寻着敌人走过的路线拼命往前追,草丛深荊刺多的地方,李副连长就用长刀砍开一条路让我们走。天黑看不见敌人踏过的痕迹无法跟宗追击了,就按战斗小组,把枪靠在胸前拢在一起休息。

       波河离国境并不远,因为民兵枪响后蒋残匪心里慌张,钻进原始森林后,分不清那边是缅甸,那边是中国,就这样在大森林里转来转去,我们也只好跟着他们的足迹拼命往前追……

       三块压缩饼干早就下了肚,第四天饿的大家清口水直淌。肌不择食啊,饿了什么东西都好吃,渴了喝一口河里的水,饿了见到野果子不论是酸是苦摘下来就吃。第五天早上,我们追到一个地方见蒋残匪昨天夜里在这里烧过火,用手一摸灰还是热的,李副连长立刻命令大家成战斗小组散开搜索前进。 见火堆旁有一些被火烧过的,残匪吃剩下的笆蕉心我捡起来就边走边吃。

      第六天,我累的实在走不动了,李副连长帮我扛着步枪,周学富帮我背着步谈机,我柱着一根木棍,三步两倒跟随着队伍艰难地向前走,心里想着:不能死在这深山老林里,一定要走出去……

       第七天上午,大约10点左右,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枪声。枪声就是命令,大家的精神立马就振作起来了,忘了肌饿,忘了几天来的疲劳,一股劲地拼命往前奔跑,生怕自己落在最后面……

       当我们赶到河边时,发现4名正要上竹筏的蒋残匪被九连的战友们全歼在国境线我方的河边上。有一个叫王廷升的新兵被河对岸前来接应的蒋残匪乱枪打伤正在包扎。九连的战友分给了我们每人一个快要馊了的馒头,尽管有点发霉,总算解决了一点几天来的饥饿。

       由于当时的对外政策规定:部队一是不能出国去打;二是子弹头和弹壳都不能落到缅方土地上;三是对蒋残匪只能放进来了才能打。就这样,大家只能眼睁睁望着河对岸的残匪在那边撒野乱放枪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次剿匪作战,功被九连夺去了。我们八连18名干部战士忍饥挨饿,不怕疲劳,不怕牺牲,永往直前,拼命追赶了七天六夜,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疲劳。它磨练了我们的意志,培养了我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在我们军旅生涯中,留下了一段永远难忘的历史……

     如今50多年过去了,每当参加过当年这次剿匪追击战的战友们聚集在一起,谈起那七天六夜的战斗经历时,仍然还是那么津津乐道。

本文作者:系德宏州军休所退休干部。

                2023.7.写于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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