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长辈

我的长辈很多,印象深的有如下几位:
(一)唠叨的祖母


由于我的祖父黄福细解放前己去世,所以我还没认识。
我的祖母陈秀芳,龙门旱塘人。由于我是长孙,小时候祖母对我管教很严,也疼爱有加。学校在对面江,我每天都是从一条竹挢过江去学校。夏季洪水暴发经常把竹桥冲走。有时好几天都还没修好。遇上这种情况女孩子就不上学了。男孩子就囚水上学。每天上学祖母都不厌其烦地叮嘱:“上学就直直去直直回,不许玩水!”我在祖母面前只是点头答应。其实在放学之后经常结伴下河游泳。回家一旦被祖母发现头发还是湿的话,她抢起手掌朝着屁股就是一巴掌:“叫你不玩水,你就是不听!下次再玩水,我打断你的腿!”其实她的手举得很高,但打下去却很轻。为了不让祖母发现我游泳,我执意把头发理光。我想这样她就不知道我玩水了。有一次,我在放学的路上就洗了澡。摸摸头发很快就干了。我以为祖母不会发现了。当我回到家时祖母问我:“别人都回来了,你们几个为什么那么迟?”我吱吱唔地说:“在路上玩!”我以为这样就可以瞒骗过关了。谁知祖母对我说:“你过来!”我只好乖乖地走到她面前。想不到她用手指甲在我的背上一划,顺手就是一巴掌。“讲话不老实!打断你的腿!”话是这样说,但她也只是在我的屁股后面轻轻拍了几下而已。当时我还不明白她怎么发现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人的皮肤泡过水刚干不久,用指甲一划就会露出一道白痕。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骗她了。但每次我出门,祖母总会叮嘱:“外出不许爬高处,也不许到河里玩!”。直到我出来参加工作了每次回家祖母还唠唠叨叨!1976秋季,祖母听说我调去泉水工作了,她特意对我说:“听说泉水在南流江边,那条河比我们这条还大,你千万不能下河洗身喔!”我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声:“知道了!”其实我只是应付她而已。我在泉水工作两年,除外出之外,一年四季都是在南流江洗澡。1976年冬天,天气特别冷。河边已结有一层簿簿的霜。我照样下河洗澡。有一天傍晚,我正在河里洗澡,附近的一位打渔人对我说:“那么冷都下河洗澡?当心感冒!”我回了一句:“如果感冒就不来了!”
祖母对我的关心是多方面的。小时候难免会感冒发烧、流鼻涕。只要她一发现我精神状态不好,有感冒的象征。她就把我拉到她面前,用双腿夹着我,撩开我的衣服,点点口水掘着手指就在我的背脊上刮出一条条红痕。最后免不了在我的屁股上拍一巴掌:“好啦!去玩吧!”这就是她祖传的刮痧。由于我从小就习惯了刮痧。所以到现在每年都要刮几次痧。每当我感到不舒服,首先就是刮痧。

(二)好客的老伯父
我的老伯父黄福棉。也就是我爷爷的大哥。他排行老大,我爷爷排行老二。村里人都叫他“村佬大!”。他性格直爽非常好客。自我记事起就经常到他那里玩。大概是1958年大跃进以后,大队成立“五保新村”他就搬到五保新村住了。虽然隔了一条江,但五保新村在学校旁边,所以也方便我去他哪里玩。放学后有事无事我都去他那里转转。他很擅长编竹器。比如雨蓬、菜篮、斗笠等他都会编织。我记得1966年我上北京回来之后学校停课了。他见我休闲在家无所事事。就专门织了12个虾笼给我。他对我说:“你现在不上学,每晚去装虾笼,天天都有一味菜了!”果不其然,我每晚都去江边装虾笼,早上去收。多的时候每天都有两斤多,少的时候也有一斤多。有时还有锯刷鱼、黄鳝之类。既是副业又培养了一种兴趣。学到了捉虾的经验。
由于我老伯父住在大队部旁边,所以大队干部每天都到他那里坐坐喝杯茶。公社和县里有人下乡也到他那里坐坐。他都会热情让座斟茶。他的房间是一间堂屋,很宽阔。他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天天都大开其门。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煲茶。他的茶煲很特别。他在房顶上系上一根铁线,在离地面三十公分左右掛上一个茶煲。还美真名曰:吊煲茶。茶煲盖上翻盖着一个茶杯,多少人来都是共用那个茶杯。现在看起来很不卫生。但条件限制也没有办法。因为当年不像现在有矿泉水,。试想当时大多数下乡的干部都是骑自行车来的,一天要跑几十公里,遇上暑天汗流夹背,口干舌燥。所以也只能将就一下了。而且茶是他自己上山采的。有细茶,有老茶婆。味道很醇香。当时的大队部相当简陋,只有一架电话机和几张旧书台。所以各生产队来开会的人和上级下乡的领导、同志都到他那里坐。无论多少人来他都不厌其烦并且保证有茶喝。无形中老伯父的住房成了大队的“接待处”。所以无论是本大队的人还是上级来的同志、领导,都亲切地叫他黄伯。
老伯父特别喜欢我。只要有好吃的,免不了叫上我。我也不客气。我母亲经常叮嘱我:“老大伯年纪大了,他做的菜不卫生,少去点。”我当面只是应声,但只要老伯父邀请,我必定到埸。他喜欢饮酒,一天喝两顿,一斤酒分三歺。每次我去他都要我陪他喝两杯。一开始我有点推辞,久而久之就可惯了。回想起来我喝酒的习惯都是他培养出来的。1976年7月唐山大地震。全县的教师都分公社集中办暑期学习班。当时县教育局研究决定,让我去泉水公社组织全公社的教师办学习班。学习班刚结束,县委宣传部就下文任命我为泉水公社教育组组长。9月6日,我从泉水骑单车返回浦北办理调动手续。经过张黄时顺便回家看看。我专门买了两斤杂粮酒去看老大伯。他高兴极了。一再要畄我陪他喝酒。我说:“我调动工作,需要赶回浦北办理手续。”他见我确实没空,只好作罢了。谁知这一别竞成了永别。9月9日他回老家喝酒,涉水过河时溺水而亡。真巧!他与毛主席同岁,也与毛主席同逝。
(三)风趣的父亲
我的父亲,大名黄建庆,别称黄横。方圆十里的老老少少都叫他老横。他性格开朗,讲话风趣,也喜与人聊天,所以人缘很好。用他的话说:“我到那里都有人管饭”。他这话说得不假。他十七岁拜师学理发,豪不夸张的说:是他用一把理发剪养活了我们全家。六、七十年代都是壹角钱理一次头发。他一天可以理15一20个头发。也就是说一天收入1.5一2元钱。而当时生产队是集体分红制。出一个劳动日记10个工分。我父亲不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生产队不同意。后来他与生产队协商:以当年全队出勤最高的标准,每个劳动日上交生产队一元钱。生产队记给他同等的劳动日。但劳动日值以当年生产队的分红为准。有时只有两角钱。最高也是5角到6角。这样一来每天要白交几角钱。但也没办法,你不交就只能在家劳动,否侧你就是“野马”。在当时是绝对不允许的。几年后,我祖母入社时的那头母牛生了头牛仔。需要人看管,我父亲就以此为由向生产队提出看牛。生产队只好同意他的要求。他只看两头牛,每头牛一天记4个工分。一天共8分工,还不到一个劳动日。如果犁耙田另加。基本上与其他人持平。但关键是不用向生产队上交副业款。农闲时他早上先看牛。等牛吃饱之后就到邻村理发,一天能攒一元几角。寒暑假我们兄妹几个轮流去放牛,父亲就可以放心去理发。每天能挣一到两块钱。全家的生活费用就全靠他了。
父亲除了理发之外,他还略懂刀伤疮疥的医治。在那个缺医少药交通不便的年代,深爱群众的欢迎。他对跌打刀伤、疮疥的治疗有独到之处。当然他并没有经过学校培训,也没有参加过考试,应该是无证行医。但方圆十里都有他医好的患者。我小时候,每逢过年过节都会有不少患者带上鸡、鸭、猪肉、糕点等到我家向他表示感谢!他行医的成本很低,大都是用山草药。在路边、山边随时可以找到他需要的草药。他经常找回一梱梱的草药要我帮他砍碎,有时还要捣成糊状。六、七十年代不比现在,随时可以找到药店,特别是农村交通又不便,所以很需要他这样的“医生”。他那个药箱和理发箱跟了他一辈子。直到2011年他去世清理遗物时才烧掉。
父亲除了理发、行医之外,还有一项业务。就是卖菜米。每逢游村时他的单车货架上必须有三样东西:理发箱、药箱、菜米袋。菜米袋里装着十多个小袋,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小杯。有不同品种的菜种。有价格不同的小杯。投入不大,但利润可观。我曾经问过他:“你买菜米能赚多少钱?”他说:“一般对半赚!”也就是说一块钱的菜米能卖出两块钱。改革开放之后虽然自由市场非常发达,但他走村串户卖菜米却深受村民的欢迎!
父亲讲话很风趣。有几件事印象很深。 “文革”期间,一天他在与朋友喝酒聊天时对酒友吹牛。他说:“现在的老师最容易当了!”有位洒友马上回怼他:“你说容易!难道你也会?”。他说:“像他们这样教我当然会!”。那人接着说:“你说你会你当给我看看!”父亲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正儿八经地说:“同学们!现在开始上课!请大家打开红皮语录第一页第一条: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读!”他学得有模有样。令在座者纷纷点头赞许!
记得有一次,我家卖猪时父亲与公社食品站的工作人员发生了误会。
我家乡沿江两岸都是竹。当时食品站运猪到外地需要猪笼。食品站与我们生产队签订了猪笼的购销合同。张黄食品站所有的猪笼都是由我们生产队独家提供。我们生产队还曾经常年运往北海销售。大大地增加了生产队的收入。使生产队的劳动日值在本大队处领先地位。当时的政策是所有生猪都必须运到食品站收购。否则就以劏私猪论处。有一次我家卖猪。在当时,卖猪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件大事。父亲还请了一个堂叔帮忙用木头独轮车把猪推去公社食品站。我在前面用一根绳子帮拉车。到了公社食品站人很多,需要排队等候。大概过了一个钟头,终于轮到我们了。过完磅后我父亲去结帐,堂叔正准备绑好猪笼回家。这时食品站的那位女过磅员说:“这个猪笼是我们食品站的,不能拿走!”我堂叔与她理论,她根本不把堂叔放在眼里。等我父亲回来时又继续与她沟通。她就是不让我们把猪笼拉回。甚至还口出不逊,指责我们偷食品站的猪笼。我父亲也火了!指着那个过磅员:“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偷食品站的猪笼。”她指着我家拉去的猪笼又指着食品站放在旁边的猪笼说:“这就是证据!这个猪笼与我们食品站的一摸一样!同样是七个圈织成的。尺寸大小一个样,不信你叫大家看!”当时买猪的人多嘴杂。有的不明真相。就附和说:“确实同样!”我父亲更火了。他说:“如果你不同意我把猪笼拉走,那我只好拉你走了!”说着他真的往前走。过磅员见状以为父亲要动手打她,大声说:“你凭什么拉我?”父亲说:“我见你同我老婆也一样!同样是长头发。按照你的说法你就是我老婆!”这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由于吵了一段时间,影响了工作,惊动了食品站的林主任。因为林主任曾经与我父亲在公社我伯父处同台吃过饭。生产队与食品站签订合同时我父亲也在场。所以他一见到我父亲就说:“老横!对不起了!她不知内情,其实我们食品站的猪笼都是出自你们的手。我相信你不会偷!拉回吧!”并批评了过磅员。事情终于解决了。我在人群中听到各种议论:有的说我父亲真有趣,不得拉猪笼还想拉人回家当老婆!
一九八O年秋季。我从浦北中学调回张黄中学工作。十一月中旬的一个圩日,我父亲到学校找我。午饭后,我以为他吃完饭就出街了,谁知他并沒有动身的迹象。我问他:“你不去买点东西吗?”他说:“我今天来不是买东西的,是受大家(指村里人)的委托来交带你办事的!”我一听就觉得有事了。我问:“要我办什么事?”父亲说:“哪一年你把祖公厅的香炉全部担去大队了。十几年没有香炉了。现在形势不同了。其他地方都请亚公炉了。村里人决定要请香炉回祖公厅。时间定在这个星期六晚上。以前是你担出去的,现在你必须回去把香炉接回祖公厅!”我一听就觉得沒有推辞的理由了。就满口答应了他。完了他还继续说:“不但这次要回去接香炉。以后逢年过节都必须回去烧烧纸。不要忘了祖宗!过去的事情就算了!那时形势所逼,你也不懂事,以后就不能乱来了!”
父亲的批评使我回想起搬香炉的事。一九六六年夏秋之交。文化大革命刚刚开始。全国到处都在破旧立新。当时大队要求各村必须把香炉集中到大队。可是我村无人动手。我当时才十三岁。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用两个菜篮就到祖公厅把所有的香炉装好,正准备担去大队。我祖母见我动手了,她在祖公厅门口对着祖公牌说:“上祖公千万不要怪佤阿孙老!这都是时势造成的!你们大家安心去啰!”听祖母讲完,我就直接把香炉担到大队部了。想起此事,我真是愧对列祖列宗了!为了弥补对祖宗的不敬!我在哪个周末依时回村,同村民们一起到当年我担香炉过河的地方,由我亲自将香炉接回祖公厅。并由我出资购买全套香炉。以后按父亲的要求年年春节、清明都回去烧纸。我退休后还更新了香炉。去年又新添两张摆供品的八仙台。算是弥补对上祖不恭的心愿!
一九八三年春。全国各地都在拔乱反正、整党建党之后,调整充实各级领导班子。当时组织上对我进行了考察。父亲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我被提拔的信息。一天中午,他匆匆忙忙到学校找我。见到我劈头就问:“听说你又准备去哪里当官了?”我说:“你听谁讲的?”他说:“你不用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讲是不是?”我说:“八字还没有一撇,目前正在考察,还不知道组织用不用呢?”他接着说:“我不管你组织用不用!我只想告诉你:“我们家的地头薄。历代都出不了大官。也没有人发大财。你不要总是想去做官发大财!只要你教好书我就满足了!”。不久我被浦北县人民政府任命为張黄中学副校长。政治级别副科级。工资待遇与副县、处级一样。享受105元的工资待遇。
后来我对父亲的这番话进行了反复的斟酌。从中领悟了父亲的教诲。我认为父亲所讲的“地头薄”就是指政治基础和经济基础。按照我家这样的社会地位和家庭条件不可能出官,也不可能发财!如果想当官想发财就必须靠“乱来”。所以父亲对我的要求是规规矩矩教好书,老老实实去做人。父亲的话对我终身受益。我经常回味着父亲的话语。虽然后来我一直升迁,官至正县、处级。但都是组织的需要,本人并无丝毫“跑官”行为。在此后的“三讲”、“先进性教育活动”和“群众路线教育活动”中我在向组织汇报时都重新认识和理解父亲的嘱咐!
父亲一生辛劳。靠一把理发剪养活了我们兄妹六人,而自己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当我们兄妹六个都成家立业时他又上年纪了。2011年我的孙子出生,本来想等孙子稍大一点再带他到钦州,好好照顾他几年,让他享几年福,尽我做儿子的孝心。谁知他还没等我回去接他来,他就走啦!享年83岁。
(四)操劳的母亲
我的母亲邱菊英,她的生身父亲姓刘,是张黄洋水村委黄田垌村人。解放前因家庭生活所逼被送给龙门姜花东岸村姓邱人养大。养身外祖父、外祖母解放前靠蒸酒、磨豆腐、养猪起家,生活尚可过得去。解放后土改时被定为富农。我母亲也因家境不错有机会上了几年学,在当时也算是有点文化的妇女了。所以解放初曾经在鸡冠小学教过书。因我出生后不方便教学,才辞职回家务农。母亲非常勤劳,生育我兄弟姐妹六人。家里的大事小事里里外外都由她忙碌。父亲只管去理发、行医、卖菜米挣些生活费用,家里的事由她包揽。每年秋收结算少不了让母亲一番操劳。因为我家人口多,劳动力少。我们兄弟姐妹六个都读书,只靠父母两人的工分参加分红,所以年年超支。我记得每年都是超支200元左右。拿现在来说,200元不算什么钱了。但当时对我家来说200元就是天文数字了。卖一头大猪还不到200元。生产队规定:超支户不能挑谷回家。必须要兑现超支款才能挑谷回家。但我家里那里有那么多钱呢?只好找三叔了。三叔一个人,全劳力,每年都应收100元左右。除此之外只有卖猪或者是卖鸭凑数了。每年到秋收分配时,我总看见母亲在为超支款的事奔波操劳,真是难为她了。
作为长仔,母亲对我特别关怀。记得读小学时,有一年端午节过后,一早我正准备上学,母亲为我准备好午饭,把我叫到跟前,嘱咐我:“今天是你的生日,饭盅里有个鸡蛋,还有猪肉,算是为你过生日了。但你不要告诉别人今天是你的生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需填一些涉及到出生年月日的表格时我为难了。我不得不问母亲怎么填?她说:“你不要填准确那天就行啦!早一天或晚一天都可以。”至今我真正生日都不外传。
一九六六年秋季学期,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当时上级有通知:在中学生中评选百分十的学生作为上京代表,上北京取经,学习文化大革命的经验,并受毛主席的检阅。我有幸被评选为上京代表。当我回家告诉父母亲时,父亲说:“你真是预想天开!烂衫鱼都想出海!”母亲问:“什么时候出发?”我说:“还不知道!”父亲接着说:“他的话你也信?”母亲还在喃喃地说:“如果真是去的话,要准备些衣服什么的,听说北京很冷!”父亲接着说:“不用操这份心!”说着他干活去了。我也确实拿不准是否真的能去北京?所以我也不再提起此事了。大概一个星期过去了。公社打电话到大队通知,当时代销店的黄明富接电话。他急忙到我家传达电话通知精神:通知上京代表黄志宁国庆节到张黄中学集中出发。这样一来,父母亲就急了。母亲少不了一番埋怨。还有三天时间了,什么都没有准备。怎么办?父亲从床头上拿下他那个理发箱,把那些壹角壹角的纸币叠起来,总共只有3.5元。他连夜去鸡冠坡张君熙表兄家,叫他帮逢一套新服给我。母亲怕我路上肚子饿,连夜赶包米粽。为我上京之事父母亲还发生口角。三叔知道此事,把我叫到他房间,拿出一张拾元纸币给我。对我说:“告诉你父母亲不用操心了!”真是雪中送炭了!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第二天一早,我带上仅有的13.5元出发了。母亲执意要送我到马屋学校。一路上我的心都已经飞到北京了。母亲却在后面不停地嘱咐:“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单独行动!”“在家千日好,出门半天难!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免得我在家担你!”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我回头看看她泪流满面。我劝她:“哭有什么用?我这是上京取经,是光荣的事!”她说:“我知道,但你年纪小,又没出过远门,我不放心呢!”俗话说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心啊!何况当时我只有13岁呢!
要说母亲对我的关心还远不止这些。一九八O年夏天,我夫人的预产期将要到了。当时夫人在张黄中学工作,而我在浦北中学工作。为了方便照顾家庭,我已向组织提出了调回张黄中学的申请,但当时刚放暑假,县教育局还来不及研究人事调动工作。我只好临时把夫人接到县城待产。由于已到预产期,母亲不放心,她就捉了一笼鸡挑到浦北中学,当时的住宿条件很差,我只住一间不到30平米的平房。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鸡就摆在走廊上,也是在走廊上煮饭。由于是新环境,鸡也睡不着,晚上老叫,眼看夫人的预产期已过,全家人心烦意乱。这时传来了好消:县教育局同意了我的请求!我当机立断,马上回张黄。母亲还沒等我交带她,她都已经带着鸡去了车站,回到張黄中学几天后,儿子呱呱坠地。全家人其乐融融!儿子出生几天后,我们全家人回到老家。当时是盛夏,我的住房只有10个平方左右。当时的条件不比现在,沒有风扇,更没有空调。母亲就是陪着夫人住满一个月。开学啦!母亲又随我们到张黄中学照看小孩,直到孩子满周岁,她感觉到身体不舒服,才离开我们回老家。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的病越来越重,经多方求医也无法治愈,于一九九六年冬离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