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之行
绍卫
如果每天的忙忙碌碌，让我们感到疲惫，就会想着逃离。 逃到哪里，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有着不同的欲的地。
8月份我听从了心底的召唤，带着全家，去了呼伦贝尔。
内蒙很大也很长，呼伦市是最多彩的那一段，森林，草原，湿地，河流都是这颗星球上最美的。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对这段旅程的向往（多年的好友老牛也不行，哈哈）。
第一天绕渤海湾，出山海关，穿辽、吉，一路向北。驱车1400公里，夜宿白城。早上起来，发现车的前脸都是狭路相逢撞死的昆虫。小区门口一妇女在卖自家的西红柿，价格便宜，熟的通透。以致在下一站的路上直呼买的少。白城不大，但超级接地气，一个小小的早餐店，提供了我们在原住地所有的餐点，孩子们虽然觉得离家已经遥远，但是这饭却让他们感觉还在佛祖的掌心里。
驶离白城，前往海拉尔，呼伦环线的第一站是海拉尔，这是呼伦贝尔人文和历史的发源地，路上的风景自不必说，从起伏不定的绿色山丘，到莽莽的林海，再到到广袤的草原。大草原的气息于然浓烈，路遇一块油菜花地，驻车拍照，老人们觉得换了天地，孩子们捉起了蚱蜢。我们不免俗气的拍照打卡，虽然才四十岁的年龄却有着五十岁的沧桑，但是内心深处那份纯真，却在不经意间释放出来。
翻越兴安盟的拉尔山是一段波澜壮阔的旅程，从平原到山地，从低纬到高纬，一路牛马成群，无拘无束。拉尔山是红松的宫殿，挺拔高耸的松树是他最庞大的臣民，郁郁葱葱、无边无际。森林先锋白桦树都不能比。在林间的县道上行驶是一种享受，空气凌冽但富氧，一度让我认为呼伦贝尔空气罐头的原产地就是这里。当陶醉于这山林风景时，千万要小心那些不打招呼就穿越马路的任性牛羊们！
海拉尔城是现代与老旧结合的典型城市，晚上的烧烤和当地的白酒是标配。牛羊肉好吃，白酒甘醇，但是从露天搬到了室内的烟熏火燎，总有种不尽兴的感觉。在家里束缚的太久，来到了草原就是寻找一种无羁的解脱，所以我郑重建议来草原的朋友：哈酒、吃肉不仅仅是大快朵颐，头顶没有星空会让体验感大打折扣啊！
早上醒来，全家享受了正宗的牛肉面，店面干净，店员殷勤，小菜丰盛。海拉尔古城是一段小小的商业街，虽然在努力的打造着海市人文和挖掘着呼伦的历史渊源，但是从各色各样的小挂饰价格来看，经过三年疫情的磨砺，经济不那么景气。孩子和老人都买到了物美价廉的伴手挂件。回家后的岁月里，不经意间的一瞥和碰触就会触发这段记忆。
从海拉尔驶出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因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地广人稀的草原了，这是骨子里该死的群居感在作祟，人都是害怕孤独的啊。
前方就是老舍笔下的九曲十八弯的莫日格勒河了，河不宽但水流湍急，站在高处看下去虽然没有照片上那么壮丽。但蜿蜒的河流和被河水分割的支离破碎的草原，都在提醒着你：这里就是你要来的草原呐！
下午来到了额尔古纳的国家湿地公园。奇怪的是，今年北方雨水丰沛，但是湿地公园却没有理想中的那么“湿”。穿树林，逗松鼠，弥补了孩子们的缺憾。树林深处的一头驯鹿我们没有去看，因为我们知道明天会邂逅一大群呢！
离开公园到拉布大林住宿的路上，我们停车驻足，零距离接触了牧人的羊群。在草原上，放牧是分两种情况的：一种是在自家的牧场，看不到主人，入眼的都是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睡就睡幸福的牛羊们。另外一种就是被骑着摩托车或者马儿四处逐水草的流动大军。一时间比起这些奔波的羊儿，我们向往的是那些惬意而居的牛马们。虽然都是被“放牧”的对象，但这不就是我们的生活的投影吗？
晚上到额尔古纳的大街上逛了逛，这里的建筑和风情有了一点俄罗斯的味道，但依然抵挡不住哈撒尔广场大妈们扭着大秧歌的中国风。儿子买了他最喜欢的风干牛肉条，这玩意几乎没有水分，在牙齿开始松动的我这里不那么讨喜了，但开车疲惫的时候嚼上那么一骨碌，还真有古代征战漠南军士们的戎马感觉。小儿贪甜，买了一大堆奶酪，至于列巴，大伙都不那么感冒，但是未来的路上我们还真得感谢这大面包。
一夜睡的香甜，早起赶路继续北行，到敖鲁古雅的这段路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震撼的草原！因为靠近北方，所以路段有些是永久冻土，导致路况起伏，车速起不来，正给了我们欣赏这真正草原的机会：草高没过膝盖，野花点缀其间，水草丰茂，真真正正称得上风吹草低现牛羊。气温十几度，晨蛩吟唱，半天才驶过一辆车过去。这里没有大漠的荒凉，但是别有无垠宽广的意境在里面。
敖鲁古雅部落是从原始走向现代的一个交界点，鄂温克族人告别了狩猎的千年生活习惯，定居在这兴安岭的密林深处，这里山川重峦叠嶂，森林覆盖率极高，最最惹孩子们喜欢的是这里有一大群驯鹿！驯鹿是温顺的大鹿，他们的鹿角巨大而漂亮，俩娃不约而同的买了鹿角挂饰和鹿角哨子，睡觉的时候都没摘下来。这鹿的嘴也是很刁钻的，来的时候我还想着拿着几个胡萝卜投喂一下，谁知道他们只吃树林深处没有受到任何污染的大苔藓呢。
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敖鲁古雅，因为时间有限，我们没有去只有三百公里的漠河去看极光，这是一件遗憾的事。接下来整整两个多小时的白桦林穿越让我们来到了莫尔道嘎，这段县道才是真正的深山老林，这里树木林立但是没有人烟，看起来风景深邃但是蚊虫肆虐，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在这里失去联系的恐惧感一点也不比沙漠差。但当我们坐上六七十年代的小火车，穿林海，看撮罗子，闻原始森林的味道也算是对旅程的弥补了。莫尔道嘎的森林公园比不上阿尔山的国家森林公园，但是它是为我们国家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林场，它目睹了一代伐木工人的青春，见证了新中国发展的艰辛。孩子们的乐趣完全不在森林里，这一列敞开式的小火车是他们最大的care点。
是夜我们住在了室韦的木刻楞里，木刻楞是中俄交界的典型木制建筑，房屋楼房全用松木搭建，轻盈但保暖。室韦是有着浓郁边界原始风情的小镇，这里好像是沙漠里的一个绿洲：人潮汹涌且商业味十足。我在这里买了两个大列巴和几瓶格瓦斯，比起内地的味道可能要地道一些。因为冬季漫长寒冷，现在看起来无比风光的室韦到了10月份的冬天，整个小镇就只剩下四十来户人家了，。
当清晨的游船行驶在额尔古纳河眺望俄罗斯小镇的时候。我们不禁感叹祖国的大好河山，我们有漫长的海岸线，有茫茫的戈壁沙漠，有热带的西双版纳，也有这里的异域风情。淅沥的小雨缩短了我们的视线，但是挡不住我们的喜悦，这里几乎是祖国的最北方，自驾三千多公里的成就感也许就在这里。
离开室韦，就是回家的路。沿着额尔古纳河一路往南，便是中国最美的边境线之一：904县道。这一路时而河流蜿蜒，时而麦浪滚滚，时而白桦成林，时而青草依依。边境的神秘感被祖国边境的小镇稀释了很多。生活中我们太在意一个又一个的目标，没完没了的任务，总是忽略了沿途的风景，我想这段路给我们好好的上了一课。不要只顾低头拉车，何不偶尔停下脚步，看看人生中的每一处锚点呢。
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走了快一天，下午到达黑山头镇。有点让我失望，临行前做攻略的时候，看到这里总想到木兰辞的“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的句子。季节性的原因让大量的游客涌入，让无拘无束的骑马变成了疲惫不堪的骑行打卡。甚至连晚上的篝火晚会，都得搭配上烟花的售卖。好在骑了马过了瘾，但最终让这本来失望的情绪调动起来的还是那半斤白酒。酒真是好东西，它能让前几秒还毫不相识的一团人绕着火堆舞动起来，更能让五音不全的我们吼上几嗓子。
告别了蒙古包，奔向满洲里。路上到达呼伦湖，呼伦贝尔因呼伦湖和贝尔湖得名，但是贝尔湖却属中蒙两国共有而且不开放，在呼伦湖畔的草地上小憩时，我和孩子们仔细的搜索了这草原，这草原多产，除了牧草有着大量的菌类，除了植物还有体型硕大的蝈蝈，它们比起我们当地的蝈蝈要慵懒温顺的多。
呼伦湖历史上盛产水獭又名达赉湖，水域宽广，水质略混。坐在湖边的小石子上，湖波拍打，湖风拂面，一件惬意的事。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但是却是一处不折不扣的驿站。世界历史上的古文明都是靠近大河的，我想当年的游牧民族之所以把这片草原成为呼伦贝尔大草原，正是因为这量大湖水孕育了他们，滋养了他们。
终于到了这名字有点奇怪的城市——满洲里，字面意思是满族人居住的地方。这里是中俄蒙三国交接之处，也是重要的游客和物资的进出口岸。小城干净卫生，房价低廉，饮食典型的北方口味，中俄商品金街人气爆棚，俄蒙商品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套娃挑花了眼。走在街上可以和俄罗斯俄美女帅哥们合影。然而这一切在套娃广场对比之下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套娃广场的门票是通票，24小时之内可以无限次的重复进入，孩子们可以在游乐场上撒欢，也可以津津有味的观赏着中俄的大马戏表演，我们亦可欣赏到正宗俄罗斯风味的舞蹈和吟唱，甚至还有冰上舞蹈。晚上还有节目和烟火表演，玩的尽兴玩的快乐不是虚言。我想这里是最不需要文字而是照片来让大家欣赏的了。
继续南下归家，在矿业小镇霍林郭勒的一晚没有过多的记录，然后我们就到了七年前来过的地方：锡林郭勒。这里依然是中国的马都，只是城市在不断扩大，草原还是黄了又绿，绿了又黄，没有了“王爷”和“王妃”（上一次来的时候，随行的两位帅哥和美女分别饰演了蒙古接待我们仪式上的角色）的夜晚显得格外无聊。
广场上的喇嘛寺还是那么神秘和庄严，后面的敖包依然耸立。千百年来他们睹过的熙熙攘攘和冷冷清清太多太多。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十天九晚，五千历程。旅程总是短暂，回味总是无穷，而我们的经历却是永恒的，做人还是越俗越好！
2023年9月呼伦归来记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