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光县最早以蚕丝著名。唐代,东光县因出产的蚕茧和丝织品优良,而有“茧城”的美称。
雍正《畿辅通志》卷五十三:“茧城,在东光县。”光绪《东光县志》卷一《舆地志·古迹》:“茧城,当亦唐之东光县主因故城基而植桑亲蚕,与民妇分茧效功之地,不然何以称茧。且即为民间治茧,所聚无亦为集市云尔,又何敢曰城?考县主为纪王第三女,名楚媛,自总章二年受封,至永昌元年纪王薨,凡二十年。茧城当在此廿年中所置。史言楚媛幼而好礼,独守勤苦。李遐叔撰神道碑,亦称其‘诣绣绘之妙’,则茧之取义,当为县主所遗,而城之命名,确是东光旧治。”《艺文类聚》卷八十八引《广志》曰:“善蚕者,出渤海东光,以供官。”可证东光之号茧城不是空穴来风。
与“茧城”相关的是它的南邻——桑园。清初德州人田雯考证桑园来历说:“《汉书》窦皇后家在观津,广国尝与其姨采桑堕,用为符信。知此地古悉种桑为浴蚕之地,故名桑园。”(《古欢堂集》卷四十二《长河志籍考》)
宋代,沧州一带在契丹人那里还有另一个称呼,即“绫绢州”。《宋史》载:“河北东路民富蚕桑,契丹谓之‘绫绢州’”(卷二百九十九《张洞传》),这其中包含着契丹人对这里出产的丝织品的向往。
北宋的河北东路辖大名、开德、河间三府,沧、冀、博、棣、莫、雄、霸、德、滨、恩、清十一个州,德清、保顺、永静(治东光)、信安、保定五个军,及五十七个县。今天沧州地区所辖诸县市均在其中,而当时的贡品如下:
沧州,大绢、大柳箱;
河间府,绢;
莫州,绵;
永静军(治所在东光),簟、绢;
清州,绢
——《宋史》卷八十六《地理志二》
除了大柳箱、簟之外,几乎都是丝绵等织品。
到了元代,沧州地区的蚕桑养殖仍旧保持着较大面积。这次用来证明的是当地桑树的受灾情况。
成宗大德九年(1305)三月,“河间、益都、般阳三郡属县陨霜杀桑,清、莫、沧、献四州霜杀桑二百四十一万七千余本,坏蚕一万二千七百余箔。”(《元史》卷五十《五行志一》)
大量养蚕,除了要种植大量桑树之外,还需要有大量蚕箔。《宋史》关于“元丰元年,滨、棣、沧州竹木、鱼果、炭箔,税不及百钱者蠲之”(卷一百八十六《食货志下》)的记载,证明了这一带蚕箔的普遍生产。而生产蚕箔,又需要有大量的竹子,《宋史·食货志》此条中恰有“竹木”,而上文永静军(治东光)所贡除绢外,还有簟,即竹席,这在整个河北东路中是惟一的,说明东光一带产竹,或者竹的消费量很可观。
明代,由于河间府生产的丝织品品质卓越、朝野闻名,所以成为了明代宫廷相应消费的首选。
成化八年状元、官至礼部尚书的苏州府长洲人吴宽(1435—1504)有《吴城至京歌》,写到东光时云:“东光丝熟吏催税,砖河雨急渔披蓑。” (明代李日华《六研斋笔记·三笔》卷四)
东光丝绢在清朝开始走下坡路。
虽然康熙《东光县志》卷四《方物》中,谷类之后第二大项便是丝棉类,计有丝、棉花、麻、布、绢五种,但到了乾隆《河间府志》卷四《舆地志·物产》:“东光绢,明时颇为人所称,以供饷遗。近所出者不中衣服,凡郡之阜城、交河、吴桥、故城、景州亦有绢,其所施用者惟可饰屏风笥箧,与东光同。”文末复有编纂者按语:“今东光诸县,虽号出绢,然树桑少而治蚕拙,即有丝绢之名,略无资用之实。岂其人不知务工之窳恶,抑无以教之乃致然耶?”乾隆《河间府志》出自浙江山阴人胡天游、江苏上海人黄文莲之手,他们均来自丝织技术发达的长三角地区,对丝绢之类非常了解,因此才敢下这样的按语。
丝织品尽管落后了,但棉花依旧是大宗。
光绪《东光县志》:“乾隆七年,大有年,斗谷京钱百文,棉花每斤二十八文。乾隆四十一年,有年,棉花每斤京钱三十六文。”(卷十一《杂稽志·祥异》)丰收年,首先提到的是棉花,这说明当时田里的主要作物是棉花,农民的主要希望也是棉花。
东光一带的棉纺历史甚至融进了地名儿,光绪《东光县志》卷二《舆地志·村庄》记载,西路第七铺,距城四十里,有“前粗布刘庄”、“后粗布刘庄”。
光绪末年,北洋官报局刊印《直隶工艺志初编·报告类》载东光县“土产,棉花。工产:白布、线带、棉被面、手巾。” (卷上,第十五页)
清·吴炽昌《客窗闲话》卷四《吴桥案》开篇云:“吴桥县之连镇,布市也。居是地者,半以贸布为业。有肩贩张乙,恒负布西方求售,出或两三月一归。”作者描写的故事内容是否真实权且不谈,通过这则故事,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当时连镇人大多以贩布为业的经济历史背景,也印证了东光、吴桥一带的棉花生产史在清代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