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的李子
老家出龙眼
曾经,我认为很难办到的一件事,在这个暑假里成了,余味有点甜。
父母在乡下带弟的俩孩子,一初中,一小学;父亲每星期又要两次坐车到一百多里地外的市医院透析;且乡下家禽每日得照料,弟妹俩长年在外头打工,很少能照顾家事。因此,想要接父母来中山住几天是相当困难的!父母已年迈且病痛多,不知能否还有几次机会到我这里转转,每每想到此,我心里总不是滋味,是涩,也许其中掺了辣!
菜花灿烂
上完课,我与弟通话得知,他难得有几天假期,已回乡。我难掩心头之喜,赶紧与妻商量,得到支持便不顾连日奋战的疲累,立刻收拾行囊顶着下午暴晒西行。看着刺目的阳光在连绵起伏的峰峦间上下翻窜,直至暮霭沉沉,我的车子才顺利地驶入那熟悉的乡间小水泥路。看见菜园李子树浓绿,闻着白灼土鸡的香味,我踏入家园,味蕾早已甜香满溢!
弟说:“父母各种状况,带出外面玩万一出问题很难办。”我坚持:“现在不领着他们出来走走,以后更没有机会了,即使天天在老家呆着能活得更高寿,日复一日相同的人事与吃喝,多存在些时日也意义不大。他们的人生也应该有更精彩的体验!”父亲也认同。于是让弟照顾老家,第二天一早我带父母来了中山。
父亲胃口不好,在老家总是以白粥为主食,常说前年来我这吃了妻做的鱼片粥好味道,一直惦念。中午到了中山,我就带父母到了酒楼,点了父亲心心念念的鱼片粥等菜品。乡下人实诚,总怕孩子工作吃苦受累,嘴里虽吐不出莲花,却会叨叨地说怕乱花钱之类的话,来含蓄地表达他们对儿子的赞许。看着他们吃得还算好,我微笑地宽慰着,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我给儿子的吃穿用度,是孝敬父母的百十倍,儿子却极少理解感恩,而对父母的一点点好,他们却会用言行对自己的儿子进行另类夸奖!这种感觉,我很难用言语形容,有难过,有开心,有羞愧!
下午休息,傍晚母亲说要买菜做饭,我劝说了好一会,她才同意跟我出外就餐。为了让他们有新的体验,我强行拉着父母到了大信威尼斯。以前从来没有带他们吃过西餐,这次我不想留下遗憾。老人家看到菜单什么都觉得太贵,无法自选,我就给我们仨都点了份牛扒。等待中听着悠扬的音乐,我看见母亲却有点局促不安,我指着远处岐江边的摩天轮让她看,聊聊儿时他们带我去肇庆七星岩看摩天轮的往事,窗外下面街道旁边的霓虹灯也识趣地闪烁出温柔的色彩,母亲便安然了,有点文化父亲一直都是较淡定,他是理解儿子的想法的。当刀叉切割开始时,我还是有点担心的,怕他们不懂会尴尬,显然多余了,母亲笑笑说:“天天看电视,看视频,怎么能不会?”看来抖音对老人家来说真是个好东西,足不出户知天下事呀!看得出来,牛扒的味道在父母这里可能不如乡下的鸡鹅,但多少也有享受新奇的喜悦,于是我们心满意足地照相留念了。接着我带着父母在中山市里转转,因为他们走路都有点蹒跚,所以只能坐在车里周围看看,连公园都没有进,有点遗憾!
本来第二天想带父母都广州或深圳看看的,可他们坚决反对,说什么高楼大厦的到处一样,没有兴趣,坐车久了腰酸背痛的,所以只能放弃了。山水景点更不能去了,于是乎到了汇丰城走走,买了点吃用东西,巧遇有小孩子要进行文艺表演,母亲一下子来了兴趣,坐等良久,看了一场演出,是意外收获。母亲边看边说:“阿妹(她孙女)在学校也是文艺表演队的,主持报幕一点也不怵头!”我听得出母亲言语中带着点骄傲与甜蜜!阴差阳错地记起小时候父母骑单车带我去看露天电影的温馨与激动,还有母亲就算是吃个六味地黄丸也掰一点分给我吃的情形,真是奇妙!
不知不觉中又到饭点,父亲胃不好,不知道吃什么好。我见旁边有肯德基,想到他们从来没吃过,试一试也无防,汉堡包也算好消化,就带他们进店就餐。在父母眼里,一大堆杂七杂八的食物倒也勉强能接受,只是喝的饮料较难选择,母亲尚可,父亲有糖尿病,咖啡奶茶可乐都不行,我只能倒了可乐给他装白开水。吃着烤鸡粒,可乐中的二氧化碳顶着我喉咙,想着我们中国的科学家们能把它合成糖,真是神奇。这样奇特的想法与我跟父母用餐风马牛不相及,但我觉得,二氧化碳与糖都很寻常,二氧化碳变成了糖却很离奇;我与父母吃饭也很寻常,但能跟父母这样吃肯德基却是一次离奇的体验。寻常的二氧化碳与吃饭,变成离奇的糖元素和感受亲情的甜甜的体验,是相通的!
送父母回去再回来,母亲用去了壳再磨了两遍的一袋玉米粉表达了谢意,我也从心里感谢他们给机会我实现了这两年愿望!愿父母的生活多一些奇妙的体验,多一点与儿女相处的时间,多一份晚年的简单幸福!祈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