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壹
“越儿,来吧。”
“我需要你,符国也需要你。”
“来吧,来到我身边。”
……
“哥哥扯了一个天大的谎言,我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但我唯独不忍骗你。”
……
“我这一辈子都生活在谎言里,可唯有你,我不希望你对我说谎。”
……
“越儿,去吧。”
“只有你能平复边疆之乱,只有你去,我才能安心。”
“越儿……”
“越儿啊……”
贰
“越儿……”
“越儿……”
“越儿!”
你偏了偏头,总算醒了过来。眼前朦胧一片,你皱着眉,睡眼惺忪地揉了揉头发。
“怎么了,哥?”
良久,没有回应。你狐疑地睁开眼,一柄寒光凛凛的剑已经破空来到了眼前。
怎么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气流波动?!
你惊出一身冷汗,一反常态地手忙脚乱起来,慌乱之间不得不徒手接住了剑刃。
鲜血淋漓。
可奇怪的是,竟然不怎么疼。
你缓了口气,冷冷地看向掷剑之人,忽然身形猛的一滞,手里的剑直直坠落在地上。
“锵——”
一瞬间,你仿佛浑身鲜血倒流。明明天色亮彻,你却只觉眼前一黑,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你从未料想过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
“……哥,怎么是你啊。”
叁
“哥……哥哥……不要……别跟我兵刃相向……求你了……”
你额上渗出冷汗,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忽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你骤然睁开眼,明明眸中尚有泪光浮动,动作却又狠又快。
你一把扣住那人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腕,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压在了桌案上。
那人没有反抗,只等你撒完气后才沉沉笑了下:
“我知半夜叫你来不合适,但也不必这样生气?”
听到熟悉的声线,你压在他后背上楞了下。
“……哥?”
你只觉站在虚实交替的边缘,似梦似幻,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究竟是前一秒与他厮杀的场景为真,还是现在与他交心的场景为真?
梦中与他拼得你死我活的阴影尚未褪去,现在再次听他的声音,你非但不觉恶心恐惧,反倒下意识相信了他的话。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
你垂眸,施施然从他身上下来,就了他给的台阶。
“知道我生气还叫我起来。”
肆
“此次边疆变乱,尤族肆虐,只能由你去,越儿。”
他掩住嘴角沉沉的咳嗽了几下,如同史书上那些忠君报国的贤臣一般,精疲力尽又满怀希冀地望向你。
说出的话却扎人,不似他光风霁月的外表那般讨人喜欢。
你垂下眼,抿紧嘴角,老老实实地听着。
“边疆将领不是我们的人,此番只有你去,我才能放心。”
“陛下常年缠绵病榻,日薄西山。太子韬光养晦三年,根基薄弱。此时便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事成之后,你留守边疆,等我来找你。”
你张了张嘴,始终没能憋出一句“不”来。
哥哥,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可如今,你为何能如此淡然地谈起阴谋算计。
你心知这意味着什么,却终究没开口问他,嘴角缓缓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因为我对吗?
可如今,哥哥你……
原来梦境要告诉我的,是这个意思吗……
你看着他,眼睛渐渐变得黯淡无光,一股悲戚之情涌上心头。
他在炉边温着酒,许久没听到你的答复,便略带疑惑地回头看你,正巧与你惶恐不安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酒杯,轻轻起身,走到你面前。
你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看他的鞋袜,忽然惊觉他宽厚的手掌在你的肩上放了许久。
蓦然间,你的呼吸乱了分寸,犹豫着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毫无征兆地跌进了一片朦胧星海——他的双眼,亮得仿佛容纳了整条银河。
你怔怔地看着他渐趋温柔的眉眼,如清风明月般。你恍然惊觉,他似乎已经成为了你最期待他成为的模样——公子世无双。
你眼神稍暗,如果不看他做的那些事,便更像了。
他笑笑,略显低哑的嗓音在你耳边响起:“你信我吗?”
伍
不觉何时,屋外撒下鹅毛大雪。
雪花飘飘,送来几缕闲愁。
你披着雪白狐裘站在墨瓦屋檐下。
片片洁白间,你恍惚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单纯善良,洁白无瑕。
可如今,这双手早已无可奈何地沾满了鲜血。
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来,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你恍然想起,儿时,你与哥哥在雪地里无忧无虑地嬉戏。
那时,即便没有富足的衣食,人起码是快乐的、自由的。
可如今……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你们都变了。
不喜勾心斗角的人变得城府颇深,不喜刀光剑影的人早已闻惯了硝烟。
你向往雪花们的自由,看着看着,不觉伸出手想接下几片。
偏巧身后的侍女为你撑开纸伞,荡开了飘来的雪花:“主子,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你皱了皱眉,薄肩仿佛又被某些看不到的东西压的垮了些。
你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回眸看向屋内煮酒的男子。
一阵氤氲水汽里,他的脸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但不知是否是你的错觉,他端着茶杯的手似乎微微颤了颤。
你笑着摇摇头。
不重要了。
“我走了,哥。”
“你好自为之。”
身后的男子沉默了许久。
没能等到他的回答,你不甚在意。
你微微握紧了手中令牌,回过头不再看他,毅然决然罩上宽大兜帽,孤身闯进雪幕中……
陆
此去边疆,归期无期。
再次回来时,符国必定已经换了番天地了吧。
明堂上,摄政王为你亲点两位名将,随你一同前往边疆。
其实与谁一同去没有几分区别,左右满朝武将没几个人敢忤逆你的指挥。
你漫不经心地领旨谢恩,回身时却始料未及地与那人对视。
人海茫茫,耳目众多。
对视的那一瞬,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你与他二人。
过往的不愉快被你悉数遗忘,离别之际,你微微启唇想说点什么,又忽然止于口中。
你不能。
今夕非往昔,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皮底下。
你的一点纰漏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围攻哥哥的证据。
因而,你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轻轻朝他眨了眨眼,安抚性十足。
他脸色沉重,却也微微翘了下嘴角。
你一步一步退出朝堂。
前些日子下的冬雪尚未化尽,为宫殿平添一丝寂寥。
耳边无端响起那天他在耳边说过的话:
“你信我吗?”
柒
“我信。”
当时的你沉默了一会,抬眼坚定地与他对视。
想起当时你斩钉截铁的语气,你闭上眼,在心底默默冷笑了一下。
我信你个鬼啊,哥哥。
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是你计划里最致命的漏洞。你当是我看不出来,还是那个野心勃勃的太子殿下看不出来?
你不忍害我,别人未必如此。
这些年,我为了给你撑腰,已经展露了太多的锋芒,抢了太多人的饭碗。
新仇旧恨,已经不是我能躲得过的了。
你还期望我平反什么叛乱?等我班师回朝,你早就凉透了。
想着想着,你的眼眶不禁红了。
哥哥,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傻?
可我再傻也懂得鸟尽弓藏的道理。
那太子殿下心机深沉,待大功告成,他怎么会留你活口?
傻哥哥啊……这么多年,你始终不顾自己安危,每次都把危险往自己身上揽。
为了护着羽翼未丰的我,你不惜背叛了与你有知遇之恩的老皇帝。
你风平浪静的面容下,云淡风轻的笑容间,又藏了多少我未曾知晓的痛?
朝堂风云诡谲,老皇帝昏聩无能,摄政王吃人不吐骨头,几位皇子互不相容……
你一人在皇宫与这群老狐狸斗了这么些年,也该歇歇了吧。
哥哥,原谅越儿……
这次的事非同小可,我绝不能让你一个人扛。
……
这些年的边疆生活早已磨炼了你的心性,世人只知边疆不似看上去那般平静,可身处边疆的人才深谙其中的水有多深。
驻扎边疆不亚于浪迹江湖,在多方势力下周旋,一样的刀尖舔血。
你早已不复最初的无能软弱。
哥哥,等我回来。
你抬眼看向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眼中凛冽寒光骤然划落。
天边乌云密布,阴沉沉地压迫下来,厚厚的云彩遮蔽住天空,刺骨寒风凛冽地吹。
又要下雪了……
你回绝了侍女呈上的披风,不甚在意地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嘱咐好两位将领后,一越跨上马背。
你的目光似乎跨过茫茫山水、诸多难题,风雨无阻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你紧了紧手中缰绳,策马奔驰。
“驾!”
你有个很重要的地方要去一趟,有个很重要的人要见一面。
捌
符国151年末,符国名将姬越、将领莫同、将领韩熙率领十万大军奔赴边疆。
符国152年初,皇帝薨逝,太子继位。
符国152年春,边疆战事暂歇。
同年,前丞相姬蘅因欺君罪论处,将军姬越悲愤欲绝、无召入京,手刃亲兄于忏悔台之上。新帝念其功过相抵,遂网开一面,遣其赶赴边疆,令其戴罪立功。
符国153年末,边疆战事再起,将军姬越临危受命,率一万士兵与尤族之王正面交锋。
符国155年末,将领莫同率一万将士与尤族王爷血战严寒岭。尤族战败,从此一蹶不振。
符国156年,尤族拼命反扑,重创将军姬越。将领韩熙率部下奋力抵抗,乱箭射亖尤族公主。尤族大败,尤族军队士气低迷,溃不成军。
符国156年末,符尤两国签订合约,自此两国无战事。
符国158年,将军姬越旧病复发,病逝。
……
野史有云:“将军姬越曾收买仵作,与兄长姬蘅以假亖巧妙脱身。其人实则与其兄归隐田园,不问世事。”
或许吧。
可时代久远,无从查探,谁又知道实情呢。
玖
你不忍回忆他那时的表情。
那双冷漠凤眸里水光潋滟,带着几分难以自制的恳求与担忧,仿佛汹涌的海,呼啸着向你拍来。
明明是他要抛弃你,他怎么比你先怕上了?
你没有看错。
只不过他怕的不是亖亡,而是不能继续护在你身旁。
可彼时的你满脑子都是被背叛的怆然,已经自乱了阵脚。
却不曾想,他视你如命,又怎么会弃你于不顾?
他赶你走,不是不要你,而是想要保护你。
他是要用他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
他握着你肩膀的掌心微微用力,像是怕极了一样。
无人知晓素日高高在上、傲视群雄的丞相大人,此刻正拥着他毕生的牵挂,像幼童捂着自己最后一颗糖不让别人瞧见一般。
担惊受怕,竭尽全力。
许久,你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他时带了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信的。”
他的眼尾极轻极快地弯了下,随后一发不可收拾,整张脸都漾着笑意。
他将你紧紧拥在怀里,你顺势闭上眼靠在他肩上。
“哥,我信你。你别骗我。”
他的身体倏然僵了一下,短得像是你的幻觉一般。
你故作不知,将鼻尖靠近他脖颈,深深吸了口气。
“我只有你了,哥哥。”
“若是连你都不要我了,我就没地方去了。”
说着说着,你的声音平静依旧,眼泪却悄然落下。
为什么还是要抛下我,哥哥?
你弱不禁风,不堪武力,那便由我习武。
你势单力薄,无人可依,那我便去征战。
我事事以你为中心,牢记你的训导,长成了这个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样子。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局?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我不怕边疆苦寒,不怕马革裹尸。
我只怕你无人相伴,怕他人欺侮你。
我只怕……怕你不要我。
哥哥啊……
你把脸贴近他的脖颈,忽然又笑了。
“哥哥,我不会不信你。”
我是太信你了。
即便明知道前方等着我的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听你的话。
谁人不知,符国名将姬越将军平素天不怕地不怕,一个叫皇帝陛下也讨不到半分便宜的人,却唯独在兄长的丞相府里扮娇俏狸奴。
“哥哥,我这一去,你在京城便再没个知心人。”
“哥哥,你千万小心。”
他抱着你没说话,良久,大梦初醒般点了点头。
他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磨砺过一般,沉沉道:“越儿,我这一辈子都生活在谎言里。”
“可唯有你,我不希望你对我说谎。”
拾
行军至半路。
你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明黄圣旨,如墨的眼瞳里仿佛下着一场大雪。
那人在那天的话仿佛魔音一般回荡在你耳边:
“唯有你,我不希望你对我说谎。”
你闭了闭眼,内心默默地对哥哥说了句对不起。
哥哥,原谅越儿……
“将军,行过此岭,我们便出了皇城的管辖范围了。”
随行的将领莫同见怪不怪,对你认真听他说话不抱任何希望,自顾自地扯着一张地图滔滔不绝。
你的确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时间,将圣旨随手一抛丢给他。
“哎!将军!将军你要去哪?”
“将军!”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你四肢不听使唤地软了下来,跌入一个冷硬的怀抱——铁甲,是军队的人!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似乎有人在你耳边说了句什么。
你仔细分辨,细细拼凑,强行唤醒被迷药麻痹了的大脑。
终于得出那句:“卑职得罪了,将军。丞相有令,在到边疆之前,任何人不得给你解药。”
丞相有令。
哈哈,哈哈哈……
哥哥,你好狠的心啊。
你果真要除掉我了吗……
太子登基,你就嫌我碍事了?
我可以改的,你哪里不喜欢我都可以改。
只是哥哥,你别不要我……
拾壹
等你再睁开眼睛,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
太子篡位,尤族内乱,还有……
符国前丞相姬蘅以欺君罪论处。
姬蘅。
与你血脉相连的亲哥哥。
世界上唯一会不计后果爱你的人。
那双在你跌跌撞撞学走路时,扶着你腰背的手;那双在你拈酸吃醋使小性时,笑着注视你的眼;那对在你委屈巴巴想依靠时,默默送过来的肩……
那个总是默默对你好的哥哥……
即便再生气,也从未凶过你一句的哥哥……
就这么没了。
那段如梦般美好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物是,人非。
泪水在不知不觉间爬了满脸。
蓦然,你想起临行前哥哥笑中带泪的双眼,想起哥哥意味深长的叹息,想起那句:
“我不希望你对我说谎。”
你闭上眼。
是了,你不信他,这是你应得的。
你深知边疆是如何的动荡,尤其在纷争四起时。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一个人,只需要花些心思在奏折上。
可你忽略了,若乱的是京城,则最安全的地方只有边疆。
你忽然笑了。
哥哥,你只顾着护我周全。
可你又怎么知道,这样活着,于我而言,不会比亖还难过呢?
“你骗我,哥哥。你根本没有来。”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哥哥,我会一直替你守着边疆、守着符国的。
我等你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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