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儿时起便和外婆学习剪纸。很快,我便学会了剪刻镂空的技法,还有各式各样的纹样图案。但外婆看到我的剪纸作品后,总是轻轻摸着我的脑袋,说:“孩子,你要用心剪才能剪出神来。”怎样才是“用心”?外婆没有明说,而我始终疑惑不解,直到那一次……
那是一个雾气弥漫的冬晨,窗外一片迷蒙,阴沉灰白。临近春节,我想着为家里的窗户添点什么,在桌前枯坐了很久却始终毫无头绪。忽然,一抹红吸引了我的注意,是楼下的那株梅树。“红梅喜庆,就剪它了。”一个小时里,我剪了好几张却总是不满意,内心一片愁云惨淡,便打算作罢。这时外婆开口了:“孩子,咱们下楼去看看这梅树。”
下了楼,寒风凛冽如利刃般扑向我的面颊,猛往我衣领、袖子里钻,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裹紧外套。抬眼望去,楼下花园一片萧索,唯有那一树红梅风姿绰约,清寒的梅香,似有若无地涌出。我走近了瞧,那梅树虬枝舒展,殷红的花朵傲然绽放,灿烂地笑着,在薄薄的雾中更显红艳;即使是含羞半遮面的花骨朵儿,也浓香四溢。我沉醉于寒风中绽放的红梅,忍不住想:在这万物凋零的季节里,为什么它却能如此恣意地盛放呢?这时,外婆对我说:“梅被称为‘花中四君子’之一,不仅因其外形高雅,更因它是坚韧的象征。正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中华文化的精髓就在此了。”是啊,即使身处困境、绝境,但毫不畏惧,勇往直前,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精彩。外婆停了一会儿,转过头对我说:“孩子啊,你的剪纸只是形似,只有你了解了事物背后的意蕴精神,才能剪出有神韵的作品啊。”我明白了,这就是外婆常说的“用心”。
愁云散了,明媚的阳光筛过树梢,一簇簇落在桌面上。我再次坐到桌前,拿出剪刀和红纸,剪刀在纸上时而左拐右拐,时而笔直而下……虽然接连几张作品还是不够满意,但我已渐渐胸有成竹。我回忆着那株红梅迎着寒风怒放的样子,心中没有愁云反而暖暖的,剪刀也越来越行云流水,最终一气呵成。红纸上的梅树惟妙惟肖,也有了“神”,我和外婆相视一笑。
小小的剪纸勾勒出烟火人间,也蕴含着人生的大智慧。那一树红梅让我看到了,很多时候“百尺竿头”的到来,只因在逆境中我们能迎着寒风,坚持着“更进一步。”今后,我也将继续用心去感受这世间万物,创作出更多真正有意蕴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