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从郴州返回,一直在思考此次旅行的意义和收获,想着表姐跟我说的母亲在旅途中的一个小细节,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又适逢今天是我的生日,俗话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就把这次旅途的主题写给我的母亲吧!
郴州的三日游是由表姐在家族群内提议的,然后表姐一家和我们一大家就相约8月4号,5号,6号周未的时间组了一个旅行团,乘着旅行团安排的大巴车顶着37、8度的高温出发了。
从桃源到郴州的车程6个多小时,可以想想如此高温又有这么长时间的车程,车上的好多人开始焦躁不安,骂骂咧咧,包括我们家族的几个男人都是全程黑脸,显得极不耐烦。整个大巴车上在这种负能量的影响下,我的母亲也开始焦虑了,也开始担心这么长的车程自己能不能坚持,我也开始怀疑此次带着父母出来是否正确……
时间退回到2022年4月13日,母亲突然记忆力严重减退,早上我穿什么衣服晚上她就不记得,一定要打电话问我问明白才能睡着,看到这种情况我感觉不对劲,马上带着她去常德第一人民医院挂了神经内科郭桂香医生的号,专门针对检查她的记忆力减退的毛病,通过问诊和测试,医生填写了一个单子让我陪着母亲去做核磁共振,我一看单子上赫然写着“阿尔兹海默证”待查,瞬间脑袋“嗡嗡”的,“阿尔兹海默证”在医学上也属于不可逆转的不治之症,当时的我感觉天都要塌了,一下子红了眼眶,但我当着母亲的面强忍泪水,交费之后,让母亲一人在核磁共振室排队等待,因为前面还有病人在做,我假装上厕所,然后刚进厕所便忍不住“哇哇”大哭不止,直到哭红了双眼,戴上口罩走到核磁共振室,母亲已经进去了,等她做完出来,也没发现任何端倪。第二天拿到结果,医生说,阿尓兹海默证还没有,但如果再往下发展,就很有可能确诊,我大大地松了口气,庆幸发现得早,但另一个结果并没有让我轻松许多,因为单子上还有另外一个结果:抑郁和焦虑症。细想难怪母亲近段时间非常地焦躁不安和悲观,还经常说身体不适,不想活了……幸亏郭医生很厉害,耐心开导母亲让她放宽心,并开了两个月的药回去让母亲按时按量吃。母亲吃了药很见效,身上的酸麻肿胀痛的感觉消失了,也不失眠了,心情也开朗了很多!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了似的。
从早上7点半出发,大概1点半左右到达郴州市区,吃完午饭就向东江湖景区出发。因为快90岁的奶奶一个人在家,妈妈始终不放心,一直催促我给奶奶打电话,直到我亲自给奶奶打通了电话,知道她一切安好后,她才放心。晚上回到酒店已经9点半左右,她又在念叨:“哎,不知道你奶奶咋样了”!我说,奶奶这时候肯定睡了,就不要再打电话吵醒她,母亲才肯作罢!
第二天,去莽山五指峰游玩,一路上母亲紧紧跟随着父亲,父亲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吃饭也是,紧跟父亲,人人都可以看见母亲对父亲的依恋。母亲很喜欢照相,我也一路跟随母亲,想给她多拍些美照,在途中我选了一处美景,提议给母亲和父亲拍个合影,我“咔嚓咔嚓”一顿拍,突然妈妈抱着父亲的头把脸紧紧地靠近父亲,举止非常亲昵,我刚想把这个美好的画面记录下来,母亲瞬间就松开了,快得让我根本没有机会拍下来,非常遗憾。后来,表姐告诉我,母亲松开手的同时竟然落泪了,别过头去用手擦了擦眼睛。我听了竟非常地难过,我知道母亲的泪水里有喜悦,有感动,同时也隐藏着与父亲48年风雨与共的岁月里的委屈和辛酸……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位特别勤劳,善良,贤恵的女子,对上孝敬公婆,对下疼爱子女,对外和睦邻里,对内宽待亲朋。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干着田里的重活,晚上回来还要操持繁重的家务,她用她的一份大爱,默默承担了一切!我亲眼看着母亲瘦小的身子被岁月压弯了脊梁,脸上布满了风霜。
父亲却是我们白洋河畔的才子,70年代的高中生,当过教师,干过工作队,吹拉弹唱样样会,也写得一手好字。如果一切顺利,现在的父亲应该也是拿着退休工资的国家干部。但因为各种原因,父亲仕途受阻,只能回家务农。后来,父亲喜欢上了喝酒,我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怀才不遇,郁郁不得志而为之,那时我们只有在酒桌上才能看到父亲的欢声笑语,雄心壮志!在生活中父亲从来不苟言笑,我和弟弟都不敢亲近他,有什么事情从不敢问他,“父爱”这个词多年之后在小侄子出生以后才得以充分体现,那慈爱的眼神,亲昵的举止,温柔的话语,是我和弟弟从不曾见过的慈祥。对待母亲,更是恶言相向,而且酒后更甚,当着旁人的面也丝毫不留情面,让母亲颜面尽失,导致了母亲在后来漫长岁月中的不自信。记忆里的母亲每天做着最繁重的活,听着最伤人的话,满含泪水忍辱负重,默默前行!只有看到我和弟弟的时候才会眼含笑意!
但是父亲聪明,在还非常落后的80年代却有着常人少有的创业精神和经商头脑,搞过运输,干过汽车修理,后来又经营牛和牛肉生意,加上母亲的勤俭持家,让我们一家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让我们从小衣食无忧,富足有余。所以父亲也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后来长大了我才理解,父亲的爱和责任没有浮于表面,却是那样的内敛而深沉,直到现在七十古稀之年都没有停下歇息,一直在奋斗不止!
6号早上,我们步行在雾漫小东江的沿岸,妈妈看着爸爸,笑意盈盈,“你看你爸,我给他打扮得多帅”!然后一脸自豪!我妈一辈子宠爱着我爸,事无巨细地关心,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袜都是过她之手亲自打理,所以每次父亲出门都是干干净净,体体面面。而父亲也是,离不开母亲,每次出门都要带上母亲,如果母亲不愿陪伴,又要一顿好骂!两个人彼此都离不开谁,却一路争吵不断,相爱相杀!
母亲生病以后,我给父亲写了长长的一封信,让父亲好好珍惜和妈妈的余生,善待母亲,很长的一段时间,父亲对母亲爱护有加,小心翼翼,终于让我们感受到了父亲柔情的一面。反而母亲现在异常敏感,有时父亲一句话没说好,母亲就情绪激动要和父亲争个明白,用母亲的话说,“我活了七十岁了,再也不忍了,谁也别想再欺负我”!把父亲气得不行,我想,这应该是父亲今天该承受的吧,因为这辈子他欠我母亲一句良言,一声呵护!如果从前的他像今天这么温柔,慈爱,他和母亲一定会幸福许多吧!
回来的路上,我拿过母亲的手机,把她的美照拼了个九宫格,发了个朋友圈,这是母亲生平第一次发朋友圈,母亲心情大好,说还是和孩子们出来好,有人拍照,而且拍得美美的,表姐把她和姨妈的照片发在抖音上,我又给她发了微信朋友圈。我听了,甚感欣慰,心想这次出来是值得的,母亲开心我就开心。
“幺妹,你要换座位吗?”坐在最后一排的谭叔叔打断了我的思绪,“不换,我就挨我老头儿坐”,后来就看到母亲把双脚伸在了父亲的腿上,父亲望着窗外,紧紧护着母亲的双腿,生怕掉下去,因为车上开着空调,又拿了母亲的披肩给母亲盖着,时不时地用手拉一下滑掉的披肩,生怕母亲冻着。
此时,我彻底释怀了,父母爱情像急了我们大多数人的爱情,一辈子相爱相杀又彼此依靠,到醒悟明白的时候已是古稀之年,人生已过大半!“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人生苦短,愿我的父母和天下所有的夫妻每一天都能以良言相伴,幸福萦绕!
“芳儿,你的照片拍得真美,我们把你的照片制作了当成我们的宣传片了”,此次给我们走团的常德中旅的表嫂给我发来了信息。我想这就是我这次郴州之行的意义和收获:陪伴了父母,给他们找到了开心快乐!同时自己也收获了快乐!因为事事用心就会获得快乐!
今天8月8日,立秋,感谢多年的好朋友依然记得这个特殊的日子,一大早就送来祝福,也感谢我的亲人们每一年的倾情陪伴!愿这世间所有心存善念的亲人朋友都能享受这世间所有的温暖幸福!被这美好的岁月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