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海市》之我见

老朱
创建于2023-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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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最近最热闹的事情,应该是刀郎出新专辑了。而且这专辑里面《罗刹海市》一首歌十来天超80亿次播放量,蔚为奇观。刀郎是广大人民非常喜爱的歌手之一,十年前以一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面世直接让歌坛巨震。而紧接着的《情人》《西海情歌》《爱是你我》等等歌曲,让大街小巷只有刀郎那独特的沧桑粗犷,厚重有质感的男人味道歌声。用当时一位相当有名气的女歌手的话来说:卖出270万张正版光碟(不含盗版),我们谁也卖不过他。不过后来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刀郎这十年很少出现在大众跟前。而刀郎原来的一首首经典歌曲还是不停的在各大平台和KTV等地回荡。

    然而,十几天前,刀郎在无宣传无操作的情况下,一如当初《第一场雪》面世,《山歌寥哉》在歌坛掀起翻天狂澜。一如网友所说:十年磨一剑,一刃动四方。

       新歌《罗刹海市》取材于蒲松龄的小说《聊斋志异》,一部写妖魔鬼怪的书。但谁也不否认《聊斋》里也有人和社会现实。《罗刹海市》是写鬼的,不否认这首歌映射现实。不同于原来刀郎原创歌曲的直白单调,在我看来刀郎的创作水平无疑是提升了。凌晨酒吧的冲动啊,红唇烈焰的惩罚啊…歌词简单直白,而现在的歌词却让大家联想不已,社会层面的影响更深。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莎士比亚说:“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件作品有不同的解释是一件好事,说明作品有深度,有共鸣,这会让作品传得更远更久。见仁见智各得其所。

       然而在各个领域不同层次人的解读中,有法律工作者说:刀郎的这首歌有侵犯别人权益的嫌疑。我不是法务工作者不懂这个,但我觉得解读是别人的事。谁的解读正确谁的解读又是谬误?难不成还要起诉蒲松龄老兄?汉字汉文化几千年的记载和传承,解读成你想象不到的样子的成语、诗文歌赋多如海。

    请看:

       “无商不奸”这个词使用率高了去了。然而这本来就是一个褒义词叫“无商不尖”。古代的米商做生意,除了要将斗给装满之外,还要多舀一点,让大米冒尖,保证大米充足,尽可能表现出让利的行为,展现自己的大气。最初这个词语也是称赞那些会做生意的商人。后来传着传着就传成了“无奸不商”,这个词语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生生弄成贬义词了。让多少商人黯然伤神。

       “衣冠禽兽”这个词最初也是褒义词。明朝的官员们官服上往往都会绣有各种飞禽走兽来与皇帝龙袍上的龙相呼应,所以那时衣冠禽兽的意思是衣服上绣有飞禽走兽,代表做了官,是光宗耀祖的词语。如今这个词用在谁身上谁倒霉。

       记得王维有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恐怖的是原名叫《江上赠李龟年》,弄来弄去现在人们只知道叫《相思》。诗的本意跟男女之情没一丁点关系,而现在的男的女的硬弄成男女之情。求你们了你们这是gay 。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首诗跟珍惜少年时光好好学习没一毛钱关系,现在的孩子开蒙家长就教孩子这首诗叫孩子珍惜时光好好学习,然而孩子长大了理解到这首诗的本意:是青楼女子期盼情郎早点花钱把她赎出去。“你要喜欢我,就赶紧的。我青春年少没有几年,别光说不练,把握机会。”会不会哭笑不得。

       特别搞笑的是真正劝你珍惜时光的诗却被大家弄成男女之情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这是苏轼一首诗,以清新的笔致描写了春夜里迷人的景色,写花香,写月色,写高楼里传出的幽幽细吟的歌乐声,也写少女们为了不让美好的时光白白过去,都在尽情地寻欢作乐。 “春”字在诗中作“春天”解释,不是我们现在理解的“春”。春宵一刻值千金多少年来一直被人们用作形容洞房花烛的美妙。这诗句的意思已经逐渐被曲解,再也没有了当时的意思和意境,被赋予了新的含义,违背作者的初衷,被世人误解上千年。当时苏轼做这首诗的主要意思就是劝阻年轻人不要浪费时间,要趁着年轻好好学习,但是最后却被用到了洞房花烛上面。不能不说这首诗和上面杜秋娘的那首诗完完全全的弄反了,这是完全解读的问题。

       一些似而是非的解读一旦曲解了,特别是现在这个全民都是博主,个个都能发言的时代,特别能传播。到后来谁是谁非,那就要真的见仁见智了。更何况鲁迅先生有一句经典的话对应现在的网络传播和思想传播很合适: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西边的欧钢有老板

    生儿维特根斯坦

    他言说马户驴又鸟鸡

    到底那马户是驴还是驴是又鸟鸡

    那驴是鸡那个鸡是驴

    那鸡是驴那个驴是鸡

    那马户又鸟

    是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

       刀郎《罗刹海市》的最后点醒了这首歌的主旨,什么是“人类的根本问题”?唱歌的人唱到最后,都不免有此一问,然后回头咀嚼歌词,你就会发现,这个人妖颠倒的世道,就是人类面临的根本问题,一切痛苦和愤懑,都源自一个价值观被重塑的体制。“马户又鸟”是谁,马户是妓院老鸨,又鸟是鸡(妓),污泥浊水霸占主流当道,正直百姓失去安身立命之地。

       《罗刹海市》不过是一首歌,但流行文化的杀伤力,有时足以摧枯拉朽。

       维特根斯坦有句名言:凡是可说的,都能说清楚;对于不可言说的,则应保持沉默…

       刀郎借维特根斯坦敬告大家,原本并没有什么原初的事实与真相。其实就算真有,也是不可说的,正如我们心里说出来的话会比言辞表达的更为清楚。所以,对于不可说的东西,我们必须保持沉默。这其实是他已经参透并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于罗刹海市的态度了。所以,这首歌之后,如果指望刀郎出现并解读自己的作品是不可能的。他会始终沉默,也必须一直沉默。或许刀郎在这首歌里所要表达的东西,远比你我理解的要多得多。

       沉默了十几年,玩起哲学来。你如果深究这些“人类根本的问题”,那就像金庸笔下的欧阳锋最后思考的:我是谁?!谁又是我?!

       唱歌就是唱歌。如果我唱歌你们跟着唱,说明我的歌好听;如果我的歌社会费尽心力去解读,说明我的歌有深度,让社会去解决人类根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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