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红土地

无为行者
创建于2023-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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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七十年代那个龙年的岁尾,踏上彩云之南那块红土地的。在同行的战友中,要数与黔明的交情最为长久。也许我俩都是军人的后代,对军旅有一种天然的向往吧!早在上小学的时候,为亲眼瞅一瞅部队训练用的土坦克,还胆肥结伴旷了两节课。总之 ,我俩从中学到插队,又一同步入军营并分在一个机炮连,总体上还算步调一致。

  一排左(1)黔明      (3)作者

  如果谈起当兵的动机,我们肯定有所不同。从小听父亲讲过上甘岭战斗的惨烈,后来也为缺一部真实场景的纪录片而遗憾。我参军的理想是想当一名战地记者;虽然不能阻止战争,但可以要把真相告诉世界。黔明则与我不同, 他认为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在部队就得建功立业。

     果然部队最先为他打开了幸运之门,先是进了团里的球班,后被保送上了军校,意味着四个口袋已经向他招手。当他立志要在军营里闯一番事业的时候,一场自卫还击作战随之而来,便匆匆地结束一年的军校生活,分配到参战部队担任无后坐力炮排排长。然而,命运多舛,在出境第一场战斗中,就为国捐了一条腿,因而,他成了我们那批战友中最年轻的离休干部。         

              

     

  1979年我坦克部队西渡红河


     如今,"解甲归田"的我俩凑在一起的时候,免不了要提起红土地上的往事,还会不厌其烦地唠叨那段苦与乐,生与死的战友情结。他自我总结在军旅有“五个一”:一年连队、一年军校、一次战斗、一枚奖章、一条腿。其实他还漏掉“三个少女”及“三本书”的两段情节。

            野战医院前线救治伤员

  他被送往草坝59野战医院抢救期间,有三名当地少女的鲜血融入他的血液,可以说是那块红土地上的人民,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后来,他转到昆明43医院治疗期间,铁道兵歌舞团的一名女演员代我去探望过黔明。据悉,那位年轻演员为了鼓励他勇敢面对今后的生活,送给黔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军队的女儿》《约翰 ·克里斯多夫》三本书。  

  总政文工团在前哨阵地演出

  红土地曾是云南军旅作家的摇篮,早在50年代就孕育出了冯牧、白桦、王公浦、赵季康等一批部队作家。文革以后的文学创作成果就不怎么辉煌了,对此,战友老彭有句较为精辟的概括:"这是种的蜕化!"其实老彭并不老,只是踏上这片土地的资历深一些。他15岁就有了知识青年的名号,从重庆来到河口农场支边,因爱唱歌被当地驻军相中应征入伍,还自诩是滇南李双江;后来分区宣传队解散,干脆自行转行提笔涂鸦。一晃十年过去,老彭也从写新闻豆腐块转为创作短篇小说,后来竟然"混"进了解放军艺术学院作家班。

    老彭和我都在军分区政治部工作,他当秘书,我是干事,算得上最佳同频聊友。他深造归来后,我发现老彭变得深沉多于热情,劝他不要人为把自己孤立起来。他却申辩过去是感受生活,现在需要思考生活。当老彭那篇《红鸽子》中篇小说被《解放军文艺》发表后,我从字里行间才读懂他对这片土地的眷念。  

  

               军乐队教导员老彭

            作者为政治部新闻干事

  后来部队整编,我们又一起到了守备师,我还是干事,老彭却调到师军乐队任教导员。那段时间他开始了小说《棋王》的创作,常常挑灯夜战。实际上师级机关没有专职文学创作员的编制,文学创作对他来说还只是副业。老彭在辛勤的笔耕中患上了严重的眼疾,仍灰谐地对我说:"你准备一本盲人字典送我吧,看来我真要在黑暗中寻找光明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最终还是让这位追求光明的使者离开了部队的怀抱。当老彭与这块洒满着他青春热血的土地惜别时,感觉他似乎有许多话要对我说,然而我们坐在一起又相视无语,只得频频举杯,在心里默默流泪。

      其实,在这片红土地上还有一位不能忘却的战友,实际上我们只打过一次交道,应该说是与我相处时间最短的中战友。那是在1988年初春,我在绿春独立营采访边防二连认识的。只晓得他姓刘,是二连一名排长。他从四川当兵进藏服役,又从世界屋脊调到云南边防的。从他口中我得知,当地森林植被遭破坏严重,导致每年有上百亩农田被泥石流冲毁,建议我最好就此拍条新闻。

     驻哀牢山某部前哨班(新华社稿)  《人民日报》1986年6月11日刊载

  我感觉这个主题可以挖掘一下,鉴于连队在保护生态方面做了一些工作,于是换了一个角度,拍摄了一条《驻云南边防某部深居林海不烧材》的新闻。这条消息在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播出后,他写信告诉我,部队和当地一些群众都收看到了,也起到了一定的引导作用,能不能给他复制一盘带子留作纪念。

     后来,我随军乐队下基层演出,走之前特地复制了一盘磁带,准备当面交给刘排长。没料到指导员告诉了我一个不幸的消息,前不久刘排长外出执行任务,车在回程的路上,被滑坡的泥石流所掩埋。家人来部队处理完后事,把他的骨灰带回了四川安葬。

     夜幕降临,我找了一块干净空地,把磁带放置在点燃的干柴上,望着一缕青烟飘向星空……

     他是哪一颗?但愿他在天上能看见,也一定会看见。

               图片来自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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