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龙年的岁末,云南边防五团新兵营的贵州兵连,最让机关干部们刮目相看。往年部队稀缺“吹拉弹唱、打球照相”的“兵源”,这个新兵连都能凑齐;在他们眼里这是一群有“谱气”的贵州兵。
(作者下连队3个月后调团政治处电影组)
来年正逢建军50周年,部队开展活动多,来寻兵的“猎头”也不少。这让新兵连的王连长显得有些牛逼哄哄:“文的武的,尽管来连里挑,我这次接来的兵靠谱,没有水泡英雄。”
“水泡英雄”是我在云南听到的第二个生僻的方言,大概与“银样镴枪头”的意思差不多。果不其然,在我们这个没有“水泡英雄”的新兵连里,有三名新兵被团里的业余篮球队相中,四名被业余宣传队选上;我会画画、照相而被团宣传股预先圈定,但必须下连锻炼半年以上。新兵训练结束后,我们这些所谓有一技之长的新兵,几乎都留在了团直机炮连。
(10号球员张旭春,15号球员贾黔明)
刚下连不久,那几个会打篮球的新兵就被抽调到团里集训,在参加8月份临沧军分区篮球运动会之前,还多次与边防六团、陆军66医院、耿马县直机关以及周边几个知青农场进行热身赛。中途还有小道消息传来,穿10号和15号球衣的新兵,在66医院比赛时,竟然还有几个女兵粉丝逢场必到。那时,虽然65式的军装简洁,但场外女兵在逆光下的背影,依然显得楚楚动人。
得知此事后,下连的新兵们难免都有点心痒痒的,在他们的认知中,能与隔壁陆军医院的小护士搭讪几句,也算是美差一个,但对一心想考大学的守康来说却是例外。他每月6元钱的津贴,除留一元零用外,其余基本上用于买书订杂志。在我看来,现在能触动他的内心,只有当年恢复的高考制度。
(调防到中越边境时的刘守康)
在军事训练中,守康是个另类。多数新兵都想在训练场上练一练、比一比的时候,他只想守水池、看菜地,不外乎是想多有点看书的时间。有次连队拉练,他走不动了就拽着军骡的尾巴走,甚至边走边打起了瞌睡。也许守康还在半睡半醒中梦周公,没料到骡子突然在一棵大树前停下,始料不及一头撞到骡子屁股上,差点让受惊骡子酿成事故。
如果查找原因,不外乎是他长期开夜车看书的结果。虽然我与守康是新兵中为数不多的高中生,但他所掌握的文化知识,要比我扎实的多。当然,要比半自动步枪的射击技术,我可以甩他两条街。
不过他在新兵连考核时,还意外得过一次优秀,但有人怀疑是别人打在他靶上的,检查下来弹洞不超,成绩算数;而参加同组考核的新兵陆明波一发跑靶,成绩良好。
(连队歌手陆明波与手风琴手许思鸣来自同一知青农场,是军旅舞台上的好搭档)
听连里战友说,这个不吃辣椒开不了嗓,唱不了歌的连队歌手,最近与守康走得很近。客观上讲,他们来自同一个知青点,又一起入伍,关系自然会亲密一些;其实,陆明波与守康黏在一起的原因是考学。今年,团直属队有一个报考云南民族学院的名额,条件要少数民族考生。
守康知道陆明波具备考生条件,只是陆明波没有读过高中自己心里没底。守康说还有时间,只要把数学补上去,考上的几率就大,要他一定要抓住这次考大学机会。在守康鼓励和帮助下,陆明波如愿考上了云南民族学院。
二年之后,我们这几个靠谱的贵州兵,多数走上了战场。硝烟过后,除了“读书人”守康还是兵头将尾外,基本提为了干部。4年后,他退伍回到原籍,最终圆了自己的大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