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30日
整理了一下衣柜,墨绿色的外套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灰。
雨水开始小心翼翼地酌量一下水量,然后变得吝啬起来。树叶互相说悄悄话,是不是该来一次远途旅行了?
秋天,来了。
天空蓝得,让我们望去,好像一瞬时变成蓝色盲了,怀疑地想,这,这就是蓝色吗?呼吸也变得急促,新鲜的氧气,让肺中的气体交换一时应接不暇。
秋天,来了。
披在肩上的头发也不觉得闷热了,总有清风钻进发梢里,减少头发与肩膀之间的摩擦,整个人也就清爽了。骄傲地站在地平线上,展开双臂,让风托起你的长发,闭着眼睛,让幻想与飘发一起荡漾。
秋天,来了。
记得第一次写秋天,那时我刚读四年级,学校组织小学生去大明湖秋游。
“同学们,去游玩时,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别乱走,好不好?”老师笑眯眯地问。
“ 好——!!”学生稚气作答。
“回来后,别忘了写游后感哦。”老师终于抖出真目的。
“哎,好——”没有感叹号,学生的气势削薄了一些。
我们还是出发了。坐车,下车,游园,照相,返校,散队,拿起笔,沙沙地写完了《大明湖的秋景》。
爸爸看了,大声叫好,又说题目不妥,还是改为《大明湖的秋色》吧。
我爸爸是写作能手。他对我的作文太斤斤计较了,好几个病句被爸爸用红色密密麻麻地划出来,硬拉着我熬夜改了好几遍,还不许我打瞌睡。
我打着哈欠,把终于誊好的作文交了上去。果然语文课老师把我的作文大赞了一番,实在让我吃了一大罐蜜。
也许从那时开始,周围的人都认为我是作文高手。
而我也不知不觉地想,我要写好作文,我要优秀。
在幼儿园时,我和卧床多年的奶奶一起,盼春天来。
而在雨季过完后,我和屈原一样拥有幽幽的悲怀,盼秋天来。
春天对天真的我说:我来了,你就可以穿裙子了,对不对?
秋天对老成的我说:我来了,你就可以感怀了,对不对?
我只有说:对。
秋天是双面性的。红的叶,红的果实,红的景象,好像一切都那么红火,火红的外表,饱满的活力。
隐隐约约感觉骨头被扣紧了一下,是凉意的侵蚀。
细胞轻轻地嗲叫了几声。
别忽视了风的寒意,内心一样的忧郁,秋天的另一面。
虽然我不是双子座,但内心极度的敏感让我拼命掩饰自己,结果无可奈何看着自己成了双面性的人。
一半是我,秋天的红,活力的微笑。
一半也是我,秋天的风,瑟瑟的寒意。
一次洗脚,湿漉漉的水珠附在被撩起的裤脚。
脚丫进入盆里,发现,昔时的盆已经装不下走过十八年的脚了。
而十八年前,我的身体还没有盆这么大。
我在长大,还在长大,正在经历第十八年的秋天。
我出生不在秋天,而我钟爱秋天。
尽管我一到秋天就常发病,但我仍中意秋天。
秋天过了,将是心意灰冷的冬天。
秋天是灾难的丧钟。
所有诗人,几乎把秋天写得那么悲惨。
我还是喜欢秋天。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秋天,也许,我是喜欢在一天比一天凉意加浓的日子里,听溪水潺潺细涓。
蠹虫在树洞里磨完了牙,也许它已经知道它做了很多罪事,看着落叶一个一个背起行包远走高飞了,惆怅地说:坟墓已经离我不远了。
围巾从衣架上掠下来,抚摸它毛绒绒的纹路,围巾垂着头,提不起精神来。
桃子望望头,侧头对苹果说,你怎么这么不怕冷呀。苹果是新来的,太害羞了,还没说脸就红了。
它喃喃地说,桃子没听清,就看着它被人挑出放进袋子里了。
秋天,来了。
手持着金黄黄的菊花,漫步在海滩边,沙上的贝壳已被游客捡光了,海浪涌上来,又退下去,留下湿湿的边缘。海浪又一次涌上来,没过我的脚,心一刹那地紧缩:好凉啊,不能再游泳了。
秋天,来了。
捡一个秋天的落叶,买一本秋天的杂刊,吃一个秋天的苹果,画一幅秋天的景象,拍一张秋天的生活照。染红了的森林中,落叶被人踩出像纸一样清脆的声音,小鹿忽的抬起头,警惕地望望四方。
秋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