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誉各半的薛向

野火
创建于2023-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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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时间想说薛向。

第一次知道薛向,是和运城的盐池有关。这需要从北宋和西夏之间的战争说起。

经过三次比较大的战争,北宋庆历四年(1014年,这个时间大家都熟悉,范文正公的《岳阳楼记》正是写于是年),北宋与西夏再次媾和。北宋承认西夏割据一方的地位,而西夏向北宋称臣。北宋每年以“赏赐”的名义给与西夏绢十五万三千匹,银七万二千两,茶三万斤。这不算啥,用金钱换和平,是北宋一贯的做法,和“澶渊之盟”相比,这简直是小case。然而意想不到的是,西夏王李元昊居然提出另一个要求,那就是恢复贸易以及每年向宋朝出口十万石青盐!北宋是有盐的,当时河东解州的池盐,完全可以满足全国需要,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当时解州池盐的价格,远远高于宁夏的青盐。北宋君臣算了一笔账,按照解盐价格的一半,这点青盐北宋方面就需要支付二十余万贯钱,这是一大笔巨款,算下来,就要和“澶渊之盟”相差无几。而在当时,北宋朝廷在辽、西夏的对峙中,庞大的军费开支基本是由河东池盐来承担。面对这样的局势,北宋朝廷决定禁止宁夏的青盐入境。

禁令一出,等于和西夏的谈判崩裂,双方战事不断,尤其是这样的措施,也特别不符合经济发展的规律,越禁止地下的暗箱操作越多,因为青盐和池盐的价格优势,像贩毒者一样,冒着生命危险贩卖私盐的走私越发猖獗(唐朝的程咬金好像也是干这的)。朝廷想尽了一切办法,譬如出台政策,可以以盐换盐,让商人有利可图,譬如违禁者流放,譬如让当时主理盐政的太常博士范祥和名臣包拯变盐法,推行“钞引法”,或堵或疏,但最终都无济于事。

直到万荣这个人的出现,才扭转危局。

这个人叫薛向,河中府万泉县(今天万荣县解店镇西贾村)人。薛向当时担任的是陕西转运使,他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降价——让解盐的价格大幅降低,靠市场本身的力量,让青盐输入宋境无利可图,从而对青白盐走私起到根本的狙击作用。

万荣有句俗话:“改锯不如截锯。”面对这一近半个世纪没有解决的疑难杂症,薛向解决的办法可谓举重若轻,这就是薛向的性格。

也正因为这一的性格,薛向的一生颇有争议。

首先是官来的路数不正。《宋史》载薛向“以祖颜任太庙斋郎”,就是说薛向得官是因为祖父和父亲的恩荫,但是,薛向最终干的却是中央要员,是王安石变法的左膀右臂,“均输法”改革的总指挥,可以说,王安石变法,没有了薛向,真得不可想象。《宋史》中说到薛向:干局绝人,尤善商财,讨算无遗策,用心至到。在朝令夕改的政治变革时代,这算是非常中肯的评价了。

但这样的评价并不是当时社会的主流,更多的上层士大夫对薛向指控不断,举报的信箱满满当当都是反映薛向的奏疏。

这些举报信无非是两个方面,一是说薛贪功冒进,贪狡刻薄,一个是说薛向善结权贵,才有这样的地位。最狠毒的是御史知杂事刘述,非常情绪化地给神宗皇帝写了折子,奏疏中把薛向说得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他说:薛向的罪恶呀,朝廷内外咬牙切齿,陕西一带的人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白天吃其肉,晚上睡其皮。陛下还不能醒悟吗?

到底是什么,让这些人把薛向当作腌臜小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很简单,和现在的现实是一样一样的,不干事就不惹事,不干事就不出错,薛向推行“均输法”,干的是理财的事,给朝廷捞钱,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样做就是与民争利,就是盘剥百姓。“均输法”在当时虽说是有积极意义的,但在今天看来,却也是有着很大的漏洞和不足,当时的苏辙、苏轼两兄弟都对此诟病,苏辙甚至以辞职而坚决抵制。另一个方面,薛向是王安石团队的人,在历史上,王安石变法的团队是被大多数认为是一窝王八蛋的组合,那么,作为王八蛋组合中的一员,薛向当然难辞其咎。

这些负面的言论,并没有改变薛向的任职走向,因为他有着强大的幕后力量——王安石乃至宋神宗。关于薛向的所有举报信都被视若无物的压了下来。因为王安石知道,薛向不仅是个商业天才,而且有聪敏果敢的风度

薛向在陕西做官时,有一项任务就是养马。国家划拨一千顷土地建养马场,耗费四千万,一年养了三百匹马驹。薛向的经商脑子一转,觉得不划算。第二年,他把一千顷土地租给当地农民耕种,收取租金,用租金办了个马匹交易场,结果一年买了一万匹马。当然精于算计的人往往被诟病刻薄,薛向也不例外。一次他出公差,途中与别人争抢客舍,对方正在病中,竟惊吓而死。这件事成为薛向一生的污点,一直被言官揪着不放。

关于薛向的聪敏果敢,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故事。他在河北当最高刑事法官,武强县有盗贼杀人越货,办案人员为了尽早交差,抓住六个平民并故意制造伪证。薛向得知以后义愤填膺、拍案而起,亲审亲办,查明事实,保全了六个无辜者的性命,将投机取巧的办案人员予以法办。这就是薛向,一个不怕出事不畏艰险的人。其实,按这样的剧情发展下去,薛向也许会像包拯一样,成为老百姓心中大义凛然、铁面无私的政法官员。然而,薛向却遇到了王安石,这个人让他的才能得到了发挥,也让他跌入万劫不复之深渊,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

当然,他们擦出的火花,为风烛残年的北宋王朝点燃了最后一把火炬。纵使有一万个理由让他们的理想被浇灭,但在他们心中,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要顶风冒雪去朝着光明而去,尽管这点光明是萤火之光。

所以薛向一心投入工作,开始废寝忘食、尽心竭力。无论是担任江淮等路发运使,还是升至三司使,他都驾轻就熟,干得有声有色。看到老弱昏聩之人好酒慢公,推卸责任,他上书整肃纲运队伍、裁减冗官。为了提高运输效率、减少消耗,他引入适当的民间力量,以建立纲运队伍的均衡机制。所建之功,不胜枚举。

熙宁七年(1074),王安石变法的第六个年头。这一年,北宋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旱,更为严重的是,旱灾还并发了严重的蝗灾。蝗虫所到之处,就连草根也被噬食一空。这场大旱,成为压倒王安石变法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年,著名史学家司马光上《应诏言朝政阙失状》,请求废除新法,变法的坚定追随者薛向随之在北宋的政治舞台黯然隐退,王安石也在其后被罢相。留下了一地鸡毛让后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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