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音乐

何力
创建于2023-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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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是有遗传的,我与音乐的缘源于我父母而成于我二姐。

父亲小时候读了12年私塾,又上了高中,在旧时代是有学问的人。父亲的爱好非常广泛,文学、体育、音乐都有涉猎。从我懂事起,就知道父亲喜欢音乐,最拿手的是拉二胡,我和姐姐们经常拿着父亲的二胡吱吱嘎嘎地拉,像杀鸡一样。记得有一次父亲带着我在院里散步,路边一群人在演奏,有拉二胡的,有拉京胡的,有拉手风琴的。有人喊:“何副所长,来拉一段!”父亲也没有架子,坐下就拉起了二胡,与大家一起合奏起来。我看着听着,就着迷了。

母亲喜欢京剧,尤其喜欢样板戏,经常在单位的联欢会上唱阿庆嫂,最拿手的是唱“智斗”,总博得一阵阵掌声。

父亲去世后,二姐上了技校,在学校学了二胡,水平不错,尤其是运弓时手腕的动作真是好看。姐的同学也就是后来我的姐夫,学的是笛子,按姐的说法姐夫不懂简谱居然能一句不差地演奏一首曲子。这明显不是夸奖,但姐夫的确能独奏《扬鞭催马运粮忙》,足见有多刻苦。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请假在家不能上学,二姐就买了一把乐器给我,叫做“月琶”,是介于月琴与琵琶之间的一种弹拨乐器,用拨片弹奏。我开始了自学,基本是按照柳琴的方法练习,学会了各种弹奏的技法,又学会了简谱,顶峰的时候我能完整演奏柳琴曲《春到沂河》。那时我在管庄中学上初中,学校排演《黄河大合唱》,我是伴奏的乐队成员。

有了基础后,二姐又买了琵琶给我,姐夫托朋友找了全总文工团的老师教我。琵琶是民乐里的皇后,弹奏的各种技法非常复杂,右手有弹、挑、夹弹、滚、双弹、双挑、分、勾、抹、摭、扣、拂、扫、轮等指法,左手有揉、吟、带起、捺打、虚按、绞弦、泛音、推、挽、绰、注等技巧,难度非常大。跟着老师学习了基本指法后,我开始了自学,每天练琴至少一小时,从最基本的单音、三连音、连音的弹挑开始,音阶的反复练习,逐渐到乐曲的练习,最终完成乐曲的完整演奏。我自认为悟性是高的,特别痴迷地听琵琶大师刘德海的演奏,听曲、读谱和练习结合,最后能完整演奏《阳春白雪》《十面埋伏》《彝族舞曲》《草原英雄小姐妹》等琵琶名曲。

琵琶大师刘德海先生

    有一次在研究所的联欢会上,我第一次上台独奏了自己改编创作的《游击队歌》和《送你一朵玫瑰花》。

这是我琵琶演奏生涯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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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初的那几年,开始流行西洋乐,我的琵琶渐渐少有人欣赏了,我便开始学习吉他。

中国古典吉他的奠基人陈志教授于1982年创办了中国第一所古典吉他学校“北京诚志古典吉他学校”,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享誉海内外的学生,在重大国际古典吉他比赛中取得了数十次大奖,当年的优秀学生杨雪霏、王雅梦等已经成为了世界级的古典吉他演奏家。

吉他大师陈志教授


杨雪霏


王雅梦


正是在那年,我参加了北京诚志古典吉他学校的学习。学校安排每周一次的下班业余时间到校上课,平日里练习老师留的演奏作业。每周到上课那天,我便背着吉他下班时坐单位的大班车到终点,再坐公交车到学校。那时是陈志老师亲自授课,检查一周的练习成绩,每次我都被陈志老师作为范例给全班做示范演奏。就这样,风雨无阻,坚持学习了一年,后来由于工作的原因中断了学习。但是我可以不夸张地说我是陈志老师的“黄埔一期”学员,是杨雪霏、王雅梦的“师兄”,我演奏的古典吉他名曲和练习曲《爱的罗曼史》《雨滴》《月光》等也到了录音级别呢。

那时的大院儿文化是有丰富多彩的各种业余生活,我工作的航空工业部第625研究所里有一群爱好音乐的小伙伴儿,我们一起组建了小乐队,乐队里有萨克斯、黑管、长笛、小号、圆号、小提琴、手风琴等。因为我的乐感和节奏感都很好,就主要打架子鼓,偶尔还拉大提琴。那时流行交谊舞,每周末大院儿里都要在食堂举办舞会,我们小乐队担任伴奏,我的架子鼓大放光彩,打得激情四射,乐手们情绪高涨,舞者们神采飞扬,舞会结束时都意犹未尽。

记得有一次要演出女生独唱《酒干倘卖无》,由同事的女儿演唱,小女生颇有天赋,与乐队经过多次练习和彩排,那一天正式登台演出。那天大礼堂里人头攒动、座无虚席,随着指挥的手势,音乐响起。小女生声音高亢,乐队振奋激昂,我的鼓打得惊天动地,全体人员的配合天衣无缝,把一首原本就摄人心魄的歌曲演绎得荡气回肠。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戛然而止,全场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小女生和全体乐手久久谢幕。那天的乐声绕梁三日,简直就是全大院儿的狂欢。

有一年航空工业部组织文艺汇演,我们小乐队演出的是器乐小合奏《花儿与少年》。那天领奏的小提琴不知是紧张还是听不清,一开始起奏就超出了乐队的节奏,我边打鼓边压着节奏,不让乐队被带偏,好在小提琴感觉到了,迅速回到了正常节奏。这次演出虽然有点小瑕疵,但也让部机关和全行业认识了我们乐队,我们也逐渐小有名气了。

1984年9月,应胡耀邦总书记的邀请,3000名日本青年来华访问,成为中日交往史上的一段佳话。3000名日本青年分别前往中国各地各单位参观访问,航空工业部机关也接待了其中一批。按照部机关团委的要求,抽调我弹吉他与另一单位的手风琴一起为中日青年联欢舞会伴奏。为舞会伴奏是要用电吉他的,那时电吉他很少,千方百计找到了一位同事的简易电吉他,就是在木吉他的下面安装个插孔,接到音箱上,弹奏起来有电吉他的音色。那天舞会开始,手风琴娴熟悠扬,我的电吉他和弦编配得精准流畅,间或有华彩的SOLO。中日青年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友谊的情愫在漫漫荡漾。

后来我调入国家旅游局工作才知道,时任团中央书记处书记何光暐,正是接待3000名日本青年访华的总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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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春节前,我调入国家旅游局办公室值班室做秘书工作。

由于旅游工作性质的需要,光暐局长号召大家学习交谊舞,请来了专业老师,每周五下午进行交谊舞培训,并亲自带头参加培训学习,文栋副局长也是积极分子。光暐局长身材高大健壮超重,同事们形容他跳舞时像坦克车,“突、突、突”地直往前行不知后退。培训结束后举行了交谊舞比赛,检验学习成果,我与搭档时任局机关工会主席李维瑜大姐获得了二等奖。

90年代初,卡拉OK开始兴起。以前我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唱歌,而且我有哮喘病,平时还喘不过气呢更别提唱歌了。自从接触了卡拉OK才知道唱得还不错,会用气且有乐感和节奏感的基础,便一发不可收了。那时候有很多经典的流行歌曲,我就会挑适合自己音域和音色的歌,像童安格、齐秦、张学友等歌手的歌。

1997年香港回归,局机关举办“欢庆回归歌唱祖国”文艺汇演,其中合唱歌曲中有一段华彩转音的领唱,几位同事试了试都不理想,我说我来唱吧,但是之前不能暴露,不然出不来效果。演出那天,我的一句冲天,震惊四座,台下的同事们都不能相信这一句是台上某个人发出的,更不能相信是从我嘴里唱出来的。就这一句,够我吹很长时间的。

每年的全国旅游工作会议晚宴联欢,我代表国家旅游局压轴演唱,当时这在全国旅游行业流传甚广;每年局机关春节联欢会,我也是压轴演唱,这在全机关有口皆碑。有一年局机关举行春节联欢会,我压轴演唱了满文军的《懂你》,这是一首歌颂母爱的歌曲,歌曲旋律优美,歌词感人至深,加上我的演唱声情并茂,之后据说坐在后排的一位女孩流眼泪了,但至今我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我想一定是歌曲触动了女孩的思乡之情,心有所动吧。

2010年,我调任局离退办主任,之后每年的局机关离退休干部茶话会的演出,老同志们都力邀我担任大合唱的领唱或表演唱的独唱,我也恭敬不如从命,欣然接受,每次都获得全局同事们的热烈赞扬。能为老同志们带来欢乐,这也是音乐的巨大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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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周海宏教授说,感受纯听觉的美,是音乐欣赏最基本的方式。没有丰富感性体验的人生是枯燥的人生,没有艺术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不能享受音乐的人生是遗憾的人生。

齐白石先生有一方印章:万物过眼,即为我有。我想,音乐如是:入我耳,即我有。

生活有音乐,生命如音乐,人生也因此有了一点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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