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外婆一家相处的几年
(大约摄于1953年)
缅怀母亲时外婆,继外公及一家人是绕不开的话题。外婆的一生是短暂的,她在57岁(1970年)那年因病去世。外婆的一生很辛劳。父亲曾经对我说过,我和你妈根本没有时间管你们兄弟,全靠你外婆。把你们几个交给你外婆我们是放心的。父亲很感恩。他还不止一次的说过,大家都是互相帮衬,都不容易。那些年父母亲整天忙工作,顾不上管我们兄弟三个,外婆就一力承担带她们五个,我们弟兄三个八个孩子加两个大人共10人的衣食。每天洗洗刷刷都很忙碌,还要做鞋,缝补,常常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两辈八个孩子也基本上大带小。父母亲星期天回来帮忙买粮,买菜,买柴火等。孩子们陆续长大,上学,消费增加,父母亲工资收入不仅没有增加,反而由于父亲冤案被降低两级工资由行政16级降为18级,工资降为80.5元。生活的压力慢慢加大。外婆毫无怨言。在我的记忆中外婆整天在厨房忙碌,当时粮食定量供应,孩子们饭量大,外婆尽量调剂让我们吃饱吃好。她自己也很节俭,我朦朦胧胧记得一件事,那是在汉阴期间,一次我们驻地附近一家私人餐馆开业,店主邀请外婆几个街坊到她店里聚一下。外婆和几个邻居为了照顾街坊的生意,每人凑了一点钱吃了个便饭。这件事外婆自责了好几天,她说自己不该乱花钱,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陈英的妈多有钱,经常下馆子。实际上母亲知道后并没有责怪外婆。
母亲对外婆也很感激。她经常提起两件事说明外婆思想在当年还是很开明的,一是坚持送母亲上学读书到初中,这在当时已经是很高的文化了,对母亲以后的工作奠定了良好的文化基础:二是在母亲童年时社会上给女孩子缠小脚风行,大多女孩子都不愿意缠,但是家长都逼迫必须缠。母亲也不愿意缠小脚,外婆也没有坚持,任由母亲不缠。所以,母亲很感激。
从时间上看,外婆一家1955年初随我的父母到汉阴生活到1961年夏末初秋离开石泉回白河。和我们共同生活了六年。这六年我们这个大家庭变化较大。首先是添丁进口我增加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夭折),其次是两辈孩子都大了。继续在一起生活有诸多不便。
由于居无定所, 这六年外婆一家也一直随父母漂泊动荡。在汉阴居住四年期间搬家两次,在石泉不到三年期间更是频繁搬家,首先在石泉中学东面水电工程局临时工棚居住,后随父亲搬到二里桥机械厂职工宿舍,之后因机械厂下马解散又搬到县城东门里租住在一家有门面房处,我记得在此处时外婆还把家里的缝纫机摆在门口,这里是交通要道,行人多,给需要的人缝缝补补挣一点加工费。在这里居住时我亲眼目睹东门城楼被拆的情景,当时城门楼年久失修已是危楼,不停往下掉砖头瓦块,危及行人和附近居民安全。政府先在城门洞两边竖起警示牌。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干脆雇人拆除了。一劳永逸。外婆一家最后又搬家到汉江一桥北桥头西面一处民宅租住。那时还没有修建汉江大桥,我们居住房屋面临汉江河面,这里是一个渡口,每天观看摆渡汽车过河是我们最感兴趣的事,那时汽车也不多。我记得曾经有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在渡河时不知什么原因掉到河里,打捞时先派潜水员下水摸清情况再拴上绳索从对面用汽车拖出河床打捞上岸。当时河岸拥挤不少人观看。整个打捞过程看得我们惊心动魄,心惊胆战。就像是观看一场美国动作大片。到这里居住不久外婆一家离开石泉回到白河。
曾经的石泉县城东门
摆渡船(图片来自网络)
多年后我在回忆那一段时光时渐渐有了新的认知和感受。在共同生活期间,外婆的心里很矛盾,一些关系也不好处理。几个孩子年龄差不多,但是属于两辈人,她不能不对外孙精心照料呵护。但是自己的孩子也年幼,也不忍心不专心管护。实际上母亲的几个同母异父的姊妹慢慢也明白这种关系,他们也自觉的尽量不和我们兄弟攀比,争宠。继外公也任劳任怨,我从没有见过他发脾气,发牢骚,也从没有和外婆争吵。大家都努力维持着这个大家庭,呵护着孩子们成长。所以我们兄弟三个在这个家庭,在那种时代能够衣食无忧,健康成长,离不开外婆的关心呵护,离不开姨,舅的相处相帮,离不开继外公的帮助。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做人,不要吝啬自己的感恩之情,当你得到亲人或朋友的关爱时,你一定要记得感恩。感恩,是一种心态,一种品质,一种艺术。
今天我要对外婆说,感恩外婆,感恩继外公,感恩那些年一起生活的家人。我的感恩发自肺腑,希望外婆能够知道,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外婆,继外公,二姨,三姨,四姨,
大舅和我1952年摄于白河)
(母亲,外婆,四姨,亚峰,进锋,
文峰,1967年摄于石泉)
1961年夏末初秋外婆一家回白河定居。母亲仍在公社工作,因机械厂下马解散,父亲负责善后,我们兄弟三人随父亲暂住在现在“珍珠河大酒店”处的原水电局遗留的简易房屋里。当时父亲工作基本稳定并且善后工作也不太忙。我们三人就由父亲照看。在这里我和老二上学,老三由父亲带。第二年(1962年夏末)父亲工作又面临变化,父母实在没有精力带我们兄弟三人。母亲只好让外婆,三姨来石泉接走老三到白河继续由外婆带,以减轻父亲的负担。具老三进锋后来回忆,在白河一年期间,外婆及全家待他非常好,吃穿玩都先让着他。
这一年母亲可能积劳成疾,两年前我的妹妹夭折留在母亲心头上的痛母亲一直强忍着,加之外婆一家回白河后母亲非常操心,也不太适应。几种因素集中爆发。一下子病倒了。表现是间歇性神经错乱。不仅不能再坚持工作,而且自身的基本生活也不能料理了。只好回家休息父亲照护。我记得当时父亲思想压力很大。他从来没有这样低沉过。在石泉县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安排好我和老二的生活(当时我俩都上小学)。他就带母亲到西安东郊纺织职工医院治疗(我大伯的大儿子儿媳在这个医院工作)。经过治疗和充分休养,母亲的病基本治愈。这期间组织部们见母亲已经不适应在农村工作了,于1963年10月一纸调令调她到县人民银行任信贷股长。我记得那天父母亲到珍珠河洗衣服。我在家,来了一个县委通讯员到家找母亲,我说她们不在,于是他就把母亲的调令让我签收。通讯员走后我立即赶到河边把这一好消息告知父母。她们其实早就知道了,收到正式调令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就在这一年外婆,二姨,三姨送老三进锋来石泉,同时送三姨与石泉农机厂的张凤才完婚。
后来我才知道,外婆一家回白河后生活也很艰难,也吃了不少苦。
外婆回白河后父亲又结束机械厂善后工作被抽调县上参加农村整顿工作。母亲好不容易离开农村,父亲又到农村工作。家庭重担又落在母亲身上。母亲到银行工作后我们全家先后在银行机关,东关两个银行家属院居住。母亲有时也要到基层储蓄所出差。我记得有几次母亲把我们三个托付给三姨帮忙照看。三姨有了孩子也帮不了我们,于是母亲出差后就由我负责两个弟弟的生活,有时候也不免很狼狈。
银行系统的信贷科(股)长掌握着贷款的审批发放权利。在某些人眼里是一个美差,肥缺。近年来已有不少银行行长,信贷科(股)长因以权谋私,腐败被刑事处罚。但在当年母亲担任这一职务多年落了个两袖清风,一尘不染。当然除了母亲个人品格之外,也离不开当时的环境和形势。
母亲在银行工作到1979年10月共16年。1964年父亲结束了农村整顿工作调任电厂厂长。致此父母亲的工作有了一个稳定期。我们一家又搬到电厂生活。这里用电用水都比较方便。我们兄弟三个也总算有了一个稳定的家,稳定的生活。
这种生活持续到1966年这个特殊的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