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说,荣国府传到第三代文字辈时,“长子贾赦袭着官”。“若问那赦公,也有二子。长名贾琏,今已二十来往了。”冷子兴这番演说贾赦家事的话中,留下了两个疑问:
其一,贾赦有两个儿子,老大是贾琏,老二是谁呢?其二,荣国府贾政的长子贾珠叫珠大爷,宁国府贾敬独子贾珍叫珍大爷,同为长子的贾琏,为何却是琏二爷?
第五回书中,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警幻仙姑前往迎接绛珠,遇到了宁荣二公的英灵。宁荣二公嘱托警幻仙子以声色警幻贾宝玉,说:“惟嫡孙宝玉一人……略望可成”。宁荣二公指定的贾家继承人是贾宝玉,而长房长孙贾琏却不能袭爵。
这就奇怪了,贾琏才是荣国府嫡长孙,他们家本来就袭了爵,同为“二爷”的贾宝玉却反倒成了嫡长孙,而且还以“惟一”冠之,这是怎么回事呢?
贾宝玉是宝二爷,书中交代得很清楚,贾政总共生有三子,长子贾珠,次子宝玉,三子贾环。虽然赦公也有两子,但贾琏是长子,他应当叫“琏大爷”才对。不仅贾琏不是琏大爷,贾赦家的“二爷”也只字不提。
这其中的玄机,只能有一个答案:贾琏、贾宝玉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却不是一个父亲所生。也就是说,贾赦的二公子是贾宝玉,而贾琏却是贾政的二公子。贾宝玉名分上因贾珠而是贾政家的宝二爷,实质上又因贾琏而是贾赦家的宝二爷。贾琏,则是因贾珠而被叫成了“琏二爷”。
焦大醉酒,当着贾宝玉的面大骂宁荣二府,其中就说了一句:“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宁荣二府做了丑事,“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焦大所骂的“养小叔子”的人,必定在宁荣二府之中,而且,两家都有其人。这里,咱们单说荣国府的琏二爷。
贾赦看上了贾母身边的丫鬟鸳鸯,却支使邢夫人去说媒,这回书的回目就写道“尴尬人难免尴尬事”。邢夫人是尴尬人,她必定做了尴尬事,这件尴尬事,其实就是“养小叔子”。
金鸳鸯誓死不愿意做贾赦的小妾,王夫人从中出了个主意,说要去南京把鸳鸯的父母找来。邢夫人是“媒妁之言”,还得要“父母之命”。尴尬人于是又张罗着去南京,贾赦就指派贾琏前往。
贾琏只给叔叔家做事,哪里肯去南京?因而借口鸳鸯的父母得病,不知是死是活,来不了。贾赦气得大骂贾琏:“下流囚攮的,偏你这么知道,还不离了我这里”。
这句话,既骂了贾琏,又骂了贾政。“下流囚”指的是贾政。
荣国府其实写的是桂林靖江王府,荣禧堂中就暗藏了第十二代靖江王朱履祜的谥号“荣穆王”。“未时交芒种节”,隐写的是靖江王灭亡的前一年,也就是顺治六年(1649年),这一年的芒种交夏至节,正是未时。
贾政,是“假文正之名”。朱文正是靖江王二世祖,朱元璋大哥朱兴隆独子,朱兴隆在《红楼梦》中是“兴隆街的大爷”。朱文正作战骁勇,屡立战功,却因为朱元璋封赏稍迟,心生怨言,于是“遂骄淫暴横,夺民妇女,所用床榻,僭以龙凤为餙”。朱元璋得知侄子胡作非为,派人去训斥,朱文正“文正惭惧,谋叛降张士诚”。
侄子种种不肖,朱元璋便把他幽禁在桐城。据朱元璋自己所写的《御制纪非录》中透露,朱文正是被朱元璋失手杖杀的。
荣,桐木也,荣国府之一个来历指的是桐城。贾政因宝玉种种不肖而差点被“叔叔”打死,这件事就发生在桐城。
贾政就是贾赦所说的“下流囚”,贾琏是贾政次子,贾珠的弟弟,因而是“琏二爷”。贾宝玉是贾赦之子,名义上的次子,实际上的长子。因而,他就是荣国府最有资格袭贾赦爵位之“嫡孙”。
贾宝玉、王熙凤被马道婆魔镇,贾家人为此十分忙乱,贾赦却是“百般忙乱”。贾赦忙乱,贾政阻止道:“儿女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贾政这话,犹如旁人劝家长,贾赦哪里肯听,“仍是百般忙乱”。
对于贾政来说,宝玉最多是侄子,从旁劝说贾赦。贾赦眼见亲儿子如此,不顾一切地百般忙乱,四处寻僧访道。贾赦、贾政对待贾宝玉的态度,也就暗示了宝玉的身世,他就是贾赦的亲生子,与贾琏同母异父。
贾宝玉对于荣国府来说,是唯一嫡孙,贾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贾母不用说,王夫人“母因子贵”,待宝玉如亲子。王夫人宠爱宝玉的一个特别举动,就是母子们相互摸脖子。这个细节,就出自《明实录·太祖高皇帝实录》。
朱文正犯投敌忤逆之罪被幽禁,朱元璋就摸着朱文正儿子朱守谦的脖子说:“尔他日长大,吾封爵尔,不以尔父废也”。洪武三年(1370年),朱元璋封建诸子,朱守谦被封为靖江王。朱守谦,小名铁柱,靖江王城建于北宋铁牛寺遗址之上,荣国府的家庙因而是“铁槛寺”。
靖江王城坐落于漓江之畔,漓江发源于灵渠,荣国府就在“西方灵河岸上”。
贾政虽然面子上尴尬,心底里却是希望宝玉成才。当然,真正暗中保护贾宝玉的,还是贾赦。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也是“假语存焉”,同样要以“风月宝鉴”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