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麻走笔(随笔)
人的一生注定都要行走,诸多因缘皆在行走中和合而生。 —— 题记
因为极度贫困,一家人拿不出60元的学杂费令我直接辍学,不得不过早地走向社会,从此蒲麻就成了经常光顾的地方。在哪个清贫的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对我而言谋生是第一要务,物华天宝充盈的蒲麻则成为我生命中的加油站。一趟少则三四天,多则五六天,一月至少两三趟。我们串庄不入户,一进村子就拼命吆喝,撕心裂肺般地吆喝。我们坚信声音是第一重要因素,买卖会做不会做,全凭一嗓子吆喝。所到之处,回应的首先是满村庄的犬吠,满村子的墙角旮旯次第回响着我们吆喝叫卖的声音,夹杂了女人的呼唤声,孩童的哭闹声,我们像孙悟空,一下子闹腾得整个沉寂的山乡小村如沸腾的油锅。
蒲麻真乃我人生的一块福地,每次我都会令我满载而归,一二斤女人的乱头发,一尿素袋子塑料鞋底,十几块零钱。 卖了乱头发和塑料鞋底,除去下次补货的本钱之外,我都会把赚来的整钱交给爷爷保管,因为他不光是我们的家长,同时也是一家三口人的主心骨。爷爷一生从十六岁开始都在做生意,身上从来没有断过钱,风水轮流转,谁知到了生命的暮年,变得极为缺钱。爷爷腰包里有了钱,如久旱逢雨的田禾,精神一下抖擞起来,就连在人前说话的语气也硬郎了许多。虽然那时候人们除了务弄庄稼之外再也没有更好的营生可干,闲暇之余,三五成群,或聚在村庄头,小卖部门前,或大树下,下方,喝怂罐,狼吃娃,掀牛九是基本方式,喝小酒看电影算最高档享受,一月也难得受用一两次。爷爷很少和邻居们掀牛九,也不赌博,更没资本与人喝酒,可爷爷爱抽鸦片烟,从16岁开始就爱上了这一口。虽然爷爷是个瘾君子, 可却是个有志气的人,在村庄里口碑甚好,在生命的暮年,他愣是戒掉了鸦片瘾,堪称奇迹。因为在洮河两岸方圆百里,真还没见那个瘾君子能够在生命的暮年戒掉毒瘾的。爷爷曾经对村里的邻人说,我娃东山跑西山,石头一脚火一脚,养活一家人实在不容易,我再抽大烟,还算个人么?
同行的作家诗人在杆杆儿梁小憩
那是一个天空明朗,晚霞满天飞舞的傍晚,在蒲麻一家杨姓人家开的小店,我挽起袖子在案板上揉面,一个美丽温柔的姑娘坐在锅灶门上帮我添柴生火,灶门里的火光映照得她的脸膛红彤彤的,宛若一个诱人的大苹果。俗话说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那天我生意特别的好,一天换了八两乱头发,十八斤塑料鞋底,还卖了五块八毛的零钱。我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一高兴就跑到附近的一家馆子里买了两块钱的臊子。馆子里的老板一家非常贤惠,对我们这些叫花子一样的糖杆客也从不怠慢。还有一个间接因素,她家的大姑娘就出嫁在我们庄,我们庄又是出了名的货郎庄,估计想到了我们和她女婿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相信好心情也能传染,她给我挖了一勺子臊子,还白送了一勺子油汤,明显超出了两块钱的价值。我高心得飘飘然,嘴里不停地哼着嗯嗯曲,手里端着盛臊子的洋瓷缸子。这家客店实乃有客开张,无客关门的一户农民,逢集了家里的女主人在集市上支个锅灶,炸油饼,挣钱补贴家用。男主人主要侍弄地里庄稼。家有三个娃娃,一男两女,儿子最小。大女子长我一岁,鸭蛋脸,独辫子,辫梢扎着红头绳,笑起来很甜,是那种宛然一笑百媚生的甜。我买臊子回来恰巧在大门口遇见了她,见我屁颠屁颠的傻兴奋,就打趣地问,是不是拾了啥好东西了?我幽默地说今天没防住发了大财!她惊奇地问真的吗?我蛮不在乎地说,那还有假?她说欧就贺一挂,我说那是当然,今晚请你看电影。她不放心地说,真的?我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于是在我做饭的时候,她大献殷情,主动为我生火,而且亲手为我熬制臊子。我则使出浑身解数在案板上揉面。那晚我觉得浑身特别有劲道,面团在我手底下轻盈得像云朵。我们一边做饭一边快乐的说笑,他爸他妈刚吃过晚饭,在昏暗的暮色里像土地公土地婆一样悠闲地躺靠在被垛上拉忽嗑闲话。饭做熟了,我先盛一碗给她爸她妈端去。明明知道他们都吃过了饭,但是尊重人是必须的,这是我爷爷奶奶教会我的为人之道。她爸她妈见我礼仪周全非常高兴,都说吃饱了,笑呵呵地让我赶快吃。我让杨小姐吃,她浅儿浅儿地微笑着说刚吃过,肚子饱饱的。住的时间久了,也看得出她家的境况也不是太好,吃肉也不是常有的事,我于心不忍,实心推让了几次见无效果,就干脆将下在锅里的面片全用虑罩搭在一个尕盆子里,然后浇上臊子,狼吞虎咽地吃将起来。年轻就是本钱,那一尕盆子,足足有三碗,我一口气吃了个净光。吃过饭,她帮我洗锅抹碗,我借故上厕所。我们等她爸她妈熄灯睡瓷实了,则一个跟一个溜出门来,约她妹,不愿去,她弟则是跟屁虫,黏着甩不脱,我把她们姐弟领到一个小卖部,一人买了二毛钱的一大盅子葵花籽,还买了二毛钱的水果糖,于是我们就去看电影,到卖票的窗口我要卖三张票,她说两张就可以,两个人可以带一个,何况这么小的一个碎娃仔。果不其然,我们领着她弟弟,拿着两张票,把门的二话没问就放行了。电影院里人非常多,电影已经开演,人声鼎沸,各种各样的的声音融杂在一起,显得特别喧闹,满电影院都是嗡嗡嗡的蜂鸣声,根本听不清电影上的配音。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角落里找到座位。所谓座位,即一根横卧的木头,被无数屁股磨得油光可鉴。她从口袋里掏出小手巾轻轻擦了擦座位才让我们落座,还故意把弟弟夹在我们中间。我们一边盯着荧幕看电影一边嗑葵花籽闲聊。那一夜,她一直在我耳边窃窃私语,声音极尽温柔。她一直用的蒲麻方言。说心里话,我一句都没听清,不是我耳朵不好使,只因那电影院实在噪音太大,环境太糟糕。再一个原因,她说话语速太快,再加上方言太浓。我一直嗯啊嗯地应付着。黑暗里,我们拉住了对方的手,互相抚摸着对方的手,后来手心里竟然出了汗,粘粘的。雪花膏的味道淡淡的,有一股奇特的少女的芳香直往人的肺腑里钻。那一夜,心情无与伦比的愉快,我还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电影散了场,突然发现她弟弟早已熟睡,于是我自告奋勇地背起了她弟弟。出了电影院,抬头发现月光很亮,宛若撒了一地碎银子,我背着小弟弟轻盈地行走在洒满月光的大街上,她则像一条温柔的小狗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故意踩我的影子。后来想,钻进我影子的人,终将会被我影响一生。回到家里,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熄灯休息。那一夜,我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接待我们的是蒲麻的文化站长,姓李,高个子,快退休了,在蒲麻干了三十多年,可算一位老江湖。他说镇上的主要领导都下村了,脱贫政策逼得人站不住。在大灶上草草吃了一碗凉面,刚走出食堂,就遇上了镇党委书记和镇长。握手寒暄过后,书记示意李站长带我们到徐家沟村转一转。于是我们一行乘车来到徐家沟村,徐家沟离蒲麻最近,在蒲麻河的上游,村民分住在蒲麻河的两岸。说河还真有点夸张,因为这里是蒲麻河的最上游,称其量也就是一条小溪。接待我们的是帮扶队长王振国,兼第一书记,身材魁梧,有点谢顶,卧蚕眉,圆脸,笑起来像一盘向日葵,给人第一映像就是两个字“敦厚”,靠得住。他来自岷县市场监督管理局,今年52岁。他待人十分热情,做事认真,肯动脑。跟着他的脚步,我们徜徉在有点狭窄的村道上,看到道路两边的花圃里摆放着早已退出历史舞台的石磨,石碌碡,小推磨,古老的低轱辘车。每一扇石磨盘都镌刻着徐家沟人沧桑变幻的历史;每一扇低轱辘车轮都在见证历史的进程。他这一独特的想法简直就是打开了徐家沟村的地摊式历史博物馆。他在硬化道路的两边铺上鹅卵石,使原本狭窄的路面变得宽敞,会车礼让起来更加方便。他争取扶持资金,在河道上架了一座水泥桥,建文化公园,村道两边的墙壁上,别具匠心地绘制了好多标语式绘画,诸如“撸起袖子加油干;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脱贫还得自己干等等。
徐家沟村的墙画
标语配上简单的图饰就是不一样
干活间隙歇息的民工
同行的作家诗人围着一盘小石磨展开讨论
在徐家沟村委会听帮扶队长王振国讲述他们扶贫攻坚的事迹。
蒲麻河上游徐家沟段
原来的蒲麻情况我是十分熟悉的,最怕下雨天,满街道黑色的稀泥令人无处下脚,没事不敢上街,偶遇来车会溅你一裤子稀泥,也分辨不清究竟是牲畜的粪便还是稀泥。太阳一照,混合着各种牲畜粪便的气味随着湿气升腾在空气里,顿时,满街道满村子都沉浸在一种混合了青草腥气的臭味里。常年生活在村庄里的人早已习以为常,对于第一次来到这种环境的人则显得特别不能接受。我怀着好奇心走遍了村子,也没见到牛马猪羊的粪便,遂好奇地问王书记,这村里的道路咋没见落下牛马猪羊的粪便?王书记机械地说,为了响应党中央的号召,消除视角贫困,我们把全村牲畜的放牧路线定在河坝里,每当晚上牧归时节,村上派专人负责此事,因此才有如此干净的街道。
我爷爷其实也是个老蒲麻,这个“老”,在岷州方言里是去的比较多,并不代表就是蒲麻人。我爷爷是生意人,蒲麻关的地方大,不光管辖了20个行政村,128个村民小组,28264人,并且辐射到漳县的石川乡,四族镇,草滩乡,东泉乡,新寺镇,以及申都乡禾驮乡等乡镇,又是东山区最热闹的集镇。当地物产丰富,自古就是牛马猪羊等牲畜交易的最大市场,而且出产大豆,当归,大麻,胡麻,油菜籽,燕麦,荞麦,蕨麻等诸多农作物。因为地盘大,农民耕种的土地多,收入自然要好,这是可想而知的事。物产丰富了,就有生意可做,这是一个生意人的直觉。民国38年,我爷爷在蒲麻井滩交了一位陈姓朋友,在他活着的时候经常提起。可想而知,这个陈姓朋友也是一个生意人,生意做得大,有铺面,经营种类繁多。在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他的大儿子曾经顺路来看望我爷爷好几回,当时他们相谈甚欢,说起他们熟悉的人事,我爷爷眉飞色舞,从来没见我爷爷那么兴奋过。后来听我奶奶说,因为我爷爷和她结婚好多年都没有生育,陈掌柜有意将他的三儿子过继给我爷爷当儿子的想法,多年以后,我奶奶老是说“那真是一个攒劲娃”。后来我爷爷经过一番灵与肉的搏斗,最终理智没有战胜私心,过继了自己亲弟弟的两个孩子,即我的父亲和姑妈。
一次我与杨家店主谈起这个陈姓大户,店主告诉我,离她家不远,就在河沟对面,于是立马风风火火地领着我去认亲。自然老陈掌柜已经不在人世,常来我家的大儿子也已经成为老人,膝下生了三个丫头给老大招了上门女婿,一双男孩甚是可爱。女婿开着大车搞拉运,女子在家做点心。陈伯伯已经是甩手掌柜,除了照看两个孙子,就是和街上的老人们掀牛九。在他们一家人的盛情相邀下,我在他家住了一宿。尽管一家人对我很热情,热情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可我觉得还是没有睡在杨家店里自由。后来我再没在他家留宿过,可是,只要到蒲麻,还会隔三差五地到他家去转一圈,问候问候,拉拉家常,就像一位互相有扯心的远方亲戚。
下一站我们来到崖寺村,崖寺是陪咱们同行的李站长的故乡,村子里有个很有名气的青年诗人叫李建鹰,曾经主办了一个叫《山鹰》的文学诗社。说起李建鹰,李站长一脸幸福地笑容,说不光认识,还是他的侄娃子呢。真是将门虎子,一门二进士。崖寺下面是虎龙口村,与漳县的石川乡毗邻,也是通往贵清山风景区的三岔口。崖寺村有村民三百多户,经村党委康书记介绍,除了街面上搞经营的二三十户,村民多以打工为生,种地到如今早成为副业。他感叹说,如今的土地,很难养活人,广种薄收,生活开支逐年加大,人工工资逐年上涨,种植的中药材当归、黄芪行情低迷,成本又逐年加大,入不敷出,基本没有收入。我是做中药材生意的,清楚这几年的行情。前年一袋子(二铵袋)当归苗子,从地里刨出来的人工是100元,还不算种籽,化肥,耕种,人工等等开销。可是一袋子苗子由前期的伍佰六百一下滑落到后期的八九十块。去年后期直接掉价到了十五六块,有人伤了心,竟然拉着一车当归苗倒进了洮河。所以有人说,种药材就像赌博,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相信这话的。
同行的文史委包主任包福同先生在崖寺当归地留影
经政协文史委主任包福同先生提议,让我们每人走访一户村民,随意攀谈,寻找灵感。大家一致响应。于是康书记把我们就像撒豆子一样撒到临街的人家。接待我的是一位老阿姨。家里空荡荡的,好像就他一人。她硬是给我泡了一杯清茶,并且递给我一个小凳子,我们坐在她家临街的堂屋里随意交谈。从她的谈话里得知,家里还有两个孙子,顽皮得很,这会到外面耍子去了。问及她的老伴,她说已经过世四年了。村庄西面山坡上的那片森林就是她老伴看护着成长起来的,他是村里的护林员,克己奉公,对护林事业很认真,谁要是敢砍林子里一棵树,他敢跟你拼命。我记得那片林子,当时树木很小,走山背面的村庄时从林子底下过,当时树木新栽不久大致一人高。她说话没有章法,想起那句说那句。她说跟小儿子住,小儿子叫李福忠,儿子领着儿媳上新疆打工去了,她负责侍候两个学生娃。大孙子在县城上高中,尕孙子也只有托人转进城里上小学,不然我一个老婆子照看不过来,三个人一月少说也得两千元,费得很哩。她说儿子和儿媳前几年在家里做馍馍,专门给全镇的各个学校食堂送。大约送了半年的光景,学区换了校长,就不让她儿子送了。我看到当初置办的一应灶具就码在老阿姨身后的灶台上,落着厚厚的灰尘。后来他儿子有开始联系了各个村庄的小卖部,谁知儿媳在揉面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机器压掉了三个手指头,送到兰州治疗了两个月,花了好多钱,都是亲戚朋友处借的,病是治好了,人成了残疾人,少了三根手指头。现在两口子在外地一面打工挣钱养家糊口,一面得还看病借人的钱。她以为上面下来的都是领导,让我给村上的康书记美言几句,把他们家照顾照顾。言下之意是想要低保。我对她说,尽管党中央对咱农民的政策很好,可我们一定要学会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自强自立。绝不能养成等、靠、要的坏习惯,救济救济,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当然,我会把您的意思转达给康书记,让他尽量照顾弱势群体。她可见也是个明理人,说如果媳妇不遇事,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党的照顾。一杯茶都喝败了,我也得起身告辞。老阿姨送我到门口,依依惜别。
我的采访对象是一位留守老阿姨,给我诉说她的家事
我想到康书记家去,打电话一问王兄,王兄和包主席、包主任都在康书记家,电话里示意了我路线,按电话预测康书记家在街西山沟堤坝旁的那一区域。我站在横跨河谷的小桥上,发现一个现象,河谷将村庄劈成两半,右面堤坝上是一条公共路面,通往康书记家所在区域,临桥路面下的堤坝大面积垮塌。而左面堤坝上是一农家住宅,下面的防洪坝安然无恙,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在村委会相邻的蒲麻河旁边,我有发现了类似的问题。我想起了一个老故事,是八娘村的一位已故老伯父讲给我的。八娘村中也有一条深沟,叫八娘沟,把村子劈成两半。随着逐年洪水泛滥冲刷,河床逐年加高,洪水泛滥则有人命危险。那一年上面派了工程队要修防洪坝,被村里的几个青年人拦住了,说你们砌的防洪坝我们不放心,必须得我们自己砌。后来这事一直闹到乡政府,又闹到县上,最后县上领导直接把活承包给了这几个年轻人,签字画押,合同书上他们八个人都按上了红手印,这不是儿戏闹着玩的,出了问题可是要坐牢的。他们很快完成了任务,结果领导也很满意。事隔多年,承包给外地包工头的外村防洪坝被大水冲毁了三四次,他们砌的堤坝历经十多年的洪水洗礼依旧安然无恙。
蒲麻镇崖寺村西面河沟旁完好无损的河堤,上面是农户的住房,趁着雨过天晴,河堤上的住户正在给石墙摸砂浆,搞加固作业。
蒲麻镇崖寺村西面河沟旁垮塌的河堤,上面是水泥硬化的村道
蒲麻河崖寺段西岸完好无损的堤坝,上面是民居
蒲麻河崖寺段东岸塌方的拦河堤坝
临走,我好奇地问康书记,你们的这地名咋叫了个崖(在这里读ai)寺,既不见崖,也不见寺。是不是原来真有一座寺院。康书记当场回答说,真还有一座寺院来着,他信手指向东面的山坡,说看见那座溜了的山坡了吗?当初的寺院就在那山坡下面,据老人说,寺院被滑坡的山体埋完了。前几年曾经有人在那滑溜的山坡下挖到了许多金属法器,佐证了寺院被滑坡的山体掩埋的事实。
后来因为行业转变,接下来的十多年间我再也没有去过蒲麻。刚分手时曾经与杨小姐通过两次信件,后来就失去了联系。世事沧桑,人心多变,三十年来我们身边的人事和万物都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改变。我们就像进入各自轨道的两颗卫星,各自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延续人脉,在各自的轨道运行,再也没有联系过。
2008年秋天,一群老同学相约贵清山景区旅游,途经蒲麻,可巧在街上就遇到了陈姐(陈伯伯的大女儿),问起蒲麻的一些人事,自然也就扯到了杨小姐。她对我说杨XX已经不在了。我进一步问,怎么个不在了?她说和丈夫闹情绪,喝农药死了。顿时不由人的心生悲凉,扼腕叹息,好端端的生命,怎么说轻生就轻生了,真傻呀。
再一次踏上这片温暖的土地,重温我们的过去,重温我们一去不复返的的青春年华,在心灵上刻下你的名字,朝暮诵经念佛,为你超度,祈愿你能感应我对你的真情,听我的话,放下万缘,早出苦海,早达觉岸!
青年画家漆军艺在蒲麻
安息吧杨小姐,尘归尘,土归土,放下仇怨,也放下情缘,放下尘世的一切恩恩怨怨。佛说,只有干干净净地放下,才能解脱,只有解脱,你才能得大自在!
2020年9月25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