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农行新时代廉洁文化建设征文

杨谭
创建于2023-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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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遗产

                        沛县农行   沈强


         父亲病故十年了。

        清明时节,我回乡里去给他上坟。

       望着斜风细雨里湿漉漉的河堤,堤上的野草幽绿中闪着零星细碎的白花,时隐时现,若有若无,我的思绪随风像柳絮般飘忽沉浮

   父亲的祖辈是从苏州周庄迁来的。由于害怕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整日里辛苦劳作,不舍得吃穿,日子过结余了就攒钱买地,到了父亲的爷爷那一代便有了十几间房屋和两顷多田地。土地改革的时候,父亲的家庭出身成了地主。因为家境比较殷实,父亲在建国前读完高中,成了村子里的文化人。

        父亲爱读书,他说他小时候最爱干的事情是在暖洋洋的午后一个人躺在麦田里看书。上学的时候,父亲借遍了十里八村大户人家的书籍,工作以后自己喜欢买书藏书。《水浒传》、《三国演义》、《桐柏英雄》、《林海雪原》等书籍,是我上初中时从父亲的行李箱里读到的。父亲写了一手好字,平日里左邻右舍写给远方亲人的家书,过年时亲戚邻居家的门对子,全由父亲包办。写累了他就点上一支烟,陶醉在那些大红的纸张和浓浓的墨香中。

        父亲共有六个子女,我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四,从小到大父亲都管我叫“四er”。父亲时常交待我们:“要把字写端正了”。不论哪个子女入学,他都会去供销总店,买来“田字格”和“字母本”,在上面端端正正写上儿女的名字,亲自送到学校里去。我们兄弟姊妹无论中学毕业还是硕士学历,受父亲的影响,都能把汉字写得端端正正规规矩矩。

  建国的第二年,经一个远房亲戚介绍,父亲在洛阳铁路段谋了一份差事,后来他去了郑州供电局,再后来又去了徐州矿务局。父亲一生换了三份工作,他始终牵挂的是六个子女吃饭的问题。生产队的年代是靠挣工分分口粮的,没有粮票买不到粮食。我家只有母亲一个女人劳动,挣的工分少,分的口粮也少,家里时常缺米少面吃不饱饭。父亲一做梦就是六只幼小的鸡仔挤在一个窝里唧唧待食。他把工资按时寄回家中,折算成工分交到生产队里,期盼着多分些小麦和红薯,不让子女们饿肚子。平日里很难见上父亲一面,印象中全是他来去匆匆忙忙碌碌的背影。只有月初,乡村邮递员在我家大门口摇响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并高声喊道“拿私章来,有汇款单”,我这时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父亲的温暖。

   父亲最喜欢的工作是在铁路上。后来之所以离开工作二十余年的铁路去了矿务局,听我母亲说,煤矿上的工资高,每月计划粮供应的多,父亲能省下来接济家庭。每当父亲把节余的白面馒头和少许腊肉捎回家中,邻居家的孩子常常羡慕地直流口水。母亲便把这些匮乏的食物切成块,分与邻居的孩子们吃。平日里父亲很少请假,他的探亲假多安排在夏收或秋种的农忙季节,能够帮助母亲忙活地里的庄稼。上班时父亲穿着铁路制服,回到家中就换上一身便装,脏活累活抢着去做。积肥、打场、挖山药沟、育红薯秧,各类农活样样在行。

  在家族里面父亲是属于“老三房”的,辈分较高,但是他从来不以长辈自居。过年只要回家来,他就自己掏钱买些笔墨纸张,帮助村里人写家书,写春联,年年如是,乐此不疲。大年初一,父亲会早早地起床,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把水缸挑的满满当当。无论是自己的本家还是外姓人家,辈分长的还是辈分晚的,父亲都会挨家挨户上门拜年。村子里长辈晚辈相互拜年的好风俗是从父亲那时兴起来的。有句古语他常挂在嘴边:“仓廪实而知礼节”。做人不论贫穷富有都要知礼节守规矩。我大哥传承了父亲的好习惯,数十年里,春节拜年全村人家一户也不能少,邻居家有了婚丧嫁娶主动过去帮忙张罗。平日里有个言差语错、拌嘴红脸的,春节上门拜一拜,所有的积怨都烟消云散,邻里之间和和睦睦。

         父亲工作勤恳,为人平和,但他也有自己的人生缺憾。由于家庭出身地主,在那些个“唯成分论”的岁月里,虽然多次申请,父亲个人的组织问题始终未能解决。父亲曾多次叮嘱我:“四er,爸这一辈子清清白白,每次工作变动填写履历,政治面貌那一栏我永远只能填写群众。你大哥有志向,在部队里入了党,圆了我的梦。你将来不论做什么,都要积极申请加入组织,做一个在组织有信仰的人”。父亲这样严格要求我们,也严格要求我们的下一代。大哥的儿子南航毕业,作为业务骨干提拔科级干部时,父亲只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当得知大哥的儿子入党转正时,他乐得象过寿一样,特地让我母亲加了个菜,高兴地多喝了两盅。父亲的心目中把“在不在组织”看得格外重!

   父亲做事极为认真,哪怕给孙子孙女起个名字,他也从不马虎。大哥的儿子出生时,他给孙子起名“沈冰”,饱含着“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的故地深情。后来大姐的女儿出生了,他又给外孙女起名“陈菊”,并用沙哑的长调随口念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父亲向往人淡如菊的田园生活,退休后他离开矿务局分配的住房,回到乡里老家去过恬静的日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站在父亲的坟前,添上一抔新土。想起老父亲慈祥的眉目和他那沙哑的拖着长调说话的声音。

      ——“把字写端正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

      ——“做一个在组织有信仰的人”

        望着河岸的那排柳树,躯干斑驳中透着沧桑,细长的枝条刚刚泛出新绿,在风中摇曳。河边青青的野草,秋季黄了,春风又绿,一岁一枯荣。

        我禁不住潸然泪下——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的老父亲留下了金子般的话语和廉洁家风,让我们终身受益无穷。

               


     

                           2023年6月30日写于沛县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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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由 美篇工作版 编辑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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