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过家庭主妇吗？肯定有人说，我是老爷们，不是女人，当什么家庭主妇？照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点大男子主义，男人也可以也应该当一当家庭主妇。因为，家庭主妇不是单指人的性别，而是指家庭角色而言。什么是家庭主妇？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家里的厨师长。一家之中，难道只有女人才能买菜做饭？其实，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谁有空谁就应该负责一下这个角色。即使你平时没有时间，那么周末呢？也可以在周末休息的两天之中当一当家庭主妇试试，露两手给家里人看看。
可别小看这个角色，虽然所做的事情不大，都是家庭小事，但是，却关系一家人的吃喝，想做好并不容易。我就每个周末负责家里蔬菜的采购，还要做好周六周日两天的饭菜。仅这些事，我就忙得不可开交。只是，让我感到不满意的是，连着忙活两天，还往往费力不讨好。
说到这里，有人会露出一脸的不屑，说，就这点事，还忙活不好，不怕害羞，还好意思说。这么说的人，我就要跟他抬扛了：你说的容易，你当一当家庭主妇试试，看看你是不是能伺候好家里每个人的吃喝？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当家里的厨师长，不知道家庭主妇的烦恼。下面，就听我给你一条一条的说一说。
首先，你得准备买菜。你肯定觉得，买菜还不容易？到菜市场，一手给人家钱，人家一手给你菜，一会儿就买完了。那我问你，你买哪几样菜？是茄子？是萝卜？是白菜？是蒜苗？是芹菜？是西红柿？是鱼？是虾？是猪肉？是牛肉？你得事先问好了，妻子喜欢吃什么，孩子喜欢吃什么，老人喜欢吃什么。如果你没问好，买回来之后，大家都不愿意吃，你怎么办？在问的时候，你明天（周六）上午买菜，往往问的是明天中午、晚上吃什么，头一天晚上就得问好。第二天上午再问就来不及。爱人可能早早就去上班了，孩子还在屋里睡懒觉，你那时候去问，不是自找没趣吗？还有，明天的菜问好了，那么，后天呢？周一呢？可以不问那么多天的，但你买几天的菜，就得问好几天吃什么。问好了之后,最好用一张小纸条记下来，放在兜里。因为，到了菜市场之后，被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一干扰，脑子往往记不住了，我是想买什么菜呢？想半天想不起来，急得要死。经常是买完菜回家的路上，忽然想起来，怎么那一样东西没买呀？真是让人烦恼透顶啊。
到了菜市场，你不能直接就去买菜，除非你对菜市场里所卖蔬菜的质量、品种、价格已经有数。比如，买芹菜吧，你看到一家在卖，就直接买吗？如果你直接买了，两块五一斤，质量还可以。好，往前一走，另一家也在卖，两块钱一斤，质量还比这家的好，你买不买？肯定不能买。再买的话，就买重了。那么，你心里高兴吗？虽然一斤芹菜才差五角钱，二斤芹菜多花不过一块钱，可是，却让你心里不痛快，增加一些烦恼。买别的青菜也是如此。如果你去买肉买鱼，价格要高多了。这家的羊肉30元一斤，另一家可能28元，这家的鲈鱼25元一条，那家的鲈鱼20元一条。所以，你得走一走，看一看，货比三家。我去的这一处菜市场，卖猪肉的就一家，没的挑，贵贱就是他家的了。我也曾经去过其他的菜市场，蔬菜一类，往往比现在的这一家菜市场要贵，肉与鱼的价格差不多。所以，我基本上固定了买菜的地方，每个周末，雷打不动，我都要到这个菜市场去转一转。
当你选好了菜品或者水果，在上秤称份量的时候，需要注意了。因为这时候比较容易出岔子。现在的菜市场，给的份量一般都比较足，只是在凑整数的时候，菜贩子给你凑数的那些货往往都是坏的。当时没觉得怎么样，看着他顺手给放上了，秤高高的，你心里还挺满意。可是，回家以后准备洗一洗上锅了，你才发现，凑数的那些菜是烂的，或者，你取一个刚买回来的桔子准备吃时，却发现那个桔子是坏的，你心里肯定不舒服吧？还有，在菜贩子把菜放在电子秤上称重时，你最好看一看显示的数字，如果你不看，那就别嫌自己吃亏。我注意过几次，大部分菜贩子会多收个一毛钱左右。比如，称上显示是5.71元，他会吆喝5块8，他不会吆喝5块7。如果是5.78元，他也会吆喝5块8。你发现了，提出来，他就会慷慨地表示，好好好，5块7。虽然他看上去不怎么在乎这一毛钱，可是，他几乎每次都这样做。你说他在乎不在乎？当然，如果你不在乎，也无所谓，不就一毛钱吗？送给他了。几样菜买下来，也就送出去一两块钱。可是，如果你在乎，你就会心中增加几分烦恼。怎么总是自己吃亏？明明应该四舍五入吗？其实，没有那么多应该。再者，当你买鲜活农产品比如河蟹时，你可要瞪大了眼睛。那东西，五六十块钱一斤，份量上一不注意，一二十元就没了。再者，最后凑数的那个河蟹，你一定看好了，一不留神，最后加的那一个往往就是死的。回到家打开塑料袋一看，其他都是活的，就一只死的。怎么会有一只死的呢？自己明明一只一只挑的，这时才记得是卖家给你加的为了凑数的那个。这东西，一二十元一只，死的那只，你吃还是不吃？吃吧，是一只死的，不知会不会食物中毒？不吃扔掉吧，一二十元呢，有点心疼。想回去找卖主，晚了，你交完钱离开摊位之后，卖主就不会承认了。再说了，为了一只螃蟹，去大吵大闹一番，也不值得。吃一个哑巴亏，算了。心里的烦恼自己默默承受吧。
当你吃完了几天的菜，又到菜市场去买菜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还是那些菜，什么茄子辣椒西红柿白菜芹菜之类的，菜的品种就那么多，你自己看着就没胃口，怎么办？买还是不买？不买，吃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得买。还是那几样，一样买点得了。这时候，你最好在菜市场多转一圈，用点心好好看一看，看能否买几种前几天没有吃过的菜，好给家里人换个口味。总是萝卜土豆加白菜，谁吃多了也烦。吃菜的人心烦，做菜的心里也不会舒服。当你看到几种少见的蔬菜时，可以买一斤二斤的回去尝尝。尽管这样的蔬菜往往价格比较贵，那也没关系，几块钱的事，应该承受得了。
如果实在不知道买什么了，就问问家里人，明天吃什么菜啊？家里人说，随便。这一下，你又不知道该买什么了。最后买回来的菜，还是那老几样。
买完菜，回到家里，到了做菜的时候了。
做什么菜？如果家里人已经有话在先，要吃什么什么菜，那就好办了，照着做就行了。如果没说，就得看看买的什么菜。一般而言，要先做那些易于腐烂的菜，比如菠菜，芹菜，小白菜之类。那些易于保存的菜，可以放在明后天再吃。如果你不按照这个顺序来做菜，先把土豆洋葱之类的做了，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一看，菠菜已经烂成一摊泥了，大白菜让蟑螂当成产卵基地了，没办法，只能扔掉。你为什么不放到冰箱里呢？有些菜可以放在冰箱里，有些菜却放不下，因为体积比较大，比如一斤菠菜，比如一棵大白菜，如果放在冰箱里，其他东西就放不下多少了。放不下，菜就会烂掉。看到烂掉的菜，你心里什么感觉？菜虽不贵，吃了不心疼坏了心疼啊。
选定了要做的蔬菜后，该如何做法？茄子是油炒还是红烧还是拌蒜泥？鲈鱼是清蒸还是红烧？芹菜是肉炒还是凉拌？这就到了考验你手艺的时候了。你又不是厨师，自然做不出多少花样来。凑合着做熟了，就端上桌来了。结果，孩子说这个不好吃，腥味太重了，妻子说，那个不好吃，没放辣椒。孩子说，我自己去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吧。你忙忙活活一上午，得了，没赚出好来。
为了改进做菜的手艺，我曾上网搜索了鲈鱼的做法，学会了清蒸鲈鱼。刚开始做的时候，妻子孩子挺爱吃，说我的手艺比以前强多了，以前只会炖鱼，别的什么品种也不会做。听到妻子孩子这样说，我就经常做清蒸鲈鱼，一周做一次。慢慢地，妻子孩子就吃腻了。当我再端上清蒸鲈鱼的时候，两个人就哀声叹气了，说怎么又是清蒸鲈鱼啊？再也不想吃了。能不能换个做法啊？我的手艺没有及时更新，所以，就满足不了需要了。其他的菜也是如此。不管哪一样菜，通常的做法就那么几种，如果不能换着法去做，吃几次就腻了。可是，我又不是职业厨师，不能整天研究菜怎么做吧。既然不能研究，就满足不了家里人的需要。你看，做一个家庭主妇容易吗？
上个周末，孩子说想吃西红柿炖牛肉。我一大早赶到菜市场，先去买了牛肉。回家后，洗干净，临近中午，就把炖牛肉做上了。大火炖了五十分钟，妻下班回来了，一看我炖的牛肉，说，汁儿快炖干了，赶紧关火吧。我关了火，把牛肉倒进盘中。妻说，你炖了多长时间？我说，五十分钟。妻说，肯定不烂。我说，需要多长时间？妻说，至少两个小时。我说，你们先尝一尝再说啊。女儿与妻各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几口，说，一点也不烂，塞牙太厉害。妻让我尝一尝。我尝了一块，的确如此。看来，费心劳神地一个多小时，白忙活了。妻说，晚上用高压锅压一压，看看效果如何吧。到了晚上，用高压锅压了十五分钟，本以为这次肯定没问题了。等到吃的时候，我发现，还是不怎么烂，塞牙仍然很厉害。妻说，这不是做法的原因了，应该是牛肉太老的缘故，你买的牛肉不好。我连声叹气，直埋怨自己没有长好眼力，买了这样的老牛肉。你说烦恼不烦恼？
再就是，做菜时菜的口味不好掌握。我的口味偏重，喜欢吃咸，这与自己小时候的生活条件有关。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菜很少，父母亲做菜的时候就多放盐，菜咸了，吃的就少了，做一盘菜才够一家人吃的。所以，受此影响，我做的菜也往往偏咸。女儿的口味却偏轻，不喜欢吃咸，总是嫌我放盐放得太多。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在做菜的时候，故意少放盐，比平常时少放一半左右，当菜端上来之后，女儿一尝，还是说咸。我尝一尝，说，没有盐味啊，这还咸吗？还有放糖与放醋的时候，也经常不合家里人的口味。我觉得，甜味已经可以了，女儿却觉得还不够。我觉得，酸味已经够强了，女儿却觉得还差点。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往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烦恼是肯定的，但是，能够解决问题吗？解决不了。真是无奈呀。
前面这些说的是菜，还有主食呢。一家人的主食也不好准备啊。比如，我喜欢吃面食，平常吃的是馒头，配之以面条、花卷、豆包、包子等，我很少吃米饭。当然，也不是不能吃，就是不喜欢。妻与女儿就不同，她们喜欢吃米饭，不喜欢吃馒头。时间一长，两个人就给我提意见了，怎么总是吃馒头啊？做一回米饭吧？我只好做一次米饭。另外，女儿不喜欢喝粥，我与妻都喜欢。当我们经常煮大米粥与小米粥时，女儿就不乐意了。她采取的办法不是抗议，而是不喝。我们没有办法，只好由她了。
这是周末的午餐和晚餐，还有早餐呢。早餐怎么办呢？按说，早餐还不容易，不就是直接去买吗？什么豆浆油条，什么豆腐脑包子，什么煎饼馄饨，什么馅饼小米粥，也就这些种类。每天早上换一样，下一周再轮回来，周而复始。可是，哪里的豆浆油条好吃？哪家的包子味道比较好？哪里的馄饨质量不错？你得知道吧。如果不知道，买回来后一尝，怎么这么难吃啊？早餐的努力就完了。为了找到好吃的早餐，你得找许多地方。可是，现在不用那么费劲了。怎么说呢？难道服务改进了？不是。因为小摊小贩减少了，早晨能够卖早餐的就那么几家了，也没得挑了。这几家的早餐，就那几种味道，你喜欢也得吃，不喜欢也得吃。要不，你就别吃了，或者自己在家动手做，或下面条，或吃蛋糕，都行。家里人不乐意，直埋怨，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买不到别的种类啊，只能凑合着吃了。家庭主妇也很烦恼，只是没有办法啊。
大家看一看，做一个家庭主妇容易吗？真不容易。看看上面说的这些家庭主妇的烦恼，你心里就明白了。家里人因为家里饭菜的不满意而心生烦恼，这个做家庭主妇的，也烦恼着呢。我觉得，别总是埋怨家里的厨师长，众口难调啊，还是多一份理解吧。
虽然做家庭主妇有如此多的烦恼，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希望大家像我一样，也做一做家庭主妇试试。因为就我的不太成熟的看法，家庭主妇做的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不仅仅是香喷喷的饭菜，而且是爱，是浓浓的对家人的爱。你爱自己的家人，就把爱化成一盘盘美味的饭菜吧。那时，家庭主妇的烦恼就不再是烦恼了。
2020年11月21日
（摘自张伟著散文集《人世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