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意大利之旅(5) - 旖旎水城威尼斯

Lijun Chen
创建于2023-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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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一说起威尼斯,你会首先想到什么?"


乘坐水上巴士从威尼斯火车站到我们的旅馆,不大的水上巴士上挤满了像沙丁鱼一般的旅客,我们向旁边一位老先生问路然后攀谈了起来,得知老先生出生于智利,在意大利生活了四十多年。当听说我们来自北卡以后老先生笑着说地说:是吗!我以前被外派到夏洛特工作过一年。真是意外的惊喜,不由感叹这世界太小了,总有一个什么时候我们也许就会在一个有意思的城遇上一个有意思的人,而这个人也许就跟你过去的生活有过些许联系。老先生气度不凡,原来是去一个摄影展看展览的。笑着对我说这个在一年到头都忙绿的威尼斯是不算最拥挤的。老先生问了我上面这个问题。我说:我最先想到一个浪漫的水上之城;然后总想这座城市是怎样建起来的,那些运河水道是天然形成的吗?


老先生微微点头,也许觉得我的回答没有太大差池,他说他曾经问一个看起来像从亚洲来的年轻人同样的问题,年轻人回答说:Spiderman! (注:最近的Spider-Man: Far From Home 蜘蛛侠电影就是发生在威尼斯)


老先生摇头,叹气,他说:如今我们生活在一个知识爆炸,数据爆炸,数字照片爆炸的年代,很可悲,如今的年轻人很少会去学习,关注,探索我们所在城市的历史和丰富的内涵。老先生说他每年都会来威尼斯好几次,有时来看画展摄影展,有时就是来看看这座城市。在接下来的四十多分钟里,老先生给我们讲了好一些威尼斯的历史,其中一个颇有意思的是Ghetto这个词。老先生说威尼斯有一个不小的犹太人群体,在十六世纪早期,由于欧洲社会对犹太民族的歧视,按规定犹太人只能居住在城市里卑微的“下只角”  --- 北面的铸铜厂的废渣丢弃之处,以至于后来Ghetto这个原意为“copper foundry (铸铜厂)”的意大利语逐渐演变为象征了种族歧视,种族隔离,贫穷痛苦的专用名词。


心目中波光荡漾诗情画意的浪漫城市威尼斯就这样以这种独特的方式迎接我们,接下去我们短短的两天会在这里有怎样的经历呢。

威尼斯享有“因水而生,因水而美,因水而兴”的美誉,共有117条水道、118个小岛和401座桥梁,整个城市只靠一条长堤与意大利大陆半岛连接,城市分为六个街区,大运河Grand Canal蜿蜒穿过其中;水道运河星罗棋布,街道水巷交错相织,大小桥梁错落有致,各式船只日夜穿梭。这是一个没有汽车的喧嚣,不需要日程安排,不需要匆匆赶路的地方。除了参加一个Mysterious Venice City Tour, 我们只需放下身心信马游缰地将自己迷失在它的水道,石桥,曲径,幽巷,精美的艺术品,和悠久沉淀的各个时期的建筑雕塑教堂。。。

Rialto Bridge 是威尼斯大运河上最古老的桥梁。最初是1182年建于此地的一座浮桥,以后经过多次重建,目前现有的单拱石桥由Antonio Da Ponte设计,与1591年完工。它连接了San Marco 和 San Polo两大街区,桥身上以及两岸的街道旁商埠云集,而且不远处有威尼斯最大的自由贸易市场以及著名的海鲜市场,因此可谓是昼夜川流不息人流如织,是有名的旅游打卡之地。

最早的威尼斯人是来自于罗马和周边地区的居民,为躲避日耳曼民族的骚扰攻击,他们来到这个位于意大利东北部的环湖礁上,并利用潟湖做为防止外敌入侵的天然屏障。当人们说起水上之城,我们不禁要想威尼斯是凭空而起完全建立在水上的城市吗? 其实不然。始建于公园五世纪,威尼斯人在这个环湖礁的118个小岛的基础上,根据小岛以及周边沼泽地的地理特点,周密地设计每一条运河和周边的建筑,他们将几百万根防水性极好的硬木桩钻进水中直达沼泽地海底,海底的这层坚硬致密的粘土层(称为caranto)位于泻湖表层土壤层以下十几米处,然后在木桩上铺上一层又大又厚防水性能好的斯特拉运石板(pietra d’istria)作为建筑的地基,最后在伊斯特拉石上砌上砖,建成一座座建筑。由于砖比伊斯特拉石轻的很多,所以不会出现房子严重下沉的问题。通常木头在沉浸在水中会有微生物侵蚀而腐烂的问题,但矗立在威尼斯城市地下的这些无数的木桩子经历一千多年的血雨风霜仍然奇迹般地无比稳固,部分原因是因为地底下沼泽泥帮助木桩隔绝了氧气,同时海水防止了绝大多数微生物的生存。

走进Fondaco dei Tedeschi这座高级商贸中心(Mall),内部装修和灯光设计如梦似幻,你可能不会想到这座楼的一楼便是建在大运河边上,最初建于十三世纪,这座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集中了商店,高级会所和居家住宅与一体,曾经是德国人在威尼斯的殖民地,这里后来成为一个国际商贸中心,是一个德国殖民者将海上贸易品与内陆运输的重要中转站。

UNESCO - 联合国科教文组织的缩写。这件门面里面是科教文组织在威尼斯的分部。意大利历史古迹俯拾皆是,截至2021年年,意大利共有58项遗产入选,是世界遗产最多的国家,威尼斯是其中之一。

古代威尼斯人用极其超前的建筑技术创造了这一水上奇迹,仍然不免于不可控制的自然灾害和人类活动对自然环境的负面影响。2008年威尼斯遭遇20年来最大规模的洪水,几乎使整个城市一片汪洋;近些年由于地球海洋水位上升,人口增多,旅游开发,古老建筑物地下基础结构被腐蚀,造成大批古建筑下沉。有专家认为再过七八十年威尼斯大部分地区将会被海水淹没从而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近看这些建筑,其墙面墙体由于海水的侵蚀而变得斑斑点点,许多住户门口都竖着防止浸水的挡水板,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则会圈出已经渗水的警戒区。

Victoriae Navalis Monument 这个纪念碑是纪念1571年威尼斯跟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Battle of Lepanto战争中取得胜利。带飞翼的雄狮高居屋顶,气势轩昂。带翼的狮子是威尼斯的象征,全城随处可见。

天主教相信圣母玛利亚结束今世生活之后,灵魂和肉身一同被上升到天堂,这个被称为Assumption of Mary。下面这个教堂Basilica di Santa Maria Gloriosa dei Frari 便是为纪念圣母升天而建,是威尼斯最大的教堂之一,花费100多年的修建于十五世纪中期完工。看似古朴简单,但这个教堂却有着金碧辉煌的内在和威尼斯第二高的钟楼。

穿行在威尼斯大街小巷总会看到这样的天井,我们不禁要想这些天井是作何用途,因为威尼斯是没有地下淡水的。带我们Mysterious Venice City Tour的导游告诉我们这是用来接雨水的。通常这些天井有五六米之深,井底铺有防水的粘土,并放入粗细不同的河流泥沙用做过滤用,威尼斯就是用这样的积水系统解决了全城的用水问题。除了实用的功能,古代人还在天井外围雕刻有精美雕塑用以庆祝某一主题或纪念捐献资金建造天井的富人们。


一个艺术浸入骨髓的民族,其艺术创作不禁表现在那些雅舍的大堂制作,流芳百世的绘画作品,和富丽堂皇的教堂建筑中,还如此细微地深入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到了威尼斯最著名的坐标:Piazza San Marco 圣马可广场。


圣马可广场曾被法国皇帝赞为“欧洲最美的客厅”,这是威尼斯唯一的可称为Piazza的广场,其他的广场都被称为Campi。最引人注目的建筑是圣马可天主教宗教圣殿Basilica Cattedrale Patriarcale di San Marco。这座有着“金色圣堂”美誉的建築最初是威尼斯公爵的专用教堂,1807年开始成为天主教威尼斯的主教座堂。 


俗话说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对宗教建筑艺术各种流派不甚了了的我们,什么罗曼式,哥特式,巴洛克式,文艺复兴起式,拜占庭式等等很是糊涂,看到主教座堂辉煌绚丽,矗立在这宽阔的圣马可广场上自然让人油然而生赞叹敬佩之情。然而在写这篇游记的时候查了一些文献,这才稍微了解了一下为什么当时看着这座教堂感觉跟佛罗伦萨其他的教堂不太一样的原因。


跟佛罗伦萨的那位开朗热情诚恳的导游不太一样,带我们游走神秘威尼斯的导游是个有点狡黠的中年人,他也在讲故事的过程中一再提到了威尼斯人的精明和狡猾,而这点几乎在圣马可教堂的历史也有所印证。


基督教传道者马可Evangelist Mark本人不是耶稣的门徒也没有见过耶稣,但他是传播基督教的一个重要人物,圣经里四大福音之一的《马可福音》便是他在传教过程中记录耶稣传道活动的著作。马可曾经在威尼斯传道,随后又去了埃及,成为埃及亚历山大港(Alexandria) 的第一位主教。由于传播当时仍然被认为是异教的基督教,马可被当局逮捕而处死,死后被埋在Alexandria。然而两位威尼斯商人将马可的尸体偷运到了威尼斯。公元828年威尼斯修建圣马可教堂,将马可的遗体埋葬于此,这座教堂成为当时中世纪欧洲最大的教堂;同时威尼斯元老院决定圣马可为城市的守护神,以一只抱着福音书的巨大的狮子作为城市的城徽。


威尼斯位于贯通东西方的亚德里亚海顶端,占有优越的战略地理位置,有强大的海军和商业力量而成为中世纪时盛极一时海上军事贸易强国,也是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的出发地。就像上海外滩的海派建筑群海纳百川一样,威尼斯的这个教堂虽然是天主教主教座堂,但是却在多年的重修和翻新过程中不仅融入了东正教拜占庭式、天主教哥特式,以及后来的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另一方面也向东方文化开放具有东方伊斯兰式风格,被誉为各种建筑流派于一体的综合艺术杰作。教堂的外部是精美绝伦的各种雕刻,其内部,从地板、墙壁到天花板上的宗教题材的壁画均覆盖了闪闪发亮的金箔,金碧辉煌,美妙绝伦,因此教堂又被称之为“金色大教堂”。 教堂内有奇珍异宝无数,多是通过十字军东征和其他海上战争扩张过程中网罗来的战利品。在大教堂中央拱门上方矗立的四匹青铜骏马雕像“圣马可之马”就是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的战利品。有学者认为这四个铜雕原出自于古希腊时期的四马双轮战车雕像,后来被君士坦丁堡拥有了几个世纪,被威尼斯夺得后又被拿破仑皇帝抢夺但最终还是归还给了威尼斯。可以说,圣马可教堂代表的是威尼斯的荣耀,辉煌,和信仰,它也是威尼斯这个曾经海上霸主的掠夺扩张历史的见证。


话说回来,在人类文明发展的几千年间,类似于圣马可遗骨和“圣马可之马”铜雕这样的历史不胜枚举,或明抢或暗偷,或放火或抢劫,多少像雅典卫城中国圆明园埃及金字塔的珍贵文物被几度易主,它们辗转多桀之命运也见证了其母国家强盛兴衰和世界版图重画的历史。


为纪念圣马可被处死1900年,威尼斯于1968年将部分圣马可的遗骨归还给了埃及的亚历山大港。

气势恢宏的行政官邸大楼(Procuratie)位于大教堂的左手边,是圣马可广场上三座相连的历史建筑之一。

从圣马可广场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Basilica di San Giorgio Maggiore 圣乔治马焦雷圣殿。

意大利自六世纪以后分崩离析成无数小王国,一千多年汇总各王国自成一统,为了各自的利益国土不免纷争不断,直到1861年,Victor Emmanuel II完成统一大举成立了意大利共和国并担任国王直到去世。为纪念这位国父,威尼斯在圣马可广场建了Victor Emmanuel II Monument 纪念碑。Victor Emmanuel II骑着战马的雕像高居纪念碑上面,纪念碑的一边是一个女人和她的带翅膀的狮子;另一边是身着皇服的妇女和一头咆哮的狮子,爪子抓在两本合上的书上。

圣马可广场周围的街景:

玻璃手工业是威尼斯颇具特色的一个行业,生产的玻璃以色彩丰富和精致的手工制作而闻名。自12世纪以来随着海陆贸易的发展,威尼斯成为世界玻璃制造业的中心,不乏昂贵高端的玻璃产品。


小店里展示的美仑美轮的玻璃制品:

BORSA - 威尼斯股票交易市场:

水城最引人注目最令人期待的自然是贡多拉Gondola。曾经是水城主要的交通工具, 贡多拉现在主要是为旅游观光所用。不能不承认眼前所见的黑色贡多拉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心目中的它似乎应该是如江南水乡那般的木船,在桨声灯影中摇曳出水巷的旖旎风姿。最早威尼斯是有多种多样不同的贡多拉, 但后来为了遏制贵族们利用贡多拉炫耀财富的奢靡风气,威尼斯政府于1652年颁布了一条法令,规定所有的贡多拉都必须漆成黑色而且采用统一的样式。不过贡多拉船主仍然可以按自己的意愿装饰船只内部。贡多拉全市区统一价格,街道旁,水巷边,小桥下,总有不少贡多拉船夫在等候客人,旅客一脚蹬便可任由船夫穿街划巷,蜿蜒滑行,欣赏两岸令人叹为观止的建筑,体会水城威尼斯的独特风情。

玻璃杯经过敲击振动产生声波,利用杯中的水作为止音器,这个文静柔美的女孩用二十几个玻璃杯神奇地奏出美妙的音乐,令人着迷。

位于威尼斯岛的西南方向的Dorsoduro 区被公认是最具有艺术风格的小区,这里游客较少,商铺不多,有众多风格各异的大小展馆和艺术小屋,轻踱漫步其中,不时给人发现隐藏的瑰宝之惊喜。


佩姬·古根翰Peggy Guggenheim 是一位美国艺术收藏家,中欧波西米亚名流, 于1898年出生于一个富裕的纽约家庭,自称为艺术痴狂,她于1938年至1946年期间在欧洲和美国收集了许多艺术品并在二战期间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她的无数宝贵收藏。二战后佩姬·古根翰回到欧洲定居在她深爱的威尼斯,此后她也将重心从艺术品的收集转移到艺术展览,建立了Peggy Guggenheim Collection,她的展览馆在上世纪早期在欧洲和美国的现代艺术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佩姬·古根翰也被称为”现代艺术女皇“。

在另一个展览屋里,有这样的几尊现代人物雕塑。请问朋友们对此有何解读?

有没有人跟我女儿一样的解读:忙碌的现代人整日为工作所累为生活而奔波,他们有躯干却失去了灵魂和精神,其生活目标精神家园何在?

威尼斯的圣灵象征 --- 带着一对翅膀的狮子随处可见,只是这只狮子文质彬彬地手捧圣经。

Dorsoduro 的街道水巷有种淡雅清幽的艺术气质,令人从内心里喜欢。。。

Libreria Acqua Alta --- 威尼斯最独特的书店。书店名的英译为”high water bookshop”,它的奇特也就在于它是一个处于高水位的书店,后门出口直接连着水巷,在时刻都要担心如何防止水淹的这座城市里,他们的书储藏在一切可以防水的地方:高高的架子上,船舱里,独木舟里,贡朵拉中。书店里很多旧书,很多甚至被水淹过的书,几只黑猫在店里游走,毫不畏惧人,甚至跳上收银台。。恰恰是这种慵懒闲散的气氛反倒吸引了众多的游客,被称为非常“#instagrammable”的网红打卡之地。

游记的最后献给烟火气浓浓的农贸市场,最新鲜的海鲜市场,最地道的威尼斯奶酪,和美味香浓的提拉米苏,以及一个犹太人餐馆品尝到的最美佳肴:

I Tre Mercanti --- 威尼斯最为有名的提拉米苏店。每份提拉米苏都是一个小玻璃杯装好,食用方便,香浓润滑,入口即化,叹为天来之物!

GAM GAM Kosher Restaurant -- 这家犹太人餐厅位于威尼斯最北面犹太人聚居的Cannaregio 区,也就是本文开头的那位老先生介绍的Venetian Ghetto地区。头台Gam Gam Specialty of the House 是一道餐馆特色菜,九个小碟子里分别有犹太人的酱黄瓜,鹰嘴豆,鷹嘴豆泥,香蒜青酱等等,风味独特,配上柔软韧性的口袋面包,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威尼斯版的Tapa (西班牙小菜)乃是当地有名的Ciccheti --- 有迷你三明治,橄榄,小碟海鲜,香肠火腿火腿等等,加上可口的面包让人有尝尽百食的满足感。

小记: 原以为威尼斯这一集最好写,无非是蜿蜒水道,摇曳贡多拉,风姿绰约大小桥,和古老的建筑。在威尼斯的两天天气并不好,阴天甚至下雨给想象中美轮美奂的浪漫水城景色打了不少折扣,照片也是灰蒙蒙似乎无甚出彩之处。可是可是,在整理照片查找资料的过程中,发现了那么多hidden gems! 威尼斯它是一位风华绝代美人,其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风姿绰约的艺术情调,丰润温柔的水之乡,和它难以置信的城市构造,令人迷失,令人沉醉。。。




谢谢跟读。下一期我们将进军阿尔卑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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