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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情结

创建于2023-06-12 阅读208


        父亲是位石匠,而且是一位远近闻名的石匠,父亲一生大大小小的房子建了应有上百套了,就自家他建了三套房子。

        父亲兄弟七个,他老幺。十几岁,高中没毕业没了父亲,其他五个哥哥均成家立业,父亲就与老母幺哥一起生活。迫于生活的无奈,父亲离开校园,开始了石匠生活。

         听父亲说,学徒不久,他起了自己建房子的心思,因为家里人口实在多,住不下。于是就鼓动六伯父建房,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筹建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他与六伯父一起捡石,打地基,烧砖烧瓦,砍树做梁,历时两年,兄弟俩与寡母终于有了像样栖息之地。

       我在这青砖青瓦木板古壁的老房子里出生成长,五岁那年,父亲又动了建房子的心思,他说,随着两家孩子的成长,两家共房子终究不是个事,于是和母亲一合计,怀揣十几元的他们又开始筹备房子。记得上马那天,家里请了几桌饭,请了几位叔伯帮他打地基,很是热闹。五岁的我只知道家里又有新房子住了,乐得穿梭于各地基沟里,弄得一身泥土,晚上少不了一顿骂。只是房子还不见影时,建房的热情就消退了一半。地基打好后,父母经常挑着簸箕拖着我去小溪边大山脚捡石头做地基,父亲做墙脚的时候,时不时夸一句:“我闺女捡的小石头塞缝真好用。” 整个墙脚的石头,全是大港小溪山头山脚捡的石头做成,墙脚做好后不用再捡石头,我以为马上就有新房子住了,可是现实远没我想象的那么美。新房子用的是从县城买来的红砖红瓦,可八十年代的农村,交通不便,红砖下到离村两里的路囗,父亲就一块一块装车,一车一车的拱回村里,饭桌上经常能看到父亲染红磨破的手指肩胛。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不知道多久了,新房成型了,而且是方圆十里不见的二层小洋房,我又开心得意了,见同学就说,我家做了二层楼。这时的我好像已经住进了新房,可放学回家依然是回那青砖青瓦房。吃完饭,在母亲和灰,父亲粉刷,我永远是在旁边提马灯。深秋霜寒露重,不一会儿我就冷得发抖,手脚没知觉,父母却大汗淋漓,这时我身上就多了父母的外套,身体暖和了瞌睡就来了,于是新房墙洞里面的麻雀鸟蛋是我的提神物。只是六岁的我怎么也敖不住瞌睡,第二早上醒来总能看到父母敖红的双眼和衣服上未干的沙浆。

         终于等到新房上梁的那天,家里喜气洋洋,亲戚朋友都来贺喜,我见父亲一扫往日的疲惫,眉眼含笑,双脚带风楼上楼下的向亲朋好友介绍这木楼梯怎么来的,那天花板是怎么弄的。那天之后,方圆十里都在传,里泗岭上但师傅家建了一座两层的房子,之后父亲更忙了。

       寒来暑往,我在父亲建的新房里成长,工作,出嫁,后来带小孩回娘家。父亲上了年纪,请他做房子的人少了,我以为父亲该消停了。可2013年,已近花甲之年的父亲再生建房之念,理由就是周边邻居都是高楼洋房,这房子老了低了旧了,再说他也老了,再不建,以后得请别人建。于是不顾我们姐弟三人的劝阻,又和我母亲开启建房之旅,这次建房虽不用推砖捡石,可父母依然是粗细工兼干,本着能不请就不请的原则,历时三年,盖起了他眼中心底的三层高楼洋房。但我明显感受到父亲的力不从心,砖上墙,钢筋水泥上楼我总砖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晚上睡觉,就算隔了个客厅,也能听到他翻身时那压抑的哼哧呻吟声。

         父亲老了,砖瓦石块磨糙了他的双手,泥灰沙浆染白了他的双鬓,钢筋水泥压弯了父亲的脊背,三层洋房也磨没了他的热情,房子建成了,他没张罗进新房,就算我们怂恿,他只是脸一拉,“我在老房子住习惯了”。只是隔三差五的去拖拖地,擦擦家俱窗台。偶尔看到他驻足洋房前,那专注的眼神似乎在看孩子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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