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施金被誉为“森林的歌手”,一生不知画了多少森林。我临摹了俄罗斯油画《林中雨滴》之后,一直想临摹《松林的早晨》,拖了很多年没敢动手。为什么?太复杂,太难。
直到前几年,不能旅游出不了门,有大把的空闲有待利用,才终于下决心完成了这个愿望。这是我这一生中画过的最复杂的油画。这幅画网上画样很多,色调、层次、精度各不相同,我选来选去,选中了儿子发给我的“名画资料”中的那幅,尺幅大,色调、层次各方面都恰到好处,相信最接近原作。
这幅画与其它森林画最大的不同在于,画面正中的主体是一棵一折两段的倾斜树,而且上半截还倒栽葱式的反斜着,这就来了变化。读者免不了会想,这棵树为什么会断?雷击?还是狂风?其它森林画无论千变万化,树干全是一棵棵竖直挺立着,未免单调重复。所以这一幅“玉树横斜”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国画把这叫做“破”,比如地平线太平直,太长,一定要画个什么“破一破”。最忌贯穿全画的分割线。而这幅画有直有斜,就“破”得恰到好处。
其次,这幅画“透气”,有一大片深远的林中空间,迷离朦胧,伸向无限遥远。不像有些画,密密麻麻,满满当当,叫人透不过气来。中国画也一样,讲究“疏可走马、密不透风”,最忌填满,一定要有大片“可走马”的疏。
再次,构图好。左下部浓重,右上部轻淡。设色好,左下部色彩偏冷,右上部偏暖,对比鲜明,显得色彩丰富,而且又非常和谐。简直就是经典的教科书式的构图与设色。 还有,选择的时刻也好,早晨,凝重的晨露还未散去,从左上方斜射来一缕阳光,把右侧森林的上半截染成褐红、金黄。
林中的一天又开始了,生命正处在勃发和酥醒之中,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四只熊,大概是母熊率领三只熊宝宝在嬉戏,两只熊宝宝爬上断树玩耍,熊妈妈不放心地在下面看着,生怕孩子掉下来。最有趣的是第三只熊宝宝,傻乎乎站在断下去的上半截树干上,正在呆头呆脑往空地望去,把人们的视线引向“诗和远方”。这只小熊的姿态尤其可爱,胖乎乎肉嘟嘟,歪着脑袋,多像家中调皮小弟弟。
这些熊不是希施金画的,而是他的忘年交,小学弟萨维茨基。在《林中雨滴》里,也是这位萨维茨基给希施金添了几个人物,使画面一下活了起来。这几只熊比那几个人更出色,更有趣。纵观全画,所有的细节,包括每片树皮,每枝树叶,每棵小草,甚至断根,无一不画得精细入微。甚至能使人嗅到原始森林中那特殊的林草清香与落叶腐败混合的味儿,而且混合着潮气。
在画的过程中,我深切体验到这幅画的复杂与丰富,数不清的一层套一层的树冠,无限多曲折缠绕的枝杈,想画准确太难了。
我去俄罗斯旅游过,只是没深入森林,也能大略体验原始松林的那种神秘氛围。这幅画原作139cm×213cm,比较大,再小一点都无法画到这么细致,也体现不出身临其境的感觉。家里没那么大空间,我只好从网上买一幅1米×1.5米的带框画布,就这已经比我家所有的油画都要大了。相比那幅《林中雨滴》,当年自己锯木条,钉木框,绷画布,刷胶底,现在省事太多了。
早年画画,现在技艺生疏,还能把这幅画画下来,而且基本还算比较像,已经很满足。为减轻劳累,只好边画边听讲坛,画一会儿玩一会儿,每天画一块,整体画了四遍——草图、上大体色、具体刻画、全面调整,断断续续画了两个多月。
画完好好伸个懒腰,就算在家也没有虚度年华!
文/闲云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