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也太刺激了
“三爷~唔…”
鼻音颤颤,长一声短一声,听在耳里,心跳都跟着乒乒砰砰加速。
柳登登也没想到,她就来灵堂偷个东西,也能遇到偷人这么狗血的事情。
七天前,七皇子李薄知暴病而亡,灵堂就设在他的誉王府。
听说这位皇子随葬器物都非常名贵,柳登登就混了进来,想趁着夜深人静偷点宝贝。
没想到,她的宝贝还没偷到,倒先看见了偷人。
那对男女热情似火,嗯嗯啊啊,都恨不得化在对方身上,全然不顾这里还有个死人。
啧啧!
真会找刺激啊!
也不知道七皇子会不会给气活过来。
柳登登趴在棺材里,尽量不露出头,一边把自己带来的滚烫的水囊压在李薄知脸上,一边分神听着外面的活春宫,猜测着两人身份。
从她进来开始,那两人的嘴就很忙,也没什么机会说话,声音也黏黏糊糊听不真切,不知道两人是谁,只模糊听到女的叫男的什么“三爷”。
不过能够支开守灵的人,这两人多半也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吧。
柳登登想着,倒是方便了她,没了守卫正好进来偷东西。
跟死人贴这么近,她就算胆子再大也难免有些害怕紧张,既怕被那对男女发现行迹,又舍不得他们太早结束,只觉此生从来没有这么刺激过!
柳登登是冲着七皇子嘴里的玉蝉来的。
人死后,亲人会给逝者嘴里含上一只玉蝉,期待他能像蝉一样死而复生。
柳登登打的就是这只玉蝉的主意。
尸体肌肉僵硬,玉蝉不好取,柳登登就先给他热敷,等肌肉松解了再把玉蝉从七皇子嘴里掏出来。
一切顺利,玉蝉很快到手,柳登登满意极了,托着李薄知下巴将他嘴合拢,这样从外表就看不出来他嘴里的东西已经没了。
一边忙活,看着手底下的誉王。
该说不说,这哥们儿其实长得挺好看的。
李薄知在皇帝所有皇子中排行第七,传说他母亲是位胡人歌姬,因此李薄知也带了些胡人血统,五官立体深邃,长得非常好看。
就算现在只是一具尸体,也是肤色如玉五官精致,睫毛弯翘浓密,如同两只蝴蝶轻巧停在他脸上。
柳登登越看越对这哥们儿抱以无限同情。
再好看又能怎么样呢,再是皇子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惨,实在惨。
她还没感慨完,就觉腰上缠上了一只手臂!
柳登登倒抽一口凉气,惊得头皮都快炸了。
谁?
还能有谁?
她在棺材里,除了她,就只有她身子底下这具尸体!
啊啊啊!诈尸了啊!
柳登登动作比脑子快,一旦感觉到异样,身子一缩,脚在棺材壁上一点,灵活得像一条泥鳅,就要从棺材里跃出逃走。
然而迟了,她腰上那条手臂收紧,天旋地转间已经被掉了个个儿,被压在了李薄知身下。
身上的人像一块铁板,沉甸甸压着她,她挣脱不了,纤细的腰肢还被勒得生疼,半点也动弹不得,更别说跑了。
柳登登脑子一片空白:“……!!”
完犊子了!
她在棺材里又蹬又踹,闹出的动静不小,惊动了外面的野鸳鸯。
两个人在灵堂里欢好本身就冲着寻找刺激来的,这下把死人都气活了,刺激得太过了,两人又受不了。
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鸡一样没命的开始尖叫,争先恐后往外跑。
啧,也不知道会不会给那方面留下阴影。
这些柳登登都顾不得,她只看见她面前的这张脸,那让她羡慕的睫毛颤抖两下,慢慢睁了开来。
眸光湛然如星,冷冷锁定了她。
李薄知要气死了!
怒意如岩浆在胸腹奔腾,手下也越发用力。
这死女人,坏他大事!
他什么都计划好了,要借着假死逃遁出京,玉蝉里有假死药,能保他呈假死状态直到下葬,到时候自然有下属来救他。
但现在玉蝉被这死女人给偷了,假死药没了,他维持不住僵死的状态,呼吸心跳都会恢复,一旦盖棺,就会被活活闷死在棺材里!
因此,他不得不活过来。
这下好了,费尽千辛万苦拟定好的计划被全盘破坏掉,又让事情回到原点,甚至比以前更糟!
越想越呕,脸也痛,那是被柳登登给烫的,李薄知只恨不得用目光在罪魁祸首身上戳千千万万个窟窿!
太可恨了!
仔细看去,被他制在身下的是个相貌绝美的少女,脸很嫩,甚至还有些婴儿肥,粉嘟嘟的长着细细绒毛,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正惊恐的看着自己。
李薄知一噎。
很好,这该死的,她还被吓到了!
李薄知怒火中烧,浑身杀意沸腾,柳登登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人是真的想要她的命,情急之下,手摸到个什么东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抓起来就向着李薄知砸了过去!
“咣!”
可怜的李薄知再一次遭受暴击,被陪葬的瓷枕重重砸在脑袋上,砸得眼前一片血红。
等他好不容易回神,那可恶的女人已经跑了,而外面也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往头上摸了一把,摸到满手的血,整个人都不好了。
缓缓捏紧拳头,黏稠浓郁的血从指缝挤压出来。
咬牙切齿发誓:“等着!本王迟早会找到你!要把你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
第2章 找到你了,小仙姑
柳登登脚步不停,飞快奔回客院,悄无声息摸回了房,关了门靠在门板上,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握紧了手里的玉蝉。
还好东西没丢,她可以救母亲和姐姐了。
一个月前,城西那位王员外突然摸进她家调戏姐姐,被姐姐和母亲失手杀死,此事惊动官府,母亲和姐姐被抓进大牢。
她们家只有母女三个相依为命,父亲因为她长相不似他指责母亲偷人,愤而出走,至今不知去向。
如今母亲姐姐入狱,柳登登急切地想救亲人,打听到知县大人信奉听雪阁,便想办法入了教,进了听雪阁设在青木县的分堂。
进了才知道听雪阁主的规矩。
想要听雪阁主出手捞人,是要供奉的!
事情越难办,要的供奉就越高!
柳登登犯了难。
她一个贫家之女,三餐温饱还不能保证呢,哪来的宝物可以供奉给阁主?
恰好七皇子去世,王府来青木堂请听雪阁仙姑为七皇子做法事。
柳登登便想办法混了进来,打算偷玉蝉供奉给听雪阁主,请她向县令说说情。
她特地选在今晚动手,是因为七王的尸身只停七日,明日一早便要盖棺下葬。
今晚偷了玉蝉,明天早上棺材板一盖,就谁也不会知道死人口中的玉蝉已经被抠了!
她明明想得好好的,哪知道居然会发生诈尸这种事情?!
柳登登心惊胆颤,也不知道灵堂那边究竟怎么样了,会不会查到她这里来。
她要怎样才能顺利把玉蝉带出去。
正想得有些着急上火,背后突然涌来一股大力,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靠在门板上的柳登登猝不及防,被倒下来的门板咣当拍到了地下。
“啊!”的发出一声惨叫。
幸好她从小干活,筋骨还皮实,倒也没怎么受伤。
狼狈的从门板底下扭啊扭啊钻了出来。
“谁?谁暗算老……”叉起腰刚要发飙,一眼看清踹门的是谁,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门外月光惨淡,男子身着一袭白衣,乌发披肩,一张脸清俊绝伦,比霜还白,比雪还冷。
更衬得额头上柳登登砸出来的伤口狰狞恐怖。
男人薄唇微启,牙齿白森森,轻声道:“终于找到你了,小仙姑。”
柳登登倏然瞪大了眼睛:“七七七……”
闹出的动静不小,屋里其他的仙姑都被惊醒了。
“谁啊?”
“怎么回事?”
“大半夜的,明天还早起呢,让不让人睡了?”
随即亮起了灯,看清门口的男人,屋里又一片的尖叫声。
“啊啊啊色狼啊!”
师姐剑心很快冷静下来,“柳登登,这是你男人?”
太不像话了!勾引男人就算了,竟然还带到这里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想把大家都害死吗?
手就摸向了宝剑,只要柳登登答个“是”字,她就立刻把她毙在剑下!
柳登登急得摆手:“不不,我没有!我不认识他。”
“怎么会不认识?”李薄知朝前一步进了房,一双眼睛还只盯在柳登登脸上,话语里居然带上了一丝丝委屈,端的一手好演技:
“我们刚刚才见过面,仙姑还压着本王身子,从本王这里取走了我最宝贵的……”
柳登登跳起来,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李薄知的嘴,阻止他说出后面的话。
她头上毛毛汗一颗一颗冒。
怎么办?怎么办?这种困局怎么解?前是狼,后是虎,稍不留神小命呜呼。
心念电转间想起外面对七皇子的评价,说他空有一副好皮囊,实则脑袋受过伤,不太好使,是个小傻子。
“我给诸位师姐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七皇子誉王殿下。”
剑心瞪眼:“七……!!!!”
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寒流,人也往后退了两步。
她没听错?
七皇子那不是死了吗?她们还为他做了整整七天的法事超度他亡魂呢!
他他他他……这大半夜的,好好的棺材板不睡,跑来她们这里干什么?
“是这样的,刚我睡梦中受到了圣母的指引,引着我到了灵堂,轻轻敲醒了王爷沉睡的头颅……”
“王爷额头上的伤可以作证。”
李薄知平静拉下柳登登的爪子,看向剑心,唇边展开一抹极清浅的笑意:
“确实是这位小仙姑救了我,本王特意过来感谢仙姑还魂之恩。”
他的感激还不是虚的,一挥手,一众下人鱼贯而入,人人手里都捧着各色礼品。
两尺高的红珊瑚、浑圆莹润的珍珠、金光闪闪的绫罗绸缎……闪瞎了柳登登及一众仙姑的狗眼。
剑心这才感觉到一丝真实。
带着师妹们虔诚的跪下,双手加额跪伏地上,喃喃念着:“阁主圣光普照,普渡众生疾苦。”
剑心念诵完毕,再起身时看柳登登的目光都不同了:“师妹立了此等大功怎么不说?师姐都差点冤枉了你。”
柳登登脑子转的比什么时候都快。
反正谎话已经说出去了,大家也都信了,自己认下这个功劳,那母亲和姐姐的案子……
柳登登看向李薄知,话说得无比真诚:“您要谢,应该进我们总坛,当面谢我们圣母娘娘才是。”
柳登登美滋滋。
七皇子出手这么大方,要把他拐进总坛,就可以顺利见到阁主,顺便跟阁主娘娘提一提自己的要求,不愁阁主娘娘不答应!
简直完美!
李薄知眼眸深邃:“小仙姑说得是!救命之恩合该当面道谢,还烦请二位仙姑替在下引荐。”
剑心看李薄知这恭敬的态度,禁不住热血沸腾。
此番自己和师妹立下奇功,再带着大批谢礼回总坛,自己的职位是不是也该动一动了。
分坛坛主她不敢想,九大护法总该有她一个位置!
三人互相对视,喜气盈盈,各自的小算盘都拔得噼里啪啦响。
剑心便迫不及待带着李薄知柳登登和大批礼物回了听雪阁总坛。
听雪阁总坛是在一处山坳深处,极难寻找,山中岔路多,还布有阵法,如果没有内部人员带着,根本找不到。
进了总坛,柳登登拿眼睛好奇的四处看。
这是一座极其宽阔的厅堂,有那梁山一零八好汉聚义堂的感觉。
厅堂两侧密密麻麻,站着足有一百多号人,全是听雪阁的精英。
这些人垂手而立,恭恭敬敬拱卫着最上面的一座莲台,厅堂里鸦雀无声,秩序井然纪律严明。
莲台是由汉白玉雕成的,听雪阁主何仙姑就坐在上面。
何仙姑四五十岁年纪,也同样穿着白衣,头上戴着玉质的莲花花冠,双眼微阖,看起来端庄优雅仪态万千。
柳登登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正在心里酝酿呆会儿怎么跟阁主提她的请求,不妨旁边冲了一个男人出来,倒吓了她一跳。
那人衣服破破烂烂,鼻青脸肿,一条手臂还缠着纱布吊在胸口,看样子伤得不轻。
他拿手指着李薄知,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苍白样。
“就……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鬼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