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日日夜夜——张林琪

老兵中原
创建于2023-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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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四日

    经过几个昼夜的长途跋涉,从冰天雪地的中原大地河南,匆匆来到初夏时节的南疆广西,到达的部队陆续在宁明北江地区集结。

    刚刚进入集结地域的部队,对当面的敌情不清楚,对周围的情况也不了解。所以,战士心情显得特别紧张,似乎到处都有越军的“特工队”,时时要提防“特工队”的袭击。我们在进行战前动员时,把越军的所谓“特工队”情况过分夸张了。

    自卫还击战开始阶段,有些越南军人不穿军装和老百姓混在一起,针对我后勤分队和零星执勤人员疏于防备时,突然拿起匿藏的武器进行袭击,使我措手不及遭受损失。第一批进入越南的部队曾经吃过大亏,其中有一个师的后勤机关,由于事先缺少足够的认识和防备,遭越军“特工队”的袭击,损失惨重。 

    为了吸取教训,有关部门专门发过这方面情况通报,并且要求对部队加强敌情教育。现在看来强调得有点过头了。尤其是一到晚上,哨兵的口令声不断,明明看得很清楚,见到认识的人,也要问口令,真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所以天黑后,在宿营地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处理,还是不要到外面去。

    其实,驻地离边境还很远很远,我们的集结地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敌情。看看这里的老百姓就知道,他们一点也不在意,而我们处处都弄得人心煌煌。

    说明我们的战士已经开始进入情况,从平时过度到战时是要有一个过程的,这个过程可能还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三月五日

    部队还在集结。

    今天上午,师指挥所的机关人员集中在一处学习,主要内容有:对越作战的指导思想,基本作战手段,以及在战场上各种注意事项和要求。机关干部中绝大多数是第一次准备上战场,又随时可能投入战斗,所以学习时大家非常认真。结束前,师首长针对机关人员第一次上战场的现实状况,从思想上到行动上,提出了许多具体要求和战场上应该注意的问题。对我们启发很大。

     机关干部平时配发的手枪,是属于自卫性质的五四式手枪,在战场上作用不大。今天,机关干部每人都增发了一支冲锋枪,一副弹夹袋。为了便于携带,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到高机连去换了一支铁托折叠式冲锋枪。

    下午,作训科还组织部分机关人员,搞了一次利用地形地物的单兵训练,训练时的认真程度也是少有的,保护自己的动作要领,平时好像不需要化太多的时间去训练,人在战场上求生的本能,会迫使自己做得尽量完美。

     三月六日

     部队已经在北江地区集结完毕。具体的作战任务仍然没有下达。反正调来广西的部队都要准备参战,所以从上到下都要作好战斗准备。    

    中午接到上级命令,部队准备向东兴(越南  芒街)方向机动。机关很快就行动起来,拼接作战地图;分析开进路线;组织人员分工;明确具体任务,忙了一个下午。   

傍晚,参谋长王善芾要我们炮兵科确定一名参谋留守板棍,看守轻装下来的物资。我们炮兵科有十名参谋,是师司令部编制最多的一个科。临行动前,又从军高炮团又调来一名高炮参谋。因为科里有两名高炮参谋,所以领导让我们科确定一名参谋留守。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谁愿意留?心都已经飞到越南战场上去了,谁也不肯留下来,再三动员无效,经多次请示领导,才同意免除了这个不受欢迎的留守任务。  

    不要看各级领导平时的主要精力,都在抓步兵分队的训练,其实,谁都心里明白,炮兵在战场上的巨大作用,一上战场就离不开炮兵。    

编入师前进指挥所的机关干部,每人配发了一顶钢盔,科长以上人员每人还发了一双反毛皮鞋,当然有我一份,穿戴好一看,再背上冲锋枪,象个准备上战场的兵了。

    三月七日

    我们炮兵科的人员今天全部到齐。师司令部炮兵科人员有:我和副科长张敬堂,参谋姜清福、宋恒金、田小正、赵伯明、柯能福、马进才、吴友斌、胡世兴和军高炮团调来的杨锡范。马进才在入越参战前,临时调到师指挥连工作,而师指挥连现在的任务非常特别,他们是在入越作战中负责看管押送俘虏、转运伤员等任务。前几天一直在南宁火车站执行联络任务的姜参谋,天亮前也回来了,部队作好了向东兴方向机动的一切准备。

    上午,突然接到广州前指电令:五十军前指率五十八师(欠师炮兵团)从水口关出国,到广渊~重庆(越南·地名)地区执行清剿残敌任务。

    机关人员首先行动,科里人员编入各个指挥所,待命出发。

    下午三时,全师按步兵一七四团、师前指、步兵一七三团、师基指、军前指、步兵一七二团、师后指之序列,在某汽车团的车辆保障下,进行摩托输送,从北江地区出发,沿宁明、凭祥、鸭水滩、龙州向水口关开进。

    由于车辆多(近300辆运输车)路况差、行军梯队间隔小,所以行军速度非常慢,时速不足十公里。出发时在步兵一七三团驻地(三叉田·地名),由于没有组织好,车辆严重阻塞,参谋长让我带两名参谋前去指挥调整。我们迅速赶到三叉田,同一七三团指挥所人员一起,在他们编队车辆的两头,先将所有还在行驶的车辆卡住,并且迅速加以调整,然后指挥车辆,按行军编队秩序迅速通过调整点,才使车队慢慢动起来。

    行军途中,走的时间少,停的时间多。

    经过龙州时,沿途时常有群众拦住车队,给部队送水、往车上抛甘蔗,人民群众对我军入越惩罚越南黎笋当局寄予殷切的希望。

几前年抗美援越时,我们省吃俭用,将大批的物资运往越南,当时凭祥市火车站的援越物资堆积如山,越南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广西、云南地区也一直是越南进行解放斗争的可靠基地和后方。现在美国人走了,越南当局认友为敌,反而把我国当作“头号敌人”,不断挑起边境冲突,严重地威胁和破坏我边境地区的和平和安全,我们必须对越南的背信弃义行径进行严厉惩罚。  

    接近国境线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夜幕降临后公路两侧都是黑乎乎的,处远更是一片漆黑。加上沿途情况不明,车上人的心情开始紧张起来,显得惴惴不安。在车上几乎整整一个晚上,没有一个人敢打瞌睡。

    三月八日

    六时五十分,过水口桥进入越南。天明时到达水口。水口是边境我方一侧的一个小村,两国仅以一条小河为界。通过水口关以前,师直属分队的车辆重新进行编队,所有汽车车厢上的篷布全部解开翻上车顶,坐在车上的人员一律端枪面向两侧,可以随时准备射击。驾驶室两侧门上都挂了背包,可以阻挡公路两侧山上射来的子弹。   

    这时,我发现驾驶员的心情显得很紧张,一个入伍不久的战士,第一次执行作战任务,这是难免的。行使过程中我坐在驾驶室里,不断同他说话壮胆,告诉他我会驾驶汽车,路上遇到紧急情况时不要惊慌,我会帮他处理。其实我只是开过车子,处理紧急情况仅是说说而已,目的是为了让他保持镇静,集中注意力,免得一有动静就惊惶失措,把汽车开到沟里去,害了一车的还没有参加战斗的“战斗员”。   

进入越南境内,随处都能见到战斗过的痕迹,公路两侧稍微高一点地方,都修有简易工事,我军战士(还有不少民工)都在工事里,他们的车辆停在低处的泥浆地里,看来条件非常艰苦。水口至广渊(越南·县名)公路沿线两侧,为了保障我部安全顺利通过,部署安排了不少警戒分队。在行进途中,看到这些部队的战士心情非常泰然,让我们紧张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 些。  

    过了复和(越南·县名),通过一段山路,路面多处遭到破坏,正在组织工兵进行抢修,部队在公路上停留了三、四个小时。乘此机会,我们几人在周围转了一圈,公路南侧一处灌木丛茂密的小溪里,发现有几具尸体,有的尸体肚子胀得很大,仰卧在小溪水里,其中一具死尸,身上穿的还是我军的军装,不知是这么回事?溪边还有一些手榴弹,有的已打开了盖,我们不敢靠近。   

    上山前在公路西侧有一个小高地,越军在上面修有很多防御工事,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我军为夺取这个通往广渊县城的小高地,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山下的稻田里,单人掩体一个紧接着一个,掩体旁丢下不少使用过的急救包,有的地方留下成堆的子弹壳,战斗过地方,还有不少没有使用过的手榴弹、40火箭弹,部队撤离都来不及清理,一定打得非常艰苦。在这样的地形上作战,小高地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如果有几门火炮支援他们,步兵无疑会高呼“炮兵万岁”!   

下午四时,师部到达广渊。我军友邻一二四师一个团驻守在这里,他们每天都上山清剿。广渊是越南的一个县城,小得可怜,抵不上我国的一个小集镇,街上空空如也,有的房屋还在燃烧冒烟。当地老百姓一个也看不到,都进山躲了起来了。天黑前我们到北边一条小溪边洗脸,突然发现有一架越南飞机由南向北飞来,是一架肚子挺大的运输机,飞行速度很慢。南面我军高炮、高机阵地上的高射武器,立即开火射击(多数是高射机枪),打了一通,可惜没有命中目标,飞机绕了一个弯又往南飞走了。  

    晚上住在民房里,这里老百姓住的房子全是泥巴竹子墙,房子进深都很深,前后有四五间、六七间,临街大多修了一扇漂亮的门,里边的房子几乎全是竹子墙,后门外面是菜地,家家户户全这样。    

    为防止越军特工队偷袭,除了在宿营地外围加强警戒外,晚上各个科室搞好值班非常重要,我们科里七个人(两人在前指、一人在后指),采取了轮流值班坐哨。睡到半夜,突然几声惨叫把大家惊醒,事后知道,是教导队的一个教员睡觉时做了恶梦,隔壁管理科的人好像慌了手脚,只听见他们那边一片拉动枪机的声音。我迅速让大家在地上躺着别动!没有看清目标一律不准开枪射击,因为周围房子都是挡不住子弹的泥巴竹子墙,里面住的都是机关人员,没有认清目标随便开枪射击,到时子弹是不认人的。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晚上就经历一场虚惊,这也许这是件好事。

    三月九日     

    我们师受领的作战任务是:从广渊开始向重庆、茶灵(越南·县名)方向执行清剿,消灭这一带的残敌。    

    在广渊驻防的是我军一二四师某团,他们每天上山搜索残敌,今天傍晚回来时还带回几个抓到的俘虏,他们虽然有时也有伤亡,但是,战士的情绪非常高,搜索回来时个个又说又笑,每天上山只要有收获总是高高兴兴的。

下午,我们特意去看看他们抓到的俘虏,路上遇到一名战士,在玩一辆越南的自行车,我好奇把他叫住一问,没有想到这名战士居然是上海老乡!在这异国他乡碰到友邻部队的同乡,实在是非常难得。我们很快就聊起来,谈得特别热乎,听他讲了不少情况,他们部队入越已经二十来天,在艰苦的战斗中,他经受了很大的锻炼。他们连队入越时间长,常常会断炊,他因为曾经搞到过两头小猪而立了一次三等功。听他说断烟好几天了,我连忙给了他两包“大前门”香烟。(我是不抽烟的,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口袋里还是装了两包。原来讲在战场上抽烟是免费敞开供应的,可是回国后要求抽烟费用一律自负,结果把应发的作战费差不多全扣光了),人民币他不要,在这里买不到东西不起作用,他送给我一枚越南硬币留念,因为马上要开会,我们匆匆就分手了。回国后,有一天我去广西龙州烈士陵园,万万没想到在龙州街上又碰到他。那时,他已经当了连队司务长,回国后他不想继续留在部队,可是单位领导“威胁”他,不留在部队要带处分回去,所以只好留在新组建的广西独立师工作。    

    前面已经打响,步兵一七四团还抓到了俘虏,师侦察连昨天晚上也上去了,而且有了伤亡。具体情况没有通报,所以不太清楚,我们师机关还住在广渊,人人都很着急。    

根据敌情和作战任务的需要,广西前指临时从其他单位调来了炮兵部队。四十一军一二三师炮兵团(欠85加农炮一个连)和炮一师130火箭炮团一个营,分别于今日的十五时、十七时来我师报到,配属我师作战。他们是在高平(越南·县名)方向接到命令后赶来的。没有想到执行清剿任务还是要用上炮兵。可惜,我们师自己的炮兵团(一个85加农炮兵营、两个122榴弹炮兵营、一个130火箭炮兵营。共六十门火炮)因为越南境内的车辆分队过多,加上机动道路状况不好,所以留在广西没有进来,真是太可惜了!这两个单位的炮兵入越作战已经有二十来天,他们的战斗情绪非常高,有不少在越南作战的具体经验。来我师报到后,当晚,师首长召集了会议,会上明确了组织协同的原则和指挥关系,同时决定炮一师130火箭炮营归一二三师炮兵团统一指挥。  

    晚上,师长从前面回来,综合各方面情况进行分析,前面班矿(越南·地名)的敌情还比较复杂,所以天黑以前榴炮一个营在广渊北侧占领并展开了发射阵地,作好射击准备。本来决定连夜派出炮兵观察所跟随师长到前面去,因为师长已经有二、三天没有好好休息,张军长(五十军)和师刘政委商量后,还是确定明天早上六点半出发。    

连夜与炮兵团领导研究后,经师首长批准,决定由我带科里一名参谋(田小正)和三个炮兵营观察所人员到前面指挥所去,休息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三月十日(师前指:430高地)

    六时三十分,天未亮我们出发了,到了郭然附近(越南·地名),侦察连一名侦察员拦住车辆让我们下车,把我们带到师前进指挥所所在地-430高地。

    师里几位首长和一七三团、一七四团的领导都在430高地,师长正在组织战斗,布置任务。侦察连和一七四团一个连在前面不远的班矿附近,遭到公路两侧敌人的伏击。三月八日黄昏,担任师前卫团的一七四团由广渊向那藤(越南·地名)方向前进途中,也遭遇敌人袭扰,因情况不明,部队控制要点后就地宿营。师首长亲自带领师侦察连超越前卫团,在郭然桥头观察了地形,分析了敌情,命令侦察连利用夜暗沿广渊、重庆公路搜索前进,查明沿途敌情,并夺取那藤公路桥,接应师主力向重庆发展进攻。广渊至那藤公路沿线,山高坡陡,沟深洞多,山上荆棘丛生,公路沿山谷盘绕,最宜敌人设伏。

    午夜十二时,侦察连在师司令部副参谋长、侦察科副科长的带领下,伴随着远处不时传来的隆隆炮声,迎着茫茫的夜色出发了。九日凌晨五时许,沿公路行至510高地南侧山垭口时,突然遭到敌人三面火力的阻击,全连被敌人的火力分割成几块,搜索排与连本队、连队与师指挥所失去了联系,敌人依托公路两侧山上的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向我射击,情况十分危急。在这危急关头,连长嵇达亚果断指挥两个班从一侧抢占有利地形,组织火力勇猛还击,敌人经我有效火力的还击,仓皇退守山顶工事,继续据险顽抗。上午九时左右,敌人视机组织反扑,轻重机枪、冲锋枪、小炮的火力交织在一起,越打越凶。为了减少伤亡,待机歼敌,连队奉命向隐蔽位置转移。指挥掩护连队转移时,连长嵇达亚中弹英勇牺牲(嵇达亚,一九五九年入伍的老兵)。临出发前,我们在一起开会时,我还同他开了一个玩笑,用皮鞋的脚踢了他一下,祝他马到成功,他躺在稻草堆上问我要了一支烟抽,没有想到好端端的,竟一去不回,战争是多么的残酷。

    班矿是我们通往重庆的必经之路,必须迅速消灭这股敌人,所以,师长命令一七三团三营从左侧迂回,与一七四团二营(已于昨天攻占了公路右侧部分制高点),占领510高地以南的山哑口,包围该敌。一七三团三营受领任务后,在团领导带领下向预定方向运动,可是两个小时过去了,部队还在430高地山脚下磨磨蹭蹭,动作实在太慢。傍晚时分,该团带队领导来电找我,说他们无法在地图上判定自己的位置,现在不知道向那个方向运动,意思是要我向师首长请示报告。老兄此举实出我之所料,他自己不直接向首长请示,我当然不好替他向师首长报告。我让他把他们所在位置周围的明显的地物、地貌告诉我,我可以在地图上同他进行核对,以便帮他确定位置,可是他们什么也说不清楚。

    为了密切步炮协同,随时以火力支援步兵战斗,确定炮团榴炮一营三连连长带前进观察所人员随一七三团三营行动。我把他们交给一七三团副团长和三营营长,同时,当面明确了任务和有关协同事项。结果三营匆匆忙忙出发时,没有把观察所人员一起带走,后来步兵团派该团炮兵参谋回来联络,影响了行动部署和时间。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此类情况,师首长要我通知步兵三营派一个步兵班保护炮兵观察所人员。结果还是出了问题,入夜后,前出的炮兵前进观察所人员来电告急:他们与步兵三营失去了联系,在指定的位置二号高地(为了便于指挥,师司令部在地图上将不具名的山头统一编号后通报各个作战单位)没有见到步兵,不知步兵现在在什么位置?他们所在的二号高地上,发现在半山腰有个山洞,不断有人员进出活动。而观察所人员手中轻武器也很少,也未带土木工具。报告情况后,他们的报话机又中断了十五分钟,榴炮一营营长一次又一次来电请示如何处理?看来情况不妙,我赶紧向参谋长报告,后责令步兵一七三团三营派一个排,规定好联络信号,把他们从二号高地安全地接应下来。处理此事化去了大半夜时间,感到非常疲劳很想睡觉。

    部队陆续展开后,步兵具体的前沿位置难以确定。执行清剿任务是一种特殊的作战方式,敌情变化多且难以判断,同我军接触后,往往打一下就分散撤离,近似于游击形式。而我一线战斗连队展开时后,队形不规则且变化大,难以确定前沿位置。这对炮兵执行射击任务,更好地发扬火力带来很大的难度。所以,榴炮一营展开后一直没有具体射击任务,连试射都没有进行,不是难以确定试射点的位置,就是找不到良好的观察点。一直到下午五时,榴炮一营奉命对巴望河桥以北公路两侧的制高点进行一次压制射击。与此同时,榴炮二营、火箭炮营也相继展开,占领发射阵地。

    步兵进攻速度缓慢,我们从望远镜中看到对面山上的树丛里,有背着背囊越军在运动。而430高地前面枪声时断时续,还看见被抬下来的伤员和拖下来的尸体。天黑前,机关不少人在指挥所周围挖掩体,准备晚上休息用,我们两人没有时间挖掩体,向参谋长报告后,晚上在指挥所后边,步兵一七三团的100迫击炮连的工事里休息,人多地方小,只好在工事了躬了半夜(2000年年底我去浙江诸暨,没想到一起聚餐的战友里就有该连连长。他说,当时只知道师机关有两个领导,晚上要住在我们这里,具体是什么人他也不清楚)。但是,在工事里休息总要安全一些。有几个人偷懒不挖掩体,晚上睡在一辆汽车底下,半夜里,躲藏在山里的敌人,从一侧山上打来一发40火箭弹,在离该车十多米的地方爆炸,非常危险,所以休息时搞一点简易工事还是非常必要的。

    三月十一日(430高地)

    上午,在广渊的机关人员都上来了。可是,没有多久接到通知,所有车辆分队要往回走,经复和、水口回国。师机关要组成轻便指挥所,一部分人员要随车队回国。所以,科里一些人上来后,还未站稳脚跟,除留下四人参加师基本指挥所工作,其他人又统统回到了广渊。

    今天,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安排人员专门去挖掩体,晚上可以有地方休息,结果搞得非常满意,他们选中了一个好地方,精心加工,底下厚厚地铺了一层草,上面还加了盖。只是晚上太冷,连雨衣都穿上了,还是感到有点受不了,对山区的气候所料不及。

    师指挥所东侧一个山上,有一个山洞,里面有机枪经常向外射击,为了防止夜晚出麻烦,通知调三门85加农炮上来。因为要具体交代射击任务,我们到一七四团高机连阵地,用该连测远机对山上进行反复观察搜索,发现有几处可疑洞口,有的洞口明显地修了工事。天黑前85加农炮上来,在公路上开架射击。多发炮弹直接命中目标,炮弹爆炸后的硝烟首先往洞口外冒一点,而后象抽烟一样全部吸进洞里,再慢慢的吐出了。洞口被打塌了一部分。随后步兵进洞搜索,发现有的山洞里有老百姓也有军人,还有不少武器,人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震死。有个洞里活着的只有一个小男孩,大约三、四岁,穿的确凉衣衫,小分头,右胳膊有点肿,一个战士把这个惊恐万状的小男孩抱了出来,在以后一段时间里,这个漂亮小男孩只要这个战士抱,只吃这个战士给的东西。离开时我们把小孩留在一个村子的老百姓那里,但愿他能健康成长,长大后不要怨恨我们,因为这是在战争环境里。今天晚上非常太平,一点枪声也没有,不象昨天晚上整夜枪声不绝,静得反而有点出奇。

    天黑前接到通报:有敌机从高平沿茶灵方向去重庆执行空投任务,争取将其击落。根据首长指示,通知加强夜间值班,天黑后搞好灯火管制,规定各单位不准擅自射击。我们组织一七三团、一七四团高机连进行协同,区分了任务,明确了联络方式。

日终前,一七四团前出至巴望河公路桥,并控制了公路桥附近的制高点。一七三团从杭嘎(越南·地名)方向撤回,接替一七二团的警戒任务,一七二团向前推进,准备投入战斗。同时师首长命令榴炮一、二营分别直接配属一七二和一七四团战斗。

    作者简介:张林琪,1959年入伍,曾任58师炮兵科科长,炮团团长,1984年转业;耄耋之年,思维敏捷,电脑操作,图片设计,样样出彩,现住上海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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